这一路上先是三娘自己看病,然后她二人又跑到京城给士兵治病,费了不少时日,那个时候通讯不便,三娘怕舒宸记挂,便让子浵先去报个信。
三娘又拿出从郎中那儿求来的药方和一瓶药粉,对子浵嘱咐道:“你此去杭州城,龙啸山庄的小姐久病不愈,龙啸山庄请过不少名医诊治,不曾见效,你拿着这个方子和药瓶以给她治病的名义进去,治好后就想法子拜他们夫人为师,你在龙啸山庄就是个闲棋,不要自作聪明去做别的事情,东西都好生收着,能不能顺利进去就靠它们了。娘在这边治好了他们就赶过去,叫你爹爹别担心。”
子浵点点头,接过东西放在药箱里。
临别之前,唐三娘念及子浵涉世未深,从未在江湖行走,料定她不知江湖险恶,于是嘱咐子浵女扮男装,以郎中的形象行走江湖。一般情况下,江湖人士讲究道义,对于治病救人的大夫还是敬重的。不过,子浵不仅没有江湖经验,也没有社会经验,若是走乡串镇地行走,很容易轻信他人,被人以下三滥的手段伤害,还不如走山路,一则子浵熟知山野间生活,二则,山路反而更近,对于她而言,应该更安全。
冯将军知道舒子浵要先行离开,特定前来送行,牵来了一匹大宛良驹,马背上还驮着干粮和一些银子。
子浵自小在山林长大,别说是学骑马,马都没见过几匹。于是拒绝了马匹和银两,只拿了些干粮上路。
冯将军想想又把自己随身佩戴的匕首送给子浵,道:“此次多亏舒小姐仗义相助,冯某是个粗人,身上也没有个金啊玉啊银啊的东西,不过这个匕首乃是我用于防身的东西,冯某送予舒小姐,你一个姑娘家上路一来作为防身之用,二来日后若有我冯某能帮得到的事情,作为个信物,你尽管拿它来找我。”
子浵原想推辞,见冯将军一脸的殷切之情,便接过匕首,只见匕首手柄处刻着一个“冯”字,江湖人,恩怨分明,虽然如今冯胜已经贵为大将军,不过江湖气息犹存,是个江湖豪杰。子浵谢过冯将军,辞别三娘,踏上了前往杭州之路,也踏上了她的江湖之路。
走了一天,大约未申时分(下午三点左右),路过一间破庙,子浵眺望远方,只见层峦叠翠,看不到村落也看不到城镇,却眼见一团黑云从天边飘来,怕是一场大雨将至,子浵心想:“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快天黑了,待会再下起雨来,实则不宜赶路,还是在这破庙中将就一晚吧。”于是赶紧拾起干枯的树枝做柴火,打了一只野鸡以作果腹之用。
子浵带着柴火和野鸡走进了破庙,这庙看样子荒废有一阵子了,甚是简陋,连门都不知被谁人卸去,结构十分简单,一进去是大厅,大厅的尽头有一小扇门,连着一个相通的小房间,这间庙供奉的应该是观音,里面连着的小间估计是供僧人休憩的房间,满地的破棉絮,又黑又硬,应该是有动物尸体腐烂于此,不时散发出阵阵恶臭。
这庙宇年久失修,蛛网层层叠叠,用手一拨,灰尘漫天飞舞,惹得子浵阵阵咳嗽,只好一手拂鼻一手收拾。那观音像早已斑驳不堪,这一带在元末年战争频频,百姓或迁徙或被迫投军,或者死于战祸,再后来官道改道,这里的行人也日渐减少,总之,拜佛的人渐渐流失,庙宇因此荒废下来也不足为奇。
子浵简单收拾了一下,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生起火,处理好鸡,架在火堆上烤起来。东捡西捡地,半个时辰过去了,子浵顿觉内急,毕竟是个姑娘家,不好意思对着敞开的大门如厕,就跑进了小屋。
子浵收拾的工夫,外边已经下起漂泊大雨,俗语说:下雨天,留客天。
注定子浵这一夜不是孤灯相伴,子浵刚跑进小屋,破庙里闯进一个不速之客来,这人一副书生打扮,年约二十,身形高大矫健,长相俊美,双目炯炯有神,身后背着一个书箱,想来是出门未带雨伞,被淋了个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