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公元一三六八年正月,朱元璋在应天(今南京)称帝,定国号为大明,建年号为“洪武”,以应天为都城。同年八月,明军攻克元大都,元顺帝妥欢贴睦尔退至上都(今内蒙古正蓝旗境内),在蒙古建立北元政权,对汉室江山依然虎视眈眈。彼时,大明江山初定,百废待兴,面对大漠的苍鹰的觊觎,大明仍旧把军事摆在当时朝政最重要的位置上,十几年来双方战事不断。
这一批士兵原打算放在南方抵御倭寇,不曾想北边战事告急,因此从南方急调兵马入京,哪知到军营没几日,竟争相发病,如今病情蔓延,军医束手无策,此事暂不敢禀告朝廷,主要是怕此事宣扬出去,动摇江山。
唐三娘带着舒子浵来到军营,此时,军营里把得病的士兵都送到了医庐,由于得病的人太多,病榻已然不够用,因此还特地在医庐旁边搭起了帐篷。
三娘和子浵各穿了一件灰色的大袍,脸上蒙着白纱布,身上带了些寻常驱邪气的药囊,进入了病房。三娘负责把脉,子浵拿出一本小册子挨个询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从哪里来的?什么时候觉得不舒服的?发病之前有没有吃过或者见过什么特别的?”子浵一一记录在案,然后三娘把脉的结果也让子浵记录下来。
看完病人,三娘和子浵一并去见了军医,这几日士兵接二连三地发病,军医焦头烂额,一看见三娘和子浵的打扮,听说冯将军从外寻来的名医,便猜到几分,于是态度也甚是恭敬,主动上前行礼道:“这位想必就是冯将军请回来的唐家后人,晚生这厢有理了。”
唐三娘还了个礼,说道:“先生莫要多礼,且跟我们说说此次病情罢。”
那军医道:“好,此次症状倒也颇为相似,均是头痛体痛、胸腹痞闷、腹胀痛、寒热往来、食欲不振的症状,重则突然昏仆、失语,我原以为只是水土不服,便拿藿香正气方试了一试,效果不甚明显,所以我便怀疑此乃瘟疫,但是尚且不能确定是哪种瘟疫,苦煞人也。”
三娘隐隐觉得这不是瘟疫,瘟疫致病,具有流行广泛(传染性强),发病急剧,变化迅速,病情险恶等特点,属时令之气,不分季节。与普通的外在致病因素如风、寒、湿、热相比,其病邪毒气更甚,常挟秽浊之气,故其致病作用更强,病情更加险恶。一人得病,全家相互传染,不论男女老幼,不论年龄大小,并且症状颇为相似;一家为患,全村都很容易互相感染,甚至产生灭门之灾,这些都说明瘟疫为病的严重性和危害性。
而军中这病,一无病因,二则病发之势与瘟疫也有所不同。目前国内并没有暴发瘟疫,这批士兵从南部各地抽调而来,进入军营以后,为了避免各地士兵结党营私,因此把所有的士兵分散重组一起训练,每个士兵都有一个编号,例如一营三零二号,相邻的士兵操练和休息都在一起,军营是个人口高密度聚集的地方,若是瘟疫,病情应该是呈片状爆发,然而此处的病情却是点状爆发,并没有波及同吃同住的士兵,这不符合瘟疫的特点。
于是三娘便说道:“依我之见,从此病爆发的情况来看,不像是瘟疫,容我再观察几日罢。”
三娘和子浵通过对士兵病历的整理,发现受伤的士兵居然全是从岭南地区调来的,如果不是瘟疫那必然是当地的地方性疾病,三娘和子浵想到这里赶紧查找相关医书,经过数日夜以继日地翻查,终于子浵问三娘:“娘,您说会不会是瘴气啊?”瘴气,指南部、西南部地区山林间湿热蒸发能致病之气。
子浵指着医书说道:“娘,您看,《证治准绳?疟》和《症因脉治?卷四?外感疟疾》所提及的瘴气之症的症状与此次病情十分相似。这瘴气的发生与自然环境、气候特点密切相关,岭南地区气候炎热,多雨潮湿,是瘴气形成的主要原因。此外,感染瘴气与蚊虫叮咬亦有关系。《岭南卫生方?岭表十说》中有一段论述,‘北人之来岭南,婢仆多病瘴。盖劳役之人,饮食无度,昼多冒暑,夜多寝地;又凡事不能忌慎,故先受其弊。’大致上说,瘴气产生的原因有:一、南方山林间动植物腐烂产生的气体,二、受了毒蚊的叮咬,三、饮食不慎、劳役过度、起居无时,人们体质减弱,更容易受到瘴气的毒害。这批士兵为了赶往京城备战,日夜兼程,风餐露宿,受了瘴气完全正常。”
三娘接过子浵递过来的医书,细细地读了一会,道:“你说的不错,看看治疗之法,若是不妨事,我们且试它一试。”
至于治疗之法,医书上记载:如服食薏苡仁、咀嚼槟榔、悬挂菖蒲、针刺治疗、居住干栏建筑等。宋代周去非《岭南代答》中有关于针刺治瘴的记载:“南人热瘴发一、二日,以针刺其上下唇,其法卷唇之里,刺其正中,以手捻其唇血,又以楮叶擦舌。又令人并足而立,刺两足后腕横纹中青脉,血出如注,乃以青蒿和水服之,应手而愈。”
症状和病因似乎都能吻合,三娘觉得不妨一试,于是决定按照这个方法对病情最严重的几位士兵治疗。
子浵赶紧依方去煎药,三娘则悉心给士兵施针,不几日,她们成功地治愈了几例病人。冯将军将军听闻此事,欣喜不已,趁士兵们操练之时,将这个好消息对士兵们宣布,众人皆如释重负,喜形于色。
三娘将治愈之法传予军医,大家通力合作,眼见疾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此时,唐三娘提议由舒子浵一人先行上路与舒宸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