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物房事件,虽然舒子浵微微吃了点苦头,不过对于舒家人而言,可谓是因祸得福。
一方面,兰心密切关注着舒子浵的一举一动,让她不好开展侦查工作,确实是舒家在山庄里的障碍,这一次兰心多行不义,被舒子恒反击得退无可退,真相败露,最后被指婚到四川,舒家扫除了拦路虎,拔掉了眼中钉,实乃一大快事。
另一方面,子浵阴差阳错获得了一个重要情报。
话说那日,兰心的诡计在一点一滴被舒子浵和舒子恒拆穿的时候,钟斯警觉到一个问题——方芷浵(子浵)一整晚都待在杂物房里,那么她有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呢?
钟斯待子浵歇息几日之后,特意备了些瓜果点心前来慰问,一脸歉意地说道:“方姑娘受委屈了,我这个大管家没有尽到照顾好你的责任,难辞其咎啊。”
子浵忙道:“钟管家多虑了,我这不是完好无损吗?也没吃什么苦头,您莫要挂怀。”
钟斯淡淡地点了点头,又故作为难地说道:“呃,老夫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子浵也吃不准钟斯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好走一步看一步,道:“小浵可是哪里做得不好,请钟管家指教一二。”
钟斯赶忙摆摆手,道:“不不不,方姑娘恪守本分,做得极好,只是——”钟斯面露疑难之色,转而又道:“方姑娘,请恕老夫直言,你此次被关的杂物房乃是位于龙啸山庄的西面,你本就是一名大夫,想必知道这西面的忌讳罢?”
在中国传统语言里有一个词叫做“归西”,意为死亡,那是因为封建迷信中一直认为西面是鬼魅通往阴曹地府之路的,因此古代风水一直认为西面不甚吉利,唯恐避之不及。
子浵自然知道西面的忌讳,但是不明白钟斯这般说的缘由,故而装糊涂说道:“小浵听不明白,钟管家有话但说无妨。”
钟斯故弄玄虚地说道:“方姑娘你也知道,那西面多是空置的,每月只各个镖局的镖师们前来暂住几日。”见子浵点了点头,钟斯又道:“我等这般安排是有缘由的,原本此乃我龙啸山庄的秘密,不过为了方姑娘的安危,老夫还是说了罢。那是因为西面闹鬼,镖师们阳气足,一齐入住方才不怕,方姑娘你那日一个姑娘家待在杂物房,怕是阳气不足,压不住那些脏东西,你可曾听到什么异样的响动吗?”
原来钟斯拐弯抹角,只为问这一句,子浵心里顿时明朗了,脸上却装作忧思的样子,颤声道:“钟管家你莫要吓我,我们学医之人有罡气护体,鬼神不侵的,那晚,我饥寒难当,早已昏了过去,哪里听得到什么响动?不过听您这般说,我心里也不得安生,改明儿个得请虚谷先生为我做场法事,消消晦气才好。”
钟斯见她这般神情,确是诚惶诚恐,想她一个山村里出来的丫头,也没什么心眼,便道:“我正是此意,这等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方姑娘还是做场法事,但求心安也好,老夫言尽于此,不耽误方姑娘休息了,我且回了。”说罢,钟斯站起身来。
子浵赶忙道谢:“有劳钟管家前来探望我,还实言相告,小浵感激不尽。”说罢,朝钟斯行了个礼。
钟斯忙扶起她道:“无需行礼,无需行礼,方姑娘,此事还是莫要宣扬,以免引起庄子里的恐慌啊。”
子浵道:“小浵谨记教诲,钟管家且放宽心,子不语怪力乱神,我知道此事的严重。”
钟斯道一声:“那便好,老夫告辞了。”说罢,走了出去。
眼见钟斯走远了,子浵心道:哼,什么鬼怪,这分明是欲盖弥彰,想必此事和我所猜想的相差无几,我得去跟大哥商量一番。于是子浵赶忙来到观星阁,找大哥舒子默。
却说舒子默早听二弟舒子恒说了此事的来龙去脉,唏嘘不已,见本该在屋里休息的子浵亲来观星阁,有一些奇怪,将子浵引进屋,轻掩门窗,低声问道:“小浵,你怎么来了?你此刻应该在屋里休息,你若无事往我这跑,恐引人误会。”
子浵却神情自若,轻松地道:“大哥且放心,是钟管家建议我来找你的,有根有据,谁问也不怕。”
钟管家何以会建议子浵来找自己?舒子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道:“他为何让你来找我?”
子浵本想说笑,看大哥一脸紧张的样子,也一本正经地说:“大哥,我猜兵器真的藏在龙啸山庄,就在西面的某一间屋子里。”
此消息着实振奋人心,舒子默先是一惊,转而又喜,问道:“哦,小浵,你是如何得知的?”
子浵将自己在杂物房听到的声音与钟斯身上的奇怪的气味,以及他今日离奇的表现一一叙述了一遍,分析道:“钟斯武功了得,却深藏不露,甘居于区区管家,定然有所图谋。我原也猜不透那阵咚咚锵锵的声音是何物,一闻他身上的气味,这才琢磨过来,怕是娘所说本该运往军营的兵器,他今日刻意绕弯子来问我可曾听到什么响动,我便更加笃定他身上有猫腻。”
子默颌首深思,道:“你分析得有理,不过,这仅仅是猜测,我们尚且需要切实有力的证据方能定他们的罪。”
子浵也为难地说道:“大哥,我本是自由之身,应该亲自去西面房屋查证的,只是钟斯他刻意前来故布疑团告诫我,虽然他暂时没有怀疑我,不过,这段日子,我还是休息待命,免得被他抓住什么把柄,连累了爹爹的计划。这查证之事——”
子默接茬道:“你想的对,你莫要以身犯险,我和子恒会看着办的,我给你写一道符,你戴在身上,便算是我给你做了法事了。”说罢,子默拿出朱砂画符,交给子浵。
子浵接过符,调笑道:“大哥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做法事只许妙笔一挥,呵呵,我这便回去了。”
子默嘴上也微微一笑,目送子浵轻盈地跳着步子离开,心里却一则以喜一则以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