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说到,舒子浵经过缜密的分析,认为朝廷的兵器应该就藏匿在龙啸山庄西面的某一间屋子里,大哥舒子默听闻之后,喜忧参半。
喜的是舒子恒与舒子浵应对突发状况的能力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对于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山庄里潜伏实则是一件好事,万一谁不慎暴露了身份,另外两个人还能相互照应,完成任务。
而忧的是,原本大家是希望舒子浵安安静静地在医庐待着,碍于形势,让她在龙皓云身边待着,可如今却惹上感情瓜葛,而且山庄里人尽皆知,成为山庄里热议的人物,这对于一个潜伏的人而言,无疑是危险的。然而,更大的危险来自于舒子浵和龙皓云的感情,这一点是舒子默是坚决反对的。
而山庄另一边却完全是喜难掩忧,夫人把兰心指配给飞鹤镖局公子贺平,因为龙啸山庄打算亲自操办此事,因此这事在山庄里迅速传开来,平日里兰心的小姐妹都过来道喜。
这个羡慕地说:“还是兰心姐姐的命好,能嫁给分局的公子,要当少奶奶了。”
那个嫉妒地讲:“就是啊,恭喜你啊,兰心,你可算解脱了,哪里像我们几个还要伺候人不知要伺候到什么时候呢?”
别人或许不知道飞鹤镖局与龙啸山庄之间的隔膜,可是兰心那时正好在伺候被飞鹤镖局打伤的方芷浵(子浵),此事她多多少少听了一些,所以对于其他姐妹的好意,她也便一笑置之,丝毫没有喜悦,反而忧心忡忡。
这一日,若惜前来看兰心,特地送来了一些崭新的首饰和银两,若惜拉着兰心的手,惆怅地说:“兰心,你我一直情同姐妹,唉,这次你一时糊涂做下错事,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可惜娘心意已决,我也爱莫能助。不过能嫁给飞鹤镖局的公子也不失为一桩美事,你嫁过去以后,收收性子,那里可比不上咱们在庄子里。”
明面上,一个丫头能嫁给镖局的公子,是件大喜事,可是实际上,由于飞鹤镖局与龙啸山庄的间隙,兰心嫁过去会过什么日子可想而知。若惜言尽于此,兰心早就想到这一层,听若惜这一席话,更是触动了内心的忧虑,于是抱着若惜呜呜地哭起来。
哭了一阵子,兰心掏出手帕擦拭眼泪,然后对若惜说道:“小姐,我们做丫头的命都是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嫁谁不嫁谁的,自己也说了不算,这一次夫人的安排,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我也不敢有什么微言。小姐,以后兰心不能再伺候你了,你自己要多保重。你要是真喜欢虚谷先生,别憋在心里,倒让那个方姑娘抢了先机。”
若惜点点头,一时感触,也跟着哭起来,一面掏出手帕擦拭眼泪,一面哽咽道:“好兰心,我知道了。”
她两人正在屋里哭哭啼啼,情真意切地说着话呢,此时传来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兰心不经意地问道:“谁啊?”
“是我,方芷浵。”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兰心和若惜都大吃一惊,没想到子浵还会来看兰心,兰心心里打起了小九九,心道这个方姑娘黄鼠狼不安好心,八成是来看热闹的,她磨磨蹭蹭,极不情愿地去了门。
这回兰心猜错了,其实,因为舒子浵跟飞鹤镖局的人交过手,领教过他们的厉害,当子浵得知要把兰心嫁给飞鹤镖局的公子贺平,心里很不是滋味。依子浵的性格,得饶人处且饶人,若是任舒子浵处置,杂物房事件绝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心里不免有些愧疚,于是买了一些礼物送了过来。
门一打开,子浵看见若惜也在,于是便笑嘻嘻地打招呼说道:“若惜妹妹也在啊,那正好,咱们姐妹说说话。”说着放下礼物,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若惜对着子浵尴尬地点了点头,一旁的兰心看子浵的眼神充满了敌意,子浵心知肚明,却对这眼神视若无睹,兀自说道:“兰心姑娘,我得知夫人要将你指给飞鹤镖局的公子,所以来道个别,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兰心并不领她这个情,冷言道:“那我要多谢方姑娘一片美意了。”那语气充满了不屑与讽刺。
子浵知道兰心心里还是怨恨自己的,轻轻地叹了口气,对兰心道:“唉——,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把你当成过敌人,不过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心不由己,希望你能体谅。不说这些了,你就要嫁了,飞鹤镖局是习武之家,日常免不了磕磕碰碰的,我这里还有一些家传的金创药,你也带过去吧,若是他们有谁不慎受了点外伤,用这药当即便能止血,三天便能结痂,也算是你对他们的用心,希望他们对你能好些。我的话说完了,就不打扰了。”
说罢,子浵从怀里掏出几个药瓶,放在桌上,起身便要离开。这一席话,说得大家心里暖洋洋的,事已至此,恩也罢,怨也罢,如今情势已变,还说那些有什么意义。
若惜急忙叫住她,“方姐姐且慢——”
子浵转过身来,问道:“若惜妹妹,可是有事找我?”
若惜点点头,抿着嘴唇,鼓起勇气问道:“方姐姐,我斗胆问你一件事,不知道你做的荷包是要送给何人的?”
子浵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便如实相告,“是送给你哥哥的,他找我要一个钱袋子,怎么了,有何不妥吗?”
兰心和若惜对视一下,叹了口气,原来之前都是一场误会。兰心知道此次是错怪方姑娘了,方才听她掏心掏肺说的心里话,也不再怨恨她了,于是说:“方姑娘,之前的事,是我的不对,兰心在这儿跟您赔不是了。我就要走了,以后小姐在庄子里就孤单了,她也没有什么朋友,还请方姑娘以后抽空多陪陪小姐。你若是不嫌弃,干脆留下来把荷包做好吧,就当是兰心给你赔罪了。”
若惜也道:“是啊,方姐姐,我和兰心一起教你。”说罢,便命她的新丫鬟梅香去取自己准备做荷包的物件。
子浵见她二人诚心诚意,便高兴地答应下来,前嫌尽释,三个人围在一起做荷包,子浵手笨,兰心和若惜一起取笑她,玩玩闹闹的,一下午过去了,荷包也做好了,三个人拿着荷包心思各异,若惜犹豫要怎么把荷包送给虚谷先生(舒子默),子浵担心自己和皓云的感情进一步发展该怎么收场,兰心则忧虑也不知道要嫁给什么样的人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这真是一种荷包几样情,剪不断,理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