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兰心喜不自禁,把早膳给若惜送去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跑到管家钟斯那里打小报告说:“钟管家,我方才想去杂物房扔些东西的,哪知到了房门口,却隐约听到,听到男女在行苟且之事呢,我一个未出嫁的女儿家不好意思去捉奸,便来向您禀告。”
兰心没有明说看见韩逍和方芷浵在厮混,这般说妙处众多,一则,她也猜测两人不敢真的跨越雷池,若说的过分详尽,只恐轻易便给人拆穿了西洋镜。二则,她不指名道姓,也是给自己留条退路,自那次伴读公选之后,她败给了方芷浵(子浵),她若是直接前来报告说见着方芷浵如何如何,难免留人口舌是非,索性只说是听到,即便出了错,也好推说是听岔了。
钟斯此时正坐在桌前写排班的表格,一听兰心的话,当即勃然大怒,心道这些下人真是越来越不听管教了,在庄子里毫不避忌地发生这等事情,也太不把自己这个管家放在眼里了,如此败坏风气,叫自己以后怎么管教其他下人们。
想到此,钟斯怒不可遏,猛地一拍书桌,桌上的小物件被震地跳将起来,落回桌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他气咻咻地说道:“兰心,你速速带我去,哼,看我不把那两个不知羞耻的狗犊子拔下两层皮来。”
兰心道了一声:“钟管家请息怒,您且随我来罢。”说罢,兰心便带着钟斯来到杂物房。
钟斯瞧见门上挂着一把锁,便好奇地上前拨弄,问道:“这哪里来的锁啊?”因为这里是杂物房,平日里大家有些不要的东西都可以往这里送,有时候厨房会从这挑一些个木头当柴火烧,都是些个不值钱的东西,往来的人又多,因此从来不上锁的。
兰心讨好似的说:“可巧,今日我正好领了把新锁要给小姐的,顺道带了过来,怕去找您的功夫人去楼空,累您白跑一趟,所以就给挂上了,您稍等,我这便把门打开。”
却说舒子浵在房内饥寒交迫,忽闻得门外的对话,于是她赶忙倒地装晕。
兰心刚把门打开,钟斯便一个箭步冲了进去,正想捉奸捉双的,不曾想,进去后,放眼一看,狭小的杂物房内,除了躺在地上的方芷浵(子浵)以外别无他人。
钟斯顿觉奇怪,对着随后进来的兰心问道:“嗯,怎么就一个人?”
兰心此刻心里也慌了,不知所措地摇了摇头。
钟斯狐疑地扫视了一遍四周的东西,全是些破损不堪的东西,多是些残木烂丁,上面厚厚的浮尘尚未退去,看来是没有藏人。不管怎么说,看见一个姑娘家晕倒在地,总是救人要紧。钟斯一把将子浵背起,对兰心说道:“你陪我送方姑娘去瞧病,等她醒来再问问她。”
兰心心知不妙,一边答应着一边盘算接下来这出戏要怎么演。
再说那舒子浵伏在钟斯的背上装晕,却闻到一股气味,那气味有一些像血的腥味,子浵闭着眼睛心里想道:莫不是钟管家哪里受伤了吗?他都受伤了还来背我,真是过意不去啊。
钟斯将子浵送到医庐,林大夫正在坐诊,平日子浵就住在医庐,闲着的时候也会主动过来帮忙,因此与医庐的人相处甚好。
林大夫一瞧方姑娘满面尘灰,昏迷不醒,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赶紧焦急地问:“方姑娘这是怎么了?”说着便给子浵把脉,方才松了一口气,道:“还好,只是受了饥寒,尚无大碍,先给她煮点红糖姜水服下罢。”
兰心赶忙说:“那我去帮方姑娘煎药吧。”
钟斯点点头道:“也好,你且去罢。”
兰心应声离去,您若是以为兰心主动给方芷浵(舒子浵)煎药是出于好心,那就大错特错了。那兰心只不过想去厨房再看看,她死活想不明白,那韩逍莫非有三头六臂,怎么活生生地从一个密封的房间里逃出来了?
兰心赶到厨房,吩咐伙计赶紧煎药,看见李诚在干韩逍的活,兰心特意过去调侃:“李诚,这不是韩逍的活儿吗?他跑哪里去潇洒了,倒让你替他辛劳。”
李诚按韩逍(子恒)交待的说:“韩逍啊,今天他休息,昨晚上就没见着他。”
兰心稍稍松了口气,只要庄子里的人没见到韩逍,自己还可以圆这个谎。毕竟比起方芷浵这个初来乍到的人,自己的话还是可以取信于人的。
兰心在厨房的这段时间,龙皓云疾步匆匆地赶到了医庐,原来钟斯背着子浵前来看病的途中被人看见了,龙皓云正在担心没有见到子浵,正派李喜四处打听,可巧一问就给问着了,于是龙皓云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红糖姜水很快煎好了,兰心端到子浵跟前,给她喂下,喝罢几口姜糖水,子浵佯装苏醒的样子,但见她恍恍惚惚,颤颤巍巍,缓缓地直起身来,一醒来就嘤嘤地哭了起来,皓云连忙问道:“小浵,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子浵气若游丝,故意压低声音轻轻地说:“这一次,算我福大命大暂时死不了,不过下次就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好的命了。”说罢,一双明眸如同两把利剑刺向兰心,兰心强装镇定。
钟斯很犀利地捕捉到了这一丝不和谐的气息,于是上前和声问道:“方姑娘,此话怎讲?”
子浵收回投向兰心凌厉的眼光,然后无助地望着钟斯,神情戚戚然,哭诉道:“小女子命苦,亲人惨遭罹难,尸骨无存,我孤苦伶仃一叶浮萍,漂泊在这世上,也不知道小女子在山庄里可以依靠谁?钟管家可否替小女子主持公道呢?”
说罢,子浵一双手抓住钟斯的手腕,一副苦苦哀求的样子,其实,子浵是在偷偷地给钟斯把脉。原来,舒子浵醒来之后,便瞧见钟斯完好无损地在一旁,子浵心想道:钟斯若是受伤了,为何要掩盖起来,莫不是有何不可告人的勾当,便想着给他把脉,看看他是否真的受伤。
这一把脉不打紧,子浵心里不由地大吃一惊,您道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