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子浵跟着唐二娘进入她的卧房,她紧张地直冒冷汗,她腿上的伤口赫然而立,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瞒得住唐二娘的说辞,便想着还是说在花园磕到的,唐二娘若是信了固然好,倘若唐二娘不信,逼得急了,自己也只好以真实身份告知,但是大哥和二哥的身份一定要隐瞒住。想到此处,子浵便有一些坦然了。
唐二娘见她冒冷汗,以为她是一般的紧张,便道:“莫要紧张,你是我入室弟子,理说我是你半个娘呢,他日你嫁给了云儿,还要改口叫我婆婆,我老了,你不得在我的床榻前伺候我啊,莫要紧张。”说罢,轻轻掩上门窗,道:“你把衣服都褪去罢,我好瞧瞧。”
子浵从未在娘亲以外的女子面前坦诚相见,不免有一些羞涩,她整张脸红艳艳的,缓缓地解开衣裙,赤身而立,低声道一句:“请师父验身。”
唐二娘正低头喝茶,听到此言,放下茶盏,不经意地抬头一看,顿时僵在那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子浵,一动不动,好一会儿,她才揉了揉眼睛,飞扑到子浵面前,俯下身来细细查看子浵的腿。
子浵吓了一跳,赶忙解释道:“师傅,我今日在花园不甚跌伤,是有一个瘀伤,我绝对不是什么盗贼。”
唐二娘却细细地瞧着子浵大腿上的一个红色的胎记,她轻声问道:“小浵,你……你这腿上的可是胎记么?”
子浵以为唐二娘将这个胎记当成病态了,便道:“听我娘亲说是我生下来便有的胎记,因为有一些像红云,娘便给我起名浵字,寓意红色的水,即红云。师傅,这可不是什么病斑。”
唐二娘却堕下泪来,轻声自言自语道:“我真是大意啊,竟然早没能察觉出来。”
子浵心里不由一阵紧张,莫非自己露出了什么马脚吗?也不敢多言,只轻声道:“师傅,我有一些冷。”
唐二娘赶紧起身帮子浵穿上衣服,待子浵整理好衣衫,唐二娘赶紧拉着她坐下,和蔼地说道:“小浵,你放心罢,为师相信你,之前让你受委屈了,你别怨为师的。”说罢,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子浵着实吓了一跳,连忙安慰道:“师傅,我没事的,您莫要吓我。”
唐二娘一抹脸上的泪花,和声道:“见到你没事我也便放心了,你先回去罢,为师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此事你莫要记挂。”
子浵听闻此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唐二娘说的莫要记挂的是什么事?也不敢多问,便道了一声:“有劳师傅了,徒儿告退。”说罢,逃也一般地离开了唐二娘的卧房。
唐二娘在房里又哭又笑,呆坐了一会,擦拭干眼泪,整理好仪容,出来对钟斯道:“小浵身上没有你说的银票和书信,也没有什么伤口,今早晨老爷书房被盗的时候,她正在给我请安呢,偷盗之人必然不是她,钟管家去查其他人罢。”
钟斯也没多想,行了个礼便去查其他人了,折腾了一整夜,自然是一无所获的。
却说翌日清晨,舒子恒早已去马场弄了一架马车,在大门口等着汤毓儿,今日龙啸山庄的大门口可热闹了,理说今日江湖各大门派应该陆续到龙啸山庄为龙天擎祝寿,龙天擎带着龙皓云一早便在门口迎接。很多人都想出去,一律不准,大家围在门口也不敢多言。
此时,汤毓儿款款而来,见龙天擎也在门口,便上去行礼,道:“龙庄主有礼,龙公子有礼了。”
龙皓云见舒子恒(韩逍)一早便在马车上候着,自然猜到她们要出去游玩,怕爹爹龙天擎察觉出不妥来,赶紧回礼,说道:“汤小姐有礼了,今日我龙啸山庄将有贵客临门,我不便陪汤小姐游玩,故而请韩逍代劳,请汤小姐海涵。”
龙天擎也没多想,便道:“汤小姐若还有什么需要只管跟我们开口,莫要为难。”
汤毓儿道:“多谢龙庄主。”说罢,坐上马车,和舒子恒一并离开山庄。
马车行了一阵子,汤毓儿在车内咯咯咯地笑开了花,掀开车帘,对舒子恒道:“那龙皓云撒起谎来跟真的似的,龙庄主居然毫不察觉他在撒谎。”
舒子恒也笑道:“那是因为龙庄主相信你,对了,待会到山脚下,我们先去吃点茶点,我还没吃早饭呢,赶着马车我这肚子都要饿疯了。”
汤毓儿笑眯眯地说道:“好,出来真是自在啊,想干嘛就干嘛,不用防着别人。”
舒子恒一边驾着马车,一边问道:“毓儿,你待会想去哪里逛啊?”
汤毓儿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我素问昌化鸡血石很有名气,想必杭州也买得到,子恒,我想去买一块鸡血石送人,你帮我雕行吗?”
舒子恒嬉皮笑脸地说道:“行啊,只要不是送给其他男人的,我乐意效劳。”
汤毓儿羞赧地拍打他的肩膀,嗔怒道:“你这人,想到哪里去了?是送给我一个闺中密友的,女儿家。”
说话间,马车到了茗香居,舒子恒将马车拴好,找了个干净的坐地,将汤毓儿迎下马车,安排入座,点了些茶点,对汤毓儿说道:“毓儿,这地人多手杂,我去交待一声,让人家看一下马车,你先坐会,听听人家唱戏,茶点马上就上来。”
汤毓儿点点头道:“好的,你且去罢。”
舒子恒来到舒宸的摊子前,放了几个铜板在他桌上,故意大声地说道:“仙人,请您行个方便,帮我看一下那马车。”
舒宸猜到舒子恒这是有话要说,便道:“看小哥儿这气色,不太好啊,你坐下,让我仔细瞧瞧。”
舒子恒这才顺势坐下,凑近来,装作让舒宸看面相的样子,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们找到书信了,只差爹爹和娘亲出来指证他了。”
舒宸心里不由一阵高兴,这几个孩子果然个个机警过人,便道:“你们好生保管好,过两日,我和你娘会随着道观的人混进来,到时候你让子默来联络我们。”说罢,故意朗声道:“嗯,看小哥儿这面相,时来运转已是近日之事,可喜可贺啊!”
舒子恒道谢而去,陪着汤毓儿在杭州城里四处逛来逛去,尽兴而归。
舒宸的计划,绝处逢生,悬是悬了些,不过始终在他的计划之内,他要做的便是在龙天擎寿辰那天直捣黄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