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子浵肯主动松口说答应实施爹爹舒宸的计划,固然是因为她真的通情达理,更因为她想通过自己的表态感染二哥子恒,好让他熄了雷霆之火,免得一家人潜伏在危机四伏的龙啸山庄还要失了和气,窝里斗起来。
到底是兄妹俩,子浵的确了解二哥舒子恒,果然舒子恒听罢他二人的话,气消过半,语气稍稍好转,子恒这才说道:“爹爹说,不论如何一定要阻止他们成亲,哪怕是暗杀汤毓儿。”
一听到“暗杀”两个字,子浵第一个跳起来,叫嚷起来道:“爹爹是不是疯了?汤毓儿又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怎么能滥杀无辜呢?不行,这般行事有违天理,我不干。”
舒子默最能明白舒宸的用意,一面思量一面幽幽地说道:“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汤毓儿虽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可惜她是别人做伤天害理之事的桥梁,事急马行田,若是情势所逼,牺牲她一人也比牺牲全天下的好,我们也只能这么办了。怪只怪她爹爹作奸犯科,连累了女儿,不过子恒,此乃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我们绝不能伤害她。”
子恒自然知道此乃下下之策,便说道:“大哥放心,我也正有此意,虽然去欺骗一个姑娘家的感情不地道,不过,如今这形势,我只当是变相救了她的性命,为了全天下的百姓,我心里也便坦然了许多。”
听罢大哥二哥这番对话,子浵若有所悟,咬着嘴唇也不敢多言。
舒子默觉得对不住二弟子恒,便说道:“叔父此次的计划确是有一些强人所难,奈何我现如今的身份是一名道士,不好出面,否则,子恒,我不会让你去做这一件事情的。”
子恒明白大哥的处境,也为刚刚自己的莽撞后悔不已,便摆摆手打趣道:“得了吧,就你那张冷若冰霜的臭脸,怎么打动人家姑娘家的芳心呢,这等事情自然还是得由我们这种油嘴滑舌,口蜜腹剑的人去做。”
大家听子恒这么说话,知道他已然不生气了,子默总算松了口气,兄妹三人一齐咯咯咯地笑开了怀。
众人这么呵呵一笑,气氛总算是活络过来,子恒笑着笑着突然脸色一变,收起笑脸,一本正经地叫了一句:“糟了,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原来方才他一时气急攻心,不记得爹爹交待的小纸块,待情绪舒缓下来,他想起舒宸偷偷塞给自己的信,在厨房也没敢好好拿出来看,这便从袖子里拿出来,递给大哥舒子默,道:“方才是我意气用事,大哥你还是我们的亲大哥,你管爹爹叫叔父,我听着别扭死了。对了,这是钟斯那封信的译本,爹爹说问题严重,让我们密切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大哥你快打开看看。”
众人一听顿时笑意褪去,也顾不上多说什么,舒子默接过信来,小心翼翼地拆开信件,他轻声读道:
“陛下垂鉴:
罪臣不才,有负君恩,多年无所获,累及陛下受颠沛流离之苦,罪臣之过,万死难辞。
然天不灭我,罪臣获知朱贼近期将有一批新式火铳欲运往军营,其射程和性能均远甚于前,预计一月之后便可到达我处,罪臣誓要将此截获,献予陛下,以恕己过。
陛下行踪难定,罪臣斗胆求问,此类兵器罪臣运往何处?罪臣可提早打算。
盼即赐复,罪臣不胜感激涕零。”
待子默读完全信,众人都陷入沉思,原来这钟斯果然不是个善主,他是蒙古人,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蒙古人,是元朝旧部,那么他甘愿待在龙啸山庄当管家便情有可原了,他可以直接和蒙古汗王对话,并且他就是直接将武器运送出去的人。
舒子默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沉着地说道:“我知道爹爹他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安排了?”
子恒听闻此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果然是练了灵犀剑的一双人,子浵便不明就里,问道:“爹爹这计划和钟斯有何关系?”
舒子默细细分析起来:“小浵,爹爹和娘亲一向视你如珠如宝,娘为了让你和龙皓云分开,连命都可以不要,若非情急,怎么会让你和龙皓云假意复合呢?”
子恒插嘴道:“那是因为,钟斯在信里所提到的那一批火铳,早闻火铳的厉害,不管你功力多高,那玩意只要在你身边一炸,管保叫你皮开肉绽,血肉横飞,若是在战场上,成百上千个火铳如雨点一般扫射一遍,任你轻功再厉害也飞不到天上去,压根躲不过这玩意,它可比我的暗器厉害多了。”
子浵吐了吐舌头,反问道:“这火铳真的有这般厉害?”
舒子默继续解释道:“不错,如若这一批武器不幸地被钟斯劫走,运到蒙古人手里,复辟的历史可能重演。”
子浵又问道:“莫非爹爹这个计划,能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舒子默听闻此言,忧虑爬上了他的眉头,说道:“爹爹这计划虽然不敢说一定能阻止这件事情,不过这是现如今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了。若是你们能成功地分化他们两家,钟斯未必能及时获得关于火铳的信息,或许真的能免了这一场大灾难。”
子恒补充道:“小浵,你还记得上次我问你,陪汤小姐一起来的那个人是谁吗?那就是时常来龙啸山庄送信的那人,倘若我们的猜测不假,他所送的信件必然是汤和泄露出来的军事秘密,所以龙皓云和汤小姐的结合,将使得他们往来更加合理化,机密文件甚至是隐藏在我们不易察觉的每一样东西中。如今我们势单力薄,更没能抓住他们可以公布于众的证据,所以,小浵,我们这一次美人计势在必行。”
听罢,子浵微敛峨眉,为难地说道:“唉,这事早几天说该多好,为了彻底断了龙皓云的念想,我不知狠下几辈子的心肠,硬着跟他断了个干脆,这如今叫我回去找他,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