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厢舒子浵总算以汤小姐为借口狠下心肠来艰难地和龙皓云分手了,总算完成了爹爹舒宸的吩咐,那厢子恒找了个机会去见舒宸汇报近来的情况。
却说舒宸将算命摊子安置在龙啸山庄山脚下一茶楼旁,名唤“茗香居”,正处于出入龙啸山庄的上下山的咽喉之所。茶楼来往人员众多,不乏与龙啸山庄有密切关系者,舒宸乔装改扮为赖师傅,眉毛胡须都贴白了,看上去少说也有六十余岁,虽然不至于惹得龙天擎注意,但是仍然要谨防隔墙之耳。
平日里舒宸和舒子恒都是点头示意,一切安好就点头,若是哪一方有事可以主动招呼彼此。
这一日,子恒买菜归来,借着要算一卦的名义来见舒宸,舒宸环顾四周见无异动,故意说道:“小哥,测个字罢。”
子恒一愣,旋即接过舒宸递过来的纸笔,刚要写字却发觉纸张中间有一个小硬块,小心地掀开一看,原来是一个叠的方方正正的小纸块,子恒顿时明白爹爹的意图,于是用拳头攥住纸块,不动声色地塞进袖子里,然后随意写了一个“兵”字在纸上。
舒宸见子恒将纸块放好,这才和他窃窃私语说道:“此乃是上次那封信的译本,问题严重,你们要密切注意钟斯的一举一动,他果然是在和蒙古人通信。”见子恒点了点头,又忧虑地问道:“小浵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子恒点点头,说道:“处理好了,小浵为这事受了不少委屈,人都见瘦了,我看着怪心疼的。对了,龙啸山庄的龙皓云要与大将军汤和的小姐成亲,我们查出之前到山庄来送信的人是他们家的人,这个汤和会不会便是龙啸山庄在朝廷中的耳目?”
舒宸听闻此言,左手捋了捋胡须,右手装模作样地在算着什么,他细细思量起来,这一琢磨,便心知不妙,轻叫一声:“糟了!”
子恒不明就里,轻声问道:“爹爹,怎么了,有什么糟的啊?”
舒宸低声说道:“我一直以为龙天擎在朝廷里的耳目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人物,至多只能获得些兵器制造的情报。倘若说他在朝中的后台是大将军汤和的话,大将军掌管着重要的军事情报,若是如他所愿,他两家结成姻亲,日后往来就更加方便,那这事情便更加棘手了。一旦重要的军事情报泄露给蒙古,江山随时可能再易其主,不管怎么说,我们首先要想方设法阻止他二人成亲,你们这么办——”说罢,舒宸将嘴附在子恒的耳边,把他的计划说了一遍。
子恒听着舒宸的安排,脸上先是大惊失色,转而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但见他眉头紧锁,似有难言之隐。
舒宸看子恒的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我知道你觉得爹爹自私,不过,我们是汉人,维护汉室江山是我们首当其冲的责任,至于其他的,只能暂时放下了。人在江湖身不由主,有些事情,不想也得做。”
子恒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还是不无忧虑地问道:“我倒罢了,可是小浵那里——,娘知道之后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舒宸说道:“两权相害取其轻,我会跟她解释的,你先回去吧!”说罢随手拿了张签文纸给他,“喏,这签文你拿着,就当是你求来。”
子恒从怀里拿出几文钱,道一声:“多谢大仙指点。”便转身回了龙啸山庄。
舒子恒一回到厨房,刚好管事的找人去医庐抓些日常用的药材,子恒借此机会去了医庐。
这几日龙皓云与汤小姐回来了,唐二娘忙于照顾汤小姐,故而无暇教学,便让子浵在医庐里帮衬着,也算是练习一下所学。
舒子恒进医庐一看,林大夫正在翻看医书,子浵在一旁整理药材,很是清闲。子恒一边把需要的药材清单递给子浵一边对她打眼色道:“方姑娘,这单子是厨房要的,请帮我抓这些药材。”
子浵这些日子心里一直不好受,一直眼泪汪汪的,怕二哥见了难受,低头接过单子看了看,随口道:“好,韩逍你稍等片刻,我这就为你抓药。”丝毫没有注意到二哥子恒别有深意的眼色。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舒子恒扶住颈脖子对林大夫叫唤道:“唉哟,这脖子又疼了,林大夫,我最近可能受了些湿气,您能不能帮我刮痧啊?”
子恒是练过内功的,一些小毛病自己都能调理好,子浵一听便猜到子恒有话要说,于是主动跟林大夫请缨道:“林大夫,这等事让我们小辈来做罢。”
林大夫正看书看得起劲,也没多想就点点头,子浵收拾了一下工具,对子恒说道:“韩逍,你随我来吧!”于是他二人进了问诊室。
子浵在旁边准备刮痧的工具,子恒悄悄地在她耳边说道爹:“爹让我们想尽一切方法阻止龙皓云与汤小姐的婚事,他让你假意答应与龙皓云复合。”
听闻此言,子浵心里一颤,手里的工具又掉回盘子里,她差点失声叫出来,捂着嘴巴忍了半天,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反问道:“假意?叫我假意回到我喜欢的人身边,开什么玩笑?”
林大夫隐约听到了些只言片语,但是没有听明白,以为方姑娘(子浵)遇到了什么困难,于是问道:“方姑娘,怎么了?”
子浵朗声答道:“哦,没事,韩逍问甘草能不能和鲤鱼一起煮汤,我说他‘开什么玩笑’,待会您跟他解释一下,别闹出事情了,吃坏了人可不得了。”
林大夫兀自笑了笑,没有多言。
子恒看林大夫没有再关注这边,继续说道:“龙汤两家结亲可能会影响到江山社稷,大义凛然的话我不说你也清楚,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今晚去大哥那里再说,”然后故意大声地说:“对对对,就是右边肩膀这,哎哟,酸疼酸疼的,有劳方姑娘帮我刮一些。”
过了一会,他二人从问诊室出来之后,子浵在一旁按照单子整理抓药,林大夫正经八百地给韩逍(子恒)解释起鲤鱼和甘草不能同食的道理,子恒谦虚地听着,待药包整理好,便拿去厨房了。
舒宸的计划是不论如何要拆散龙皓云与汤毓儿的婚事,若是能借此挑拨龙汤两家的关系那便更好了,这等于彻底断了舒宸与朝廷军事核心的往来。
计划的内容分两部分,第一,子浵先和龙皓云复合,但是即便他二人在一起也不能确保这门亲事就能如愿被取消。所以这第二步,就是让子恒去打动汤毓儿的芳心,总之,要确保他们不能结合。
之所以让子恒而不是子默去做这件事情有几个考虑,一、子默平时只在观星阁待着,除了龙皓云的书房,他很少出入内院,他与汤小姐没有什么交集,再者说了,他在龙啸山庄的身份是个道士,他刻意地去接近汤小姐恐引起人们对他身份的怀疑;二、子恒性格乐观,嘴巴甜手又巧,比较讨女子的欢心,这种事情能一击即中最好,总不能你方唱罢我登场,子默不行子恒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