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玄子看爸爸黑了脸,吓了一跳,怯怯的说,“是,是一个很漂亮的阿姨说的,她说你和她要结婚了。”
“苑清秋?”玄墨深的声音不由高起来。
“咣。”厨房里传来某些物体粉骨碎身的脆响。
玄墨深抱着玄玄走到厨房门口,看到肖乐儿正脸色苍白的望着地下碎成七八瓣的盘子。
她恍惚的扭头,看到他们父子,迅速的蹲下身子,用手去收拾那些碎片。
一下,一片洇红在碎片上散开,像国画里晕开的水粉,被白色的底衬得泛了粉色。
“妈妈手破了。”小玄子先叫起来。
几乎同时,玄墨深已经放下小玄子冲过去捧起肖乐儿的手:被碎片割了好大一个口子,血很凶的涌出来。
“这么不小心。”不由分说的拉起她,“创可贴在哪儿?”
“没什么的。”她挣出了手指,拧开水龙头去冲。冰凉的水让那痛感顿时减退了不少。
“你干什么?”他猛的把她的手从水下拿开,“这不卫生的,会感染的。”
用力的压住伤口止血,拉着她到了卧室,拉开床头柜,翻找着,终于在最下面的抽屉里找到创可贴,很小心的松开手,看到血迅速的又涌出来,急忙用创可贴护上,再次用力的压住。
伤口很痛,都说十指连心的。他压在那里,痛感先是加剧,迅速的开始麻木。或许是因为他压力太大,使血液流通不畅,那根手指整个的都麻木了起来。
她看他紧张的拉着她找,看他小心的松手,粘创可贴,额发在眼前甩来甩去,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伤口,最后,还很仔细的找准了伤口的位置压住,才抬起眼来看他。
她只是这么一点点伤,就让他这样的揪心,那么接下来呢?
她对他轻笑,“谢谢。”
他抚一下她的发,“说什么呢?下回要小心。”
“是不是下回,只能我自己来处理伤口?”她仍轻笑,很淡然的问,就像在问明天的天气情况一样。
他压在她伤口的手指,猛的用力。那痛顺着血管神经,直钻进心里去,她却绽开了更艳丽的笑。
一切都被猜中了,只是这个结果由谁说出来罢了。
“谁说的?”他凝了眸问。
“谁说的不重要,是不是真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这么平静,刚刚的激动竟像是随着那流出去的血滴消失了。
既然必定要面对,不如让她说出来好了。
“会有办法的。”
他没有说是真的,也没有说不是真的。这都是她所等待的答案,他却说,会有办法的。
有什么办法?让她走,或者让他们走。给他,和苑清秋留下美好的新婚时光?
“我知道了。”她轻轻的闭上眼,两行清泪顺腮而下。
他猛的抱住了她,“不,乐儿,我不会让你离开我。无论,无论,我用什么办法。”
他结实的胸膛紧紧的贴着她的心口,隔着毛衫,依然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得剧烈,似乎要穿透这些遮挡,冲出来让她看清,那有多么激动的心在跳,有多少不舍。
“你打算怎么办?金屋藏娇?”她凄然的笑笑,任他抱着,却没有回抱他。
这个细微的差异,让他的心突然感到不安,就像下一秒,她就会像五年前一样,飘然离去,然后再也不会出现。
“乐儿,我会有办法的,给我时间,让我想想。”他的脑子是乱的,并没有真正的想清楚要怎么样。
“好,我给你时间。”她轻轻的推开他,慢慢的自己抹去泪水。
“妈妈……”小孩子最敏感,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紧紧的拉住妈妈的衣角。
肖乐儿把玄玄抱在怀里,“别怕宝贝,没什么,妈妈是手疼。”
小玄子把她受伤的手指举起来,一脸认真的说,“我给妈妈呼呼,呼呼就不痛了。”小腮帮鼓起来,一下一下的呼着。
肖乐儿微笑的望着孩子,眼眶一酸,不由的热泪又涌上来。
“妈妈还痛吗?”小玄子眨着大眼问。
“不了。”她努力的笑开,抱紧了孩子,眼泪终于落下。
小玄子高兴的拍着妈妈的背,“我就知道呼呼就不痛了。”
“你去休息,我来做饭。”玄墨深动手解她腰间的围裙。
她急忙按住,“只是一点小伤,我可以的。”
她当然知道这位秉奉“君子远庖厨”信条的人,厨艺可想而知。她可不想饭没做熟,就劳驾消防队员辛苦。
“我学了一些手艺的,你尝尝吧。”他的手温和而执着,解开了围裙,很像样的系上,开始摘菜。
看他摘菜的样子,倒真不是装的。
把小玄子放进客厅,给他打开爱看的动画片,还是不放心那个曾经差点为煮碗粥而把厨房点着的人,她悄悄的站到厨房门口看他。
系了围裙的他,浅色的羊毛衫,鸡心领,还系着同色系的领带,本是职业装与家居风格的大反差,却因为他专注的神情和俊秀的面容,配出别有风味的居家男人格调。
看他还显笨拙的切菜,额发随着身子的起伏而晃动,明亮的眸盯在刀上,和他处理某个上千万的商务一样认真。有那么一瞬间,厨房里的光似乎在晃动,她仿佛出现了幻觉,面前的他,不是随时会离开的爱人,而是每天都这样为她亲自下厨的老公。
属于她的男人。
她轻轻的走进去,接过他手里的刀,轻快的继续切菜,随着匀称的唰唰声,菜丝慢慢积成一堆。
他动手开火,放油,爆香,放菜,一丝不苟。
她成了他的帮厨,只负责在他说“菜”、“盐”、“盘子”的时候,把他需要的东西递过去。
两人干活果然有效率,很快三菜一汤上桌了,小玄子欢叫着先坐到桌边,吸吸小鼻子叫着,“哇,好香啊。”然后用笑成一朵花儿一样的小脸大声赞叹,“爸爸你好棒。”
“玄玄,以后不可以叫爸爸了。”肖乐儿突然说。
正在盛汤的玄墨深手一僵,目光盯着汤勺,沉声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