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车,火车,经过一天的奔波,在天色暗下的时候,他们到达了S市。这座海滨城市,是最纸醉金迷的世界,是所有喜欢冒险的人的天堂。
沈家白拉着她,不理会她的抗议,在临近繁华地段的宾馆里定了一间标间。
一路上,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望着车窗外沉思。手一直紧紧的拉着她的,没有一刻松开。进了房间,他终于松开手。
“你为什么只订一个房间?”肖乐儿生气的质问。
他把包扔到左面的床上,“因为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我又不会跑……”她气急的叫。
“我说你会跑了吗?”他打断她轻蔑的反问。
“我……”她一时气结,心虚的瞪他一眼不说话,一屁股坐在右面的床上。
“坐了一天车,我叫了东西,吃完了洗个澡,早点休息。”他先去卫生间看一下对她说,“有热水,挺好。”
用过饭,两个人分别冲凉后,沈家白直接就睡了,像是确实累了。
肖乐儿睡不着,把电视从一到几百的转了几十圈,也没能有一个台的节目让她安定下来。
大概十一点半,楼道里安静下来。为了不影响沈家白休息,肖乐儿把电视的声音调的很小很小,这时,还听到他轻微的鼾声。他睡熟了。
肖乐儿的心跳得剧烈起来,她自己都能感觉到心脏对胸腔的冲击,那咚咚的声音仿佛已经盖过了电视的声音。
她轻轻的叫,“家白,家白。”
沈家白的鼾声依旧,没有丝毫要醒的意思。或许,是真的太累了。
她轻手轻脚的下床,靠近他些,再叫,“家白,你睡了吗?”
没有反应,均匀的呼吸,深深的眨眼。
她直起身子,感觉到心跳骤然加剧。
她从包里摸出了钱包和手机,光脚提起鞋,屏住呼吸,恨不得再停下心跳,迅速而小心的向门口移动。
在门口停下:沈家白没有丝毫察觉,动也不动。
她颤抖着手,转动门锁,开门,出门,关门。
屋内床上,鼾声立消,沈家白眼未睁,唇角浮起诡异的笑意。
楼道里空无一人,安静,空旷。
她轻轻的走,小心的注意身后,生怕突然的会听到那个声音,“你去哪儿?”
没有,什么都没有。走出了五米,没有人发现。她越走越快,终于飞跑起来。
冲进电梯,关门,电梯下行。在电梯里,感觉到脚下很凉,才想起穿鞋。
到一楼,冲出电梯,冲出宾馆大门,冲上大路,她疯狂的跑起来。
她不要让沈家白左右,不能让他带着她去见玄墨深,不能让事情演变得无法收拾。
只是跑了不过五十米左右的距离,突然飞速从巷口转过一辆汽车,直直的向慌不择路的肖乐儿冲过来。
肖乐儿措手不及,本能的躲闪,由于惯性一下倒在地上。
很痛。
原本被沈家白踢过的腰,被他压过的腹,还有现在摔痛的胯、屁股,磕痛的胳膊和手掌,一起痛起来。
如果是过去,她一定会暴跳的去把那走路不长眼的司机抓下来,质问一番,不服再加上修理一顿。
可是现在,她忍着所有的痛,揉腰揉屁股,挣扎着起身,根本无心看那到此时仍没有下车的肇事者,一拐一拐的向车前走去。越过车,便是另一条大街,就可以从此,远离沈家白的控制,远离玄墨深的世界,远离所期盼的爱情。
那车,很炫。在她无意看了一眼之下,她一怔。
很眼熟。难不成,平凡如尘的她,又一次被一辆名为黑血的车险些撞到?
这种车,很常见吗?
“我这车,叫黑血,在这个国家,只有,五十辆。”玄墨深的话,言犹在耳。
他的是五十分之一,这个,是五十分之二?
不由的,她放慢了脚步。
不能再见他,不能再与他同坐这种车,不能再因为与他有关的什么而想念,那么,就看着这同款的车子,最后一次,放肆的想他一分钟吧。哪怕,一秒钟,也好。
墨深,墨深,墨深……
我们,终究会陌生。
这条街比较偏,时间也晚了,路灯都显得昏暗。
静静的车,静静的夜,静静的独自一个人。
车前窗柔柔的反射着灯光,有些看不清车里的人。那人至今没有下车看一眼,实在是无理的很。她此时却不想深究,离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
她不由的还是往车里看了一眼,期许那里,会是一张熟悉的脸孔。
再走近些,反射的灯光不见了,清晰的,她看清了车里的人。
她一下停住,瞪大了眼不敢相信。
会吗?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吧?怎么可能?同款的车,就会是同一个开车的人吗?不是第五十分之二么?仍然是,那五十分之一?
车门,打开,那人,走下车来。
挺拔高大的身姿,一身黑色西装,似是刚刚参加完什么重要的酒会之类,高贵内敛,一手扶车门,倚车而立,深眸锐芒闪烁,气势摄人又骇人。
“墨深?”她近乎梦呓的叫出那个名字,真的感觉自己在梦中。
“你,真的在这里。”他薄唇微启,冷冷的,吐出这样一句莫名的话来。
似乎哪里不对,可一时混乱如此的她,哪里还能分析得清?
向前么,墨深站在那。后退么,沈家白更想她自投罗网。
她痛苦又无奈的闭上眼,“老天,你还是给我来个痛快的吧。”
“什么?”他紧锁了如剑的浓眉,眸中锐芒更盛。
“恭喜你乐儿,这么快,你就如愿以偿了。”身后,鬼魅般的声音响起。
她惊骇的回头,沈家白站在路灯下,晕黄的灯光映在身上,嘴角笑意轻淡若风,浅浅的伤感,黑眸微眯,迷蒙。
她不由的后退,“你,你,你……”
“乐儿,就算你离开,至少也要告诉我一声。”沈家白语气里的伤感更浓,无奈,幽怨。
“不,不,不……”她再后退,后退,终于,顶在一堵温暖结实,熟悉而渴望的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