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帕子,湿了水,擦拭着她嘴角的血迹。她总是弄的自己很狼狈,暗淡的脸色,深深的眼袋,她不是一个漂亮女人,她甚至不是一个大气的女人。但是他就是忘不了。
“你好生照看她吧,我去熬粥。”转身出了屋子,只留他一个人坐在床榻边。
他静静的看着她,她又憔悴了。扫了眼她的全身,他皱了皱眉头,衣服脏了。手将她的衣衫慢慢解开,一层层给她脱下。
“啪嗒”什么东西随着衣物掉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上官西楼低头看地上,一个面具赫然的躺在那里。
银白色的面具,透着慵懒与狠戾。
脑海里突然闪现一张照片,幽冥宫前,阴姬一身火红衣衫,那桀骜不逊的眼神,伴着她极高的武功,她只消一挥手,王者之气便散发的淋漓尽致。她是一个很好的领导者,手段心机样样俱全,她有胆量,跟他斗心。
上前将面具拿在手里,他摸上上面的刻痕。从未料到,尹逝就是阴姬,那个叱咤江湖的女人,那个一夕间毁灭大牢的人,那个敢闯五王府废掉老五一根指头的人。竟是他的枕边人、尹逝。
他终于有些懂了,终于明白为何当初阴姬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他夺权,会答应助他。只因她爱那人,便是舍了命也愿意。
抚摸上她干裂的唇,他俯身在她唇瓣上一吻。
心间霎那涌上许多感动,他的动作越发轻柔,生怕弄疼了榻上的人一分。
终于将她身上的衣物褪尽,衣衫外,她的身上,刀疤倒映。
她的身子那么多的疤痕,手臂上的刀痕犹在,凝了一层暗红色的血痂,那是在大牢中,她割腕留下的,也是在回来救‘他’时,为了护‘他’被狱卒砍伤的。
指腹摩擦着那疤痕,他说不出心中的感受。似乎有些心疼,有些怒意。
“小颖,小颖。。。”谷雪眼角滑下泪珠,低低的念着。
他一愣,停在她身上的手一滞,小颖是谁?他在她口中听到这人两次了,却从不知身边谁叫小颖。
“我输了。。。小颖。。。”她摇着头,泪水不停的落下,好像被梦魇住了。
她输了什么?为什么看她的样子,这么痛苦?小颖到底是谁?是她什么人?这时候她竟然唤着那人的名字。
“逝儿?”他唤她,她却没有反应。
“西楼,我煮好粥了,小火煲着呢,逝儿若是醒了,你便叫我声。”凌曦在门口唤着。
“谢谢四嫂。”
“无妨,这点小事四嫂怎能不帮你?你四哥在边疆镇守,半年回不来一次,我不都是你照顾的?”老四,上官约翰,侍君为民,清正出色。镇守边疆眨眼就八年了,这八年来,都是这七弟照顾她,怕她被老五老六他们夹击,将她隐在了这里。虽然生活苦了些,倒是让她喜欢。
她夫君为万民百姓保家,她很骄傲。这七弟,她也喜欢,是个帝王的料子,心思筹谋俱全。这江山落在他手里,她跟夫君也能放下心来了。等到他坐上皇位,她便不怕了,到时候随她夫君一起去边疆。
“照顾四嫂是西楼分内的事。”想当年,四哥远走时,告诉过他一句话。他说“西楼,皇位之事不是一朝一夕,这几年看你越发的深沉,四哥便猜出了你的心事。若哪日你觉得时机到了,四哥定助你一臂之力。”
这么多年,他将一切拿捏得当,只等老五老六斗了。
凌曦欣慰一笑,转身离去。
上官西楼亦是将目光放在了谷雪身上,他不知为何这个女人总是让人唤她雪儿,初回王府,她便告诉别人她叫谷雪。此时,又是告诉四嫂,她叫雪儿。雪儿。。。只是一个隐藏的名字么?
起身走到衣柜,在里面拿了件衣服,依旧是粗布麻衣,他还不想让她知道他是谁,再等等,等老六死了,等兵符到了,一切就该结束了。所有的苦痛,所有的无助,都会烟消云散,他会好好疼她。
给她换上衣物,夜幕已经升起,他干脆撕了面上的人皮面具,褪了衣袍,躺倒在了她身旁。
将她搂进他怀中,他安然的闭上了眸子。以后,他们就这么睡。
翌日,身体的疼痛已然全部散去,谷雪瞌上的眸子缓缓睁开,昨夜,她总觉得身旁有个人,可是当手摸上身旁时,竟是冰凉。是她的幻觉么?为何她总觉得西楼在她身边?
她睡在床榻里面,外面空空的,倒也是真能睡个人。
西楼。。。西楼。。。
“嫂子?嫂子?”在床榻上坐起,才发现身上的衣服被换了。她的面具呢?眼眸扫过屋子,终于定在了桌子上。桌子上,面具安然的放在那里。
“雪儿?你终于醒了,我昨晚就给你熬了肉糜粥,饿不饿,我这就给你端去。”凌曦听到呼唤赶忙过了来,手上还是白花花的面粉。
“嫂子,昨晚,可有人来?”她身边是不是有人?
谁知凌曦皱了皱眉,奇怪的看她“没有啊,夫君猎了头鹿来,要我给你补补身子,后来我帮你换了衣服,天就黑了,就睡了啊。”
谷雪低垂了眉头,没有吗?为什么那感觉那个真?她甚至能感受到温度?她似乎还听到了西楼唤她逝儿,一切都是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