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酒?有倒是有,我家夫君喜欢,便在家里藏了几灌,你若想喝,我便去给你拿点。只是你伤势这么重,可以喝酒么?”那妇人关心的看着她,有些叹气。
“雪儿喜欢喝那酒,嫂子拿来便是。”宫宴上,他暧昧的语气还在耳边,他关心的目光还在停留,为何此时无了温度。那桃花酒,是她最大的念想。她痛,陪他痛。
“那好吧,只给你一点,不许喝多了。”妇人眼中有着抹杂光,似是关怀,似是无奈。
“好。”她哑然开口。
从未想过,没有他的日子如此难熬,像是在油锅里挣扎着。
放开了妇人的袖子,她看她远去。
她骗得了谁呢?连自己都骗不了。她喝酒不过就是思念他给的痛,怀念他给的痛,享受他给的痛。
两盏茶后,妇人端了酒壶来,谷雪苦笑,起身如醉酒般走了过去。
“你看你都这样了,还喝什么酒,是我太惯着你了,罢了,这酒我还是拿回去吧。”她说着就要转身。
“别,我真的想喝酒,嫂子,雪儿想夫君了。”她抬手将托盘上的酒壶拿起,紧攥在了手心。
“哎,又是一个痴情女子。”妇人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转身出了茅屋。
谷雪看着手中的酒,一股子香气漫了上来。这桃花酒甚是纯呢,她竟觉得比宫宴的桃花酒还要甜美。
将酒倒进杯中,她一口口咽下肚子。
剧痛一袭接一袭的折磨着心骨,她只是苦笑。腹中是搅着血肉的痛,面上,却还要逞强。
“西楼,逝儿想你了。”她举杯喃喃的念,一遍又一遍,直到泪水储满眼眶,直到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滑过脸颊。
这份想念无法压制,越发的吞噬着她的心。
她一杯杯的灌进酒水,身子越来越疼,疼得她浑身抽搐不停。仿佛是身体与灵魂的撕扯,要将她与身子生生撕开。
好痛,脸盘渐渐扭曲,她终于忍不住了舌尖拼命压下的甜腥,将鲜血一口喷出。
呵呵,扭曲的笑伴着浑身抽搐,她滑落到了地上,嘴中甜腥未断,似乎总是一点点往外涌着。
面前的景象有点模糊,她努力想睁开眼,身子却猛地向后倒去。
意识消沉的最后,她看见一个影子,哦,是大哥回来了。然后闭上眸子,沉沉的昏了过去。
进门而来的农夫见到这个场景,本是憨厚的脸庞变得有些狰狞,他冷眼扫了眼酒壶,一把将倒在地上的谷雪抱在了怀里。
妇人闻声也是小跑了进来,见到这个场景紧紧蹙着眉。
“四嫂,你给她喝酒了?”农夫将谷雪抱上了床,眼里明赫赫的闪着一股担忧。
“她要桃花酒,我便给了她点,怕她伤身体,只给了她一点,她不能喝酒是吗?”妇人急忙走进床榻,地上的鲜血叫她吃惊,这个弟媳,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她喝不了酒,身体似乎很排斥这东西,宫宴上,就是因为一杯酒,她脉搏都断了。”上官西楼在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因为她惧这酒,他便在那日喂她吃药时,扣了一点下来,并且吩咐人配了来。这才知道,她吃的竟然是暗夜妖娆,从未听过暗夜妖娆竟是也能治人 。
他询问了有神医之称的顾青,就连他都不知道是什么病。
她身上太多的迷点了,他想要拨开看清楚,却越看越不清晰。这个女人,一个谜套着一个谜。
“那可怎么办才好,都是四嫂的错,没有办法治么?”她是四王妃凌曦,隐居在这里,不过图一个清静。
“我给她服药,四嫂,麻烦你去煮些肉糜粥,我刚刚猎了头鹿回来。”目光全部放在床榻上的人那里,这个傻女人,似乎知道他‘死’后消沉了太多。她好像对自己付出了很多的心。若不是,何必闯天牢,割腕喂他喝血。
本是他的一记,他算准了所有,却没料到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那个假的他落崖的时候,他看见了她的疯狂与万千的不舍。就算死,她都愿陪他么?
她给了他太多的震撼,他视女人如棋子,如玩物。却不想预见这样一个人。若她还是以前的她,他绝不会对她不舍,就如现在,他本可以隐身幕后,待到他坐上皇位再跟她说。可是他终究是不舍,冒着危险过来陪她。他想她,很想她。他想拥着她入眠,每晚都是。这个女人也闯进了自己的世界,让他再也不能忘怀。
“好,我这就去。西楼,这女子嫂子喜欢,也是爱惨了你。这样一个人,莫要负了,若负了此人,你这辈子怕是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个人了。”凌曦抿唇,她这几日将她的不舍全部看透,她是女人,最了解女人现在的心里。有时候痛到极点都不能忘记,支撑她的或许不是思念,而是仇恨。
她将痛苦全部隐在了心底,承受着那种痛却很享受。
“嫂子,西楼知道。”薄唇吐出,他将药丸放进自己的舌尖,俯身对上她血腥味的唇,他将药丸逼进了她的嘴,在让她咽下。
凌曦闭上眸子,他也是喜欢上了这个女子吧,若不是,怎冒着生命危险都要来看她。浓清入肌骨,怎还是原来的上官西楼。原来的上官西楼,怎会被女色迷惑,这世间终于是有一个女子能让他不舍了。也是,一个敢为他死,为他抛命的女人,谁还能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