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哼了哼:“已苏大人的眼力,只怕不等我告诉,他已察觉了。”
我忍不住也打了个寒颤,说起来,瞒着他的事,已有两件了,且件件下场悲惨。
我决定一瞒到底。
绿柳依依,草满池塘水满陂,佳人拾翠春相问。
蓝子濯一袭浅粉夏衫立于小拱桥上,执扇轻摇轻遮粉面,碧水中倒影潋滟,婷婷如荷。
我倚着柳树抱臂叹息,美景啊美景,蓝子濯不生成女子,实在是可惜了。
便在这时,蓝子濯一甩扇子,撩起裙子露出大脚,气急败坏开口,生生破坏了这美好画面:
“为什么非我一个男人扮小妾,你个女人扮师爷!”
我撩袍在树下盘膝坐下,将琴放置膝上,懒懒道:“好啊,我扮小妾,让县太爷对我上下起手,然后我们一起等苏衍斐回来发落。”
蓝子濯摸着脖子猛就一个哆嗦,气急败坏哼了一声,道:“为什么非要让我扮女人,也扮师爷不成么?”
我都懒得理他,抬指拨了拨琴弦:“没听过枕边风么,你主内,我在外,我们里外配合才可以事半功倍。”
他咬齿:“先别说那十八个药人一吹哨子就可以自己出来,以你的功夫,闯进大牢将虎子就出来简直是手到擒来,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我捏着额角:“我说过多少遍了,为了山寨以后的安危,我们不能与官府闹僵,这芝麻官虽小,可他若捅上去,也是个不小的麻烦,不知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么!”
“那为什么一定要跳舞!”
“这样才能展现蓝公子你的多才多艺嘛。”
“就你,你会弹琴么,别毁了我一身的舞艺。”
“放心,本寨主我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他还要待说,我喝道:“你给我站好了,一会小芝麻官就打这桥上过,这个妾你相当也得当,不想当也得给我当。”
蓝子濯斜着眼看我哼了一声,扭过头万种风情的撩了撩头发,又对我抛了个媚眼。
我见罢生生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在树上观望的姑娘低低一声:“寨主,来了。”
我信手一拨,琴声响起。
蓝子濯腰肢一扭,展袖起舞。
接下来便如戏段子讲的,我弹得入神,蓝子濯也舞的入神,一个不小心撞进了县太爷轿子跟前,县太爷自然气急败坏,蓝美人也受了惊吓,娇娇弱弱的磕头求饶。
县太爷听那声音清脆好听的如玉珠碰撞,忍不住掀开轿帘一瞧。
我的妈呀,白嫩嫩的脸,水汪汪的眼,水葱一样的指,哭起来那叫一个梨花带雨,较弱无力,县太爷自此一腔怒火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忙下轿扶起美人,蓝美人绯霞满面,娇羞不语,膝下一软扑入县太爷怀中,县太爷顿时连心肝都酥了,便要带美人会衙门。
蓝美人却掩面哭起来:“民女自幼与兄长相依为命,不忍扔下兄长独自前去,民女与老爷虽有缘却无分,老爷将民女忘了吧。”说罢便要泪奔。
县太爷哪里能放娇滴滴的美人离开,猛一顿足:“你兄长是谁,叫她也随你前去,在衙门也好有个伴。”
蓝美人住笑颜开,遂将我引荐,县太爷无奈之下只好将我这个拖油瓶也一并带上。
是以,我成功抱着琴随着轿子回了县衙门,路上偶听轿中传来惊呼调笑声,我两眼看天,谁说他不想扮女人来着,明明自己玩的很开心。
县官也未说如何安排我,拥着蓝子濯就往卧房跑,好歹一个下面的人有眼色,将我领到大堂歇息,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有人传我,县太爷召见。
我抬手轻弹袍角,施施然到了县太爷卧房。
别看这县太爷品阶小,屋子里的摆设却个个不是凡品,环顾室内,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县太爷抱着蓝子濯挤在一张椅子上,那手不老实的往蓝子濯身上跑,我看到蓝子濯近乎抽搐的唇角,然后强笑着将那手打开。
我撩袍子便要下跪施礼。
县太爷摆手道:“免啦免啦,既然是美人的兄长,便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我忙扯出个感激涕零的笑来:“谢老爷。”
县老爷捋捋下巴一撮小山羊胡:“你可会什么呀。”
我顿了顿,看了看左右:“老爷,小的有重要的物件要呈给老爷。”
“哦?”县太爷圆溜溜的眼珠一转,颇有气势的拜拜手:“都下去。”
他身边亲信退下,我才袖中掏出个绿油油的果子来,双手捧过去:“老爷请看。”
“这……”县老爷果然认得,激动的双手直颤:“这不是诗文中的仙果么!”
“正是。”
“你,你是在那里找到的?”他两眼放光,果然上钩。
我笑道:“不瞒老爷,此果是小人在土匪后山偶然拾到的,幸亏小的命大,逃过土匪追杀,有命见着老爷,请老爷过目。”
县老爷捧着那果子左右端详,连连叹息,一时忘我吟唱诗文,我和蓝子濯对视一眼,皆看到双方唇角一抽。
“有赏有赏!”县太爷一拍大腿,将果子小心翼翼放到莲花盘中,不往捏一捏蓝子濯白嫩嫩的脸:“美人,你真是老爷我的福星啊。”转脸问我:“你可还记得那上山的路?”
我心中暗哼,这厮果然打的这个注意,山寨动静过大,还是把官府给惊动了,我早已托人私下里查清楚,如今朝中明争暗斗,守旧一派,维新一派,摄政王早已不插手朝中琐事,因此上下各有派别的眼线,这个县太爷正好是守旧派旗下,所以这次乔装打扮之目的一,救出虎子,目的二在避免他往上通风报信且避免牵连山寨的情况下,干掉县太爷,上官宇见缝插针,将自己人安插过来,此后山寨可高枕无忧矣。
我忙点头:“记得记得,但是,请容小的一言。”
县太爷早已等不及:“你说。”
“小的以为,小的虽去过一起,但后山险象环生,加之对地域不熟悉,难免领错了路,但是若有个寨中人领路,可确保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