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理智天平开始倾斜,心里自是喜欢,若婆婆说的不错,他对我真的不错。
婆婆看我神情,笑道:“此事了了,调令一下,大人便要回帝都,婢子先行恭喜夫人。”
我讶道:“恭喜我做什么?”
婆婆微讶,旋即笑道:“大人要去帝都,夫人自然也是要去的。”
说着说着还是回到了原地,我倒是很对不住老爹的迟疑了下,现在这时候去帝都是不成了,不过,他若是能为我留下些时日,等彦风再大点,我说不定……关键时刻还是矜持了些,垂眼笑道:“去帝都,可是以什么身份去?”休书已写,我自不能无名无份的跟着他。
婆婆笑吟吟的十分欢喜:“看大人对夫人的在乎程度,起码也是个侧夫人。”
侧夫人?
这几个字无疑是一斗冷水,将我心中刚燃起的热情兜头浇了个透心凉,我慕行云不过商贾之女,无家世无背景,平民百姓一个,做个侧夫人还高攀了他苏大人。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顾媪抬举我慕行云,我慕家虽势力位卑,可做我慕行云的夫君,必须对我从一而终,若想让我与旁人共侍一夫……”我蓦然冷了声:“休想!”
婆婆瞬息色变,忍不住站起身来,眉目冷凝:“夫人,大人家世远不是你想的一般官宦人家,夫人一个商贾之女若封为侧室已能叫帝都贵匮嗤笑,更何况从一而终……”她露出震惊又不可思议的神情。
耻笑?
原来我慕行云与他一起,只是连累他遭人的笑柄么?
不过如此,在我这婆婆看来,我慕行云不过是苏衍斐在苏城一游看着新鲜顺手采撷的花罢了。
他也是这样想的罢。
我还没作践自己到如此地步。
婆婆见我举步便走,在身后沉声道:“大人吩咐夫人在此等他回来,夫人还是安心等待为好。”
我才不听她,刚走几步,两个灰衣人已到跟前,我冷笑:“你们口口声声称我夫人,却又叫处处拦我?”抬手拂袖:“闪开!”
以我以前的常识,这一拂袖不过做做样子,我在这些个灰衣人跟前,向来是纸老虎,只有色厉内荏的份,心想反正是走不了,不如闹腾一场,我心里也痛快。
不想我那一挥,两灰衣人似乎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震惊的目瞪口呆,旋即似有一股力量将他们的身子重重摔出去。
我忍不住看看我的手,应该……不是我罢。
可这里又没有旁人……懒得去深究,捂住胸口就冲出苏府。
格老子的,好似胸口一次疼过一次,我莫不是犯了什么心悸的毛病不成。反正也是回去,不如找个医馆去瞧瞧。
苏城最好的医馆尚数天和堂,堂内正好有个慈眉善目的大夫坐诊,我将手腕放到腕枕上:“大夫,我最近胸口疼得厉害,您帮我看看。”他问我病症,我一一说了,才将指按到我脉搏上沉吟不语。
只是这会子又似不疼了。
我无聊的侧头看向旁处,医馆内各色行人来来往往,闲言碎语不绝于耳,便上心听了听。
“大事件啊,可是听说了么,昨夜按察使连夜审讯,之前那件事可不是慕家做的,听说是阮家栽赃陷害,马家收了银子,和阮家又是亲家,这才将慕老爷往死了折腾。”
“我就说,那慕老爷乐善好施,不像做那种事得人。”
“嘘,小声点,不怕阮家的人听见了把你们也逮进去。”
“你怕什么,听说今日时阮家就被抄了,现在府里逃命的逃命,逮进去的被逮进去,谁还顾得上你。”
“不是听说那大公子没进去么?”
“听说阮府的楼无缘无故塌了,正好将他砸在里面,后来官兵去了,将他挖了出来。塌的那么厉害还没死,当真是命大。”
“唉,马家和阮家男丁充军,女备入妓,本是苏城耀武扬威的两座大山就这么倒了,不知该嘘唏还是庆幸。”
“哈哈,可不是该高兴异常,这两家就是苏城的毒虫,马家那少爷天天耀武扬威横行霸道,姓阮的虽不必他恶劣,却喜欢勾三搭四,苏城多少黄花闺女被他糟蹋了。”
“还是要说苏大人体察民情,不惧那地头蛇,斩奸锄恶……”
“这位夫人?”
临近苍老的一声,我才回过神来:“如何?”
那老大夫看都不看我:“夫人并无大碍。”
我却是不信的,明明疼得那么厉害,大抵是遇上了庸医,若不便是真有事他不忍告诉我,大约实在受不了我的殷勤注目,那老大夫低咳一声,才别过头拂袖:“交了诊金快走吧,注意房事不宜过度。”
我一瞬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想起一晚纵欲,老脸上血气蹭蹭上涌,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跑,刚踏出门槛就被追出来:“这位夫人,诊金,诊金还未给呢。”我掩着脸掏袖袋,掏了半天方想起来,这是在苏府唤的衣裳,自然没银子,便在发间摩挲,那一脸麻子的伙计突盯着我道:“你是慕大小姐吧。”
我慌乱拔了个发簪塞到他手里:“不是,你认错人了。”连忙捂着脸跑开。
若被认出来,我以后就不要出门了。
沿街走了一阵,街头巷尾谈论的是皆是阮家与马家两大家族的败落。
“可那位马小姐和苏大人的婚约该如何是好?“
“罪臣之女哪里还配得上我们苏大人,苏大人念着旧情,未让她入官妓籍,贬为庶民,安置到到旁处去了。”
不过数个时辰,这苏城竟是风起云涌,天翻地覆。
已然午后,日头斜斜挂在屋檐角,在地面拉出长长的影子,腹中空空如也,竟觉出些饿意来,街角一包子铺悠然飘来诱人香味,掌柜笑脸招呼:“这位夫人,要包子?”
“嗯,来两个。”
“好嘞!”
我脑中莫名闪过藏书阁倒塌那一刻阮云谦那隐约含着笑意眼神,微微失神,掌柜利落用油纸包了两个白胖菜包递给我,我忙将耳上的一只翡翠耳坠摘下来递给他:“再来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