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微微一动,死死抿唇,许久才道:“你要杀我。”
我沉默不语,过去挽了他的胳膊,将匕首抵在他后腰:“公子只要不发力便和常人无异,公子对自己的软筋散应该更清楚。”说罢手腕使力,扶他起来。
他面无表情任由我扶他出房。
路遇巡逻的护卫,我将脸侧向他胸口,刀刃威胁抵住他腰上,他手臂揽着我的肩,旁人只当我是阮云谦新纳的侍妾,并不多家注意,甚至与阮云谦见礼后匆匆离去,大约因我二人姿势太过亲昵了。
见他们走远,我将肩上的手拂了拂,纹丝不动,我抬眼睨他,他侧过脸来挑唇笑瞧我。
他还搂上瘾了。
不耐的加了点力道,将他的手“啪”拍下去。
他低低笑起来:“何必这么认真,我使不上力,这样走比较稳当些。”
我紧了紧匕首,哼笑道:“当时在寺中,大公子连碰我一下都觉得脏,怎么,现在倒想亲近了?”
他神情微变,想了想道:“当时虽觉你张着一张女人脸,可你大步走路,大口吃饭,体力活也做得有模有样,与寺中小僧打成一片,全然没有女子的娇弱矜持,我就想,若你是女子,这般行径可称粗鲁,该是何等恐怖模样,所以我直接忽略这种猜测,我对男子并无兴趣,自然避你如蛇蝎。”
此话真不中听,罢了,我也习惯了。
他突将身子都倚在我身上,凑过来低哑了嗓音:“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你女装的样子。”
耳朵上竟是一热,我皱眉:“你给我老实点,是不是需要削你一条胳膊来个敲山震虎!”
他径自转过脸去,笑道:“也是,你若换上女装,一定难以入目,还是男装看着好看。”
这是让我放松警惕的计谋。
我使劲吸了口气,闭嘴不与他废话。
终到了藏书阁。
本想逼他说出入阁的方法,但一想如果他心存歹心告诉我错误方法,说不定就要命丧此地,还是由他带路比较安全可靠。
离近了才知进入藏书阁的方砖有十丈之远,这在无地踏脚的情况下用轻功根本不可能跃入,想到此处,我狠狠瞪了阮云谦一眼。
他突低笑道:“跟紧了,否则到时万箭穿心可不怪我。”
我哼道:“不劳费心。”
是以他先行迈一步,我后跟上,可惜方砖狭小,两人挤在一块方砖上滋味实在是煎熬,这路又长,阮云谦还慢悠悠的,我只怕好事多磨,路生变故,倒是急的我出了一身汗。
这一路只似有几百年般的漫长,到了门前,他面色才略见凝重,我紧了紧匕首,警告道:“大公子,别耍花样。”
他轻笑了一声,推门进去,我随后跟上。
这藏书阁内部构造说是“阁”更像是塔,一层层依次纵深塔顶,抬头望去,只隐约看得见一个方匣置于顶部。
内部空空,只有四周层层累叠的栏杆,并不像有什么机关的样子。
阮云谦仰头看向楼阁顶部,笑道:“你要的东西,在那里。”我看看他,他道:“你若信我,可以给我解药,我替你去拿。”
我不置可否撇回头去,若是信他,可能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了想,割破他下摆撕成布条将他手绑起来,他一边任我摆弄一边叹气:“唉唉,这可是上好的雪缎,清远你实在是暴殄天物。”
我怒目瞪他一眼,他眼眸一闪,不再说话,我低头又将他双脚绑了个结实。未防他动什么手脚,我将他扛到肩上:“若不想与我同归于尽,就告诉我,这里面有什么机关。”
他哈哈笑起来:“生不同时,死却同穴,清远,你真是让我感动。”
我一把将他从肩上扔到地上,他“唔”一声疼的弓起身子蜷缩到地上,我又补上一脚,想起当初进他水榭被他袭胸的屈辱,忍不住又往他小腹上砸了几拳。
他煞有介事森吟起来。
绾起的发簪已经碎落,黑发凌乱蜿蜒散落地上,他白着一张脸,侧眼来瞧我,渗着血色的唇角微微一扬,异样的妖娆:“你……你实在是粗鲁,你未来的夫君该如何忍受你。”
我胸口猛地一震刺痛。
不得不承认,这厮成功戳中我的痛处。
他瞧见我的神色眸光一顿,缓缓蹙眉:“还是说,你已嫁人了?”他一张脸瞬息变得铁青,桃花眼里只似燃起两蹙火焰来,怕他联想到我的真正身份,我又踢他一脚,狠道:“嫁不嫁人与你何干。”
他眸光几经幻灭,终笑了:“没有就好。”
说实话,我很恼火。
他顿了顿道:“那匣子上抹有剧毒,一旦接触,必然皮肉腐烂,右手边有个暗格,那里藏有一副蚕丝手套,你取出来戴在手上。”
看他突然这样合作,我狐疑盯着他,他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这样早,今日你赐予我的,我自然会翻十倍的还回来。”他笑的很是讨厌。
按他所说,那里果然有副蚕丝编制的手套,我不敢掉以轻心,拎起长袍捏着那手套出来,他眸光诧异而赞赏:“你倒是出乎我意料的谨慎。”
我斜睨他一眼,在他手上试戴了一番,发觉并无异样,才放心戴在手上,他又道:“地面木格下面有个凸起,那里控制着楼中所有机关,你只需将它按下,机关就会解除。”
我拉着他用他的手按下,果然没有什么异动。
随手拎住他的领子飞身跃上,借力层层向上的栏杆,很快就到了楼顶,我取了匣子,稳稳落地,按阮云谦说得方法打开匣子,果见一本金丝帛做封的账本放在里面。这匣子上面淬有剧毒,我心中甚是忌讳,拿了账本踹到怀中,将那匣子一脚踢飞。
因我自小跟随老爹,一般的账目还糊弄不了我,信手一翻,此乃真本无疑。可那账本金丝帛织就的布面上,隐约烙印的着一个字。
是个……“离”字!
阮云谦不冷不热的笑声隐约在耳畔响起:“你可觉得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