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夫君……”蓦地住嘴,瞪他一眼:“我还姓老,单名一个娘字呢。”
他闻言宽肩微颤,胸口传来闷闷笑声。
我只怕他一个控制不住,张口大笑,因此随时戒备着去堵他的嘴,却见他目光一禀,突将我捞进怀中,纱帐跌落,掩住室外一片光晕,帐内晦暗不明。
我的脸正贴在他的胸口,只闻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隔着衫子可感觉他炙热的体温,顿觉得自己也被热汗烘的头昏脑胀,挣扎着要起身,他突将我往他胸口一按,嗓音低低的:“若被发现了,我可不负责。”
我屏息一凝,才听到似有人进来室内,想到这样肆无忌惮的在月柔楼内出入,除了阮云谦还能有谁,我额头历时就冒出汗来。
帐外的人影影影约约,径自进房,熟门熟路到了我帐前,抬手欲揭,箍住我腰间的手微微一紧,我估摸着他准备要出手,两人若是打起来,最先殃及的可就是我这池鱼,哪里能让阮云谦发现,猛就从他怀中窜出来,头伸到帐子外,两手死死捏住帐子,只露出个脑袋,低喝:“大公子!”
阮云谦揭帐子的手一顿,缓缓收回捏到扇柄上,狐疑打量我:“你这是做什么?”
我笑道:“大公子又来找我们月柔公子啦,公子在里面等候,大公子请吧。”
他眼眸登时一沉,眸子一闪,脸上便被狠狠捏了一把:“看来你这丑丫头真当本公子开玩笑了,本公子不说今晚洞房么,你竟敢忘了?”
我忍无可忍,正欲爆发,不想帐内那位大侠本是箍住我的腰,听闻“洞房”二字,那手蓦地用力,我顿时泪水涟涟,不想阮大少尚不放手,挑着一双桃花眼讶道:“手感倒是不差。”便又在我脸上捏来捏去。
我两手都在用力抓着帐子,哪敢放开,只好伸脚去蹬帐子里那的变态“夫君”,不想一只脚正被他捉住,感觉丝履被褪,他竟……挠我脚心!
“哈哈哈哈”我抖着使劲捏住帐子,爆发出一连串大笑声。
阮云谦眸中精光闪过,捏着我的脸不放:“丑丫头,无原无故你笑什么?”
我被挠的不支,一时也想不出别的理由,只好边笑边捡了个最容易的:“因为……哈哈,我高兴啊哈哈哈……”
他神情渐松,挑着眉梢问:“今晚我来,你就这么高兴。”
我笑的眼里溢出泪来,只好使劲点头,不想脚心的挠顿时改为捏,我疼得泪流满面,一时哭笑难辨。
阮云谦灼灼盯着我。
我只好边流泪边解释:“婢子这是喜极而泣。”
阮云谦唇边本凝着的笑意渐渐变淡,字句似从唇中挤出来,低道一声:“是么?”迅速便掀帐子,我一时懵了,脑中千思百转,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还未意识到,身子已竟向阮云谦扑去。
因我二人离得太近,他到底没躲开,被我扑倒在地,避免让他看到床榻内的情景,双手一叠使劲按住他的桃花眼,他“嘶”的疼痛低吼:“丑丫头,你往哪里按。”
我哪里顾得上他,回头正见“夫君”慵懒坐在帐内。
面目清冷,眯目高深莫测的看着我。
我心急如焚的催促加威胁,又是瞪眼又是无声哀求。
你敢出来试试,还不走!
眼前一花,有黑影急速掠过,窗扇无声开合,顿有风灌了满室,与他擦肩而过的刹那,只觉颊上一暖,像极了他唇上稳稳软软的触觉,我恍惚看见了他那月光般清冷的目光。
我竟因这似有若无的吻愣了许久。
这个人,总是会让我感觉很熟悉。
可惜未曾回味多久,就被人推开拎起来,阮云谦恶狠狠的脸放大在眼前:“你好大的胆子。”
我怅然的情绪一时未调整过来,他落到我脸上的目光一顿,道:“你……”
我茫然一摸脸,才见满指的泪水。
阮云谦看我的目光一时复杂多变。
我隐约觉得这是个机会,当即道:“大公子,婢子想喝酒。”
他神情变了又变,盯着我并未开口,却带着我跃出房外。
阮大公子的卧房里,自然不乏好酒。
我抱起一坛子就喝,却被他一把夺下,反手举起自己灌了下去。夜晚凉风习习,只见他扬起的颈上流畅优美的轮廓,大约酒这个东西是需要氛围和煽动的,我一坛又一坛的递给他,也许他已忘了喝酒的初衷,也许他也只是想喝酒而已,只机械的接下我递过来的酒坛。
这样的夜色里,酒香馥郁,闻着都似能醉人,见他眼神渐渐迷离,我起身,穿过层层舞动的幔帐走入室内,拔下发簪,发丝随风散落下来。
拧开发簪的顶部,一泓清浅的液汁渗出来,落到掌心,散发着淡淡的植物清香,我敷到脸上,铜镜里那黑色的痣渐渐散去,露出我的本来面目。
束起男子才有的发髻,脱去裙衫,换上青色的男子长袍。
索性青袍在水榭内到处都是,找一件也不费功夫。
我拢袖缓缓走到阮云谦跟前,驻足,背着月色朝他缓缓弯唇:“哟,阮大公子。”
他扬起脸来看我,皱眉,手中的酒坛“啪”的落地,酒水四溅。
不必这么惊讶吧。
我笑道:“不好意思,在酒里加了点东西,公子就不要妄动了。”
他眯了眼:“清远。”又道:“果然是你。”
我点头:“是,请公子随我走一趟吧。”
话刚落地,他突跃起伸手朝我脖颈抓来,想是因着酒力和药力,他动作迟缓吃力,额上冒着汗颓然坐回位子上。
我轻轻抚抚袖子:“公子你何必自找苦吃。”
他狠狠瞪我一眼,气势不减:“为了我阮家的暗帐?”
我诚实的点头。
他闻罢哈哈大笑:“原来只有这个东西才能引你来见我!”他笑声响亮,在我听来却觉夹杂着几分苍凉和惊哀,我只好任由他笑完,他气喘吁吁道:“我为何你把足可以毁灭我阮家的东西给你。”
我只好掏出方才在他房里顺来的匕首抵在他颈前,我叹气:“慕阮两家向来势不两立,如今阮家欺我慕家如此,杀了大公子就可以砍掉阮家一个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