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转过脸来扫我一眼,一副淡然模样。
“为什么?”我歪了歪头:“我与你萍水相逢,算上这次也只是第二次见面,一般人会派人保护只见过两次的人么?”
他挑着唇角斜斜瞧我,我笑:“你可别说是因为兰山寺那一吻,有了肌肤之亲要对我负责,这种话我可不信。”
他眸子眯了眯,笑起来:“这理由倒是不错。”
我:“……”搓搓下巴,气哼哼的:“我要回去了,送我回去吧。”他便要过来提我的后腰,我惊得忙后退:“大侠,别用扛的成不成?”
他还是扛了,不过还好,这次脸面对的是他的胸口而不是后背,将脸贴在他衣襟上,斜斜睨着夜色里散发月辉一般的面具,看的心里实在是痒痒,见他一手放在我的后腰,想来阻止也不是那么容易,而且我又得了天时地利,想及此,迅速朝他脸上面具抓去。
眼看便要得手,未看清他如何动作的,只觉他另一手以指尖点我手腕,疼的我咝一声缩回来,正想瞪他一眼,却不想他顺势扣住我喉咙,我本能张嘴,立即一个冷滑沁香的药丸滑进口腔,他一拍我的下巴,那药丸“咕咚”一声便咽了下去。
我捏着喉咙担惊受怕:“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他睨我一眼,终开尊口:“毒药。”
骗小孩子呢。
他带着我悄无声息的避开阮府巡逻的护从,方进入阮云谦的水榭,我朝月柔所住的楼院指了指,他鹰一般无声滑过天际,落到榭台上。
楼内一片漆黑,想来两人已经睡熟,我双脚落地,朝他道了声谢,见他要走,忙一拉他的衣角,他诧异抬眼看我。
我小声笑道:“阁下武功这样好,应该能很轻松就能出的了阮府吧。”
他脸上不见异色,只淡淡瞧着我,我呵呵干笑一声,转脸扯了嗓子就喊:“刺客!快抓刺客!”
话音刚落,顿时水榭内灯光骤起,巡逻护从脚步声伴着金戈碰撞声由远及近,人们惊慌的骚乱声也开始此起彼伏,只觉身边的人有目光投到我脸上,一身风过,我回眼看去,只见他已飞身离去,燃起的火把将他黑色的身影衬得清晰而修长,面上那银色面具幽幽散发寒芒。
他速度并不是很快,甚至是悠然自得的,更似是引着甬道里无头苍蝇一般的扈从到处乱转,不止水榭,甚至整个阮府混乱起来的时候,他才很是合作的离去。
想来阮云谦睡的很熟,这样大的骚动都未能将他吵起来。
天终于亮了。
月柔楼下摆了一盆粉嫩嫩的芍药,我边打呵欠边浇水,蓦地听闻房内传来极大的动静,向里探了探头,便见阮云谦怒气冲冲的开门出来。
对上他一双跳跃着火焰的桃花眼,我忙垂头。
视线里却出现一双绣金线的白靴,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他恶声恶气的:“昨天是你将月柔叫到我床上的?”
那明明是我的床,我想了想,是了,这水榭都是阮大少的,何况是一个丫鬟睡的床铺,我便纯良的点点头。
“你……”他眉头皱的紧紧的,狠狠瞪我一眼,半晌才嗤笑:“没见过你这样不知好歹的女人,旁人想爬都爬不上去,你竟然将本少爷往旁人那里推。”
我皱皱眉,想着如何回答才合适,他突话锋一转,瞥一眼我手里摆弄的花:“唔,这花开得不错。”
我低头一瞧,本来粉嫩嫩的芍药花已经被我浇水过多,恹恹的垂下脑袋,这叫不错?
他突开口:“若不,少爷我纳你为妾?”
我惊恐了,抬头结结巴巴:“少爷你方才说什么?”
阮大少“啪”的帅气打开手中骨扇:“你也不必如此惊喜,阿莲你相貌虽丑陋了些,但索性性子不错,还算有补救之处。”
好吧,我又错误的低估了他的脸皮厚度,只好硬着头皮道:“阿莲生来就是条贱命,不敢攀少爷这枝头,也当不成凤凰,少爷还是找旁人去吧。”
他面上一僵,冷冷合上骨扇,抬脚就走。
我忙擦擦头上的汗,真是一场虚惊。
不想他又一阵风似地去而复返,只听阮大少居高临下的开口:“若不,侧室?”
嗳?
我茫然抬起头看着他来。
他也看着我,使劲闪着骨扇,那目光几乎看到我眼底,他咬了咬牙:“若不,正妻!”
我总算明白过来,吓得一屁股蹲坐到地上,臀上一阵刺痛,我忙又狼狈爬起来。
阮大少再次扇开骨扇,笑的天地失色:“也不必喜欢成这样。”
我无语凝噎的瞪着他。
阮云谦眼风一扫我,用扇面掩脸,露出一双桃花眼:“唔,害羞了?”
我……无语问苍天,极力忍耐不会一拳朝他俊脸上砸过去。
“大公子,原来您在这里。”
一扈从打扮的男子即时出现,我顿时松了口气。那扈从看了我一眼,我正欲告退,阮云谦缓缓摇扇:“不必忌讳,说吧。”
扈从迟疑道:“昨夜阮府遭袭。”
阮云谦冷笑:“如今我阮府可真是热闹,捉到了么?”
“此人神出鬼没,吾等惭愧。”
阮云谦微微蹙眉:“我阮府护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能在我阮府来去自如的人可不容忽视,可曾看清其面目?”
“只隐约见着那人面带半个银色面具。”
“面具?”阮云谦疑惑重复,蓦地脸色大变。
因我一直偷偷主意阮云谦的神情,见他这般剧烈的反应,心中不免疑惑,阮云谦捏着骨扇一下没一下的拍打掌心,沉声道:“可是来了位了不得的人物呢。”遂道:“传令下去,加强护卫,若有异动,随时禀报。”
扈从躬声告退。
我晒然,了不得的人物……么?好像是呐。
他突又将目光投回我身上,微不可查的用扇柄抵在胸口的位置,盯着我眸光潋滟:“正妻怕是不能了,不过我允你享受正妻的待遇。”
他又开始上下打量我:“虽说脸上的痣有些碍眼,但五官尚算精致,也不至于吓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