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病会如此难治?”姬无心不悦地说道,“想必那些太医都是庸医,用药治疗之时,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哼,对皇上伯伯的病怎会有帮助?”
吴公公暗暗地瞅了瞅容栖岳的神色,点头应道:“姬大人所言极是。姬大人刚才不是说有个朋友医术高明吗?不如皇上令姬大人的朋友来看看,没准儿能药到病除,皇上您看如何?”
容栖岳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是无心的一片心意,就让他看看吧。唉,朕这病,朕明白。如果那混小子能少气朕一点,朕的病早就好了!”
混小子?谁?
但见容栖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心痛模样,姬无心心知此人一定是容栖岳最最重视最最在意之人。不禁心中对那人产生了一丝丝羡慕。
两世为人,她都没有体会到这种被人重视被人在乎的感觉。这世的母亲姚婉怡,无疑是爱她的。但是姚婉怡的爱,太过内敛,何况她自小表现得十分早熟,什么事情都能独自处理好,所以更不可能体会到别人为她心急,为她担心的感觉。
吴公公安慰道:“皇上过虑了。太子殿下这两年来长进不小,比之从前可是……”
“你不用为他说话!”一提到太子,容栖岳满脸怒色,“这两年来,他除了个长高了,力气长大了,还长了什么?什么都长了,就脑子却不见长!哼,仍然是那么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将来,国家交到他手上,让朕怎么放心?”
哦,原来是太子爷啊。
姬无心想起民间对这位太子的传闻,不禁莞尔。什么鲁莽冲动、少不经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总之,没一句是和聪明搭上边的。看来,这个太子爷,不是头脑有问题,就是心理有问题。
正想着,忽听容栖岳的声音传来:“无心啊,你来了,朕就放心了。”
放心?放什么心?
姬无心讶然地抬头。
“有你看着波儿,教导波儿,朕相信波儿一定会有所改变的。无心,波儿就交给你了。”
看着容栖岳一脸郑重的“托孤”表情,姬无心一个头两个大。
不会吧?她又不是幼儿园老师,还要帮他看管小孩?她最不喜欢带小孩了。小孩子又烦,又闹,只会吵得人不得安宁。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皇上伯伯,太子殿下贵为龙子,身上流着皇上伯伯的血液。长大后也一定会象皇上伯伯一样仁慈宽厚,英明神武,成为有道明君!皇上伯伯不应为此太过操心才是。”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太子就算再不好,也是容栖岳喜欢的儿子。因此,姬无心专拣好听的话说。
果然,容栖岳眼底染上一层笑意。
“无心就是嘴甜,知道哄伯伯开心!”容栖岳笑着摇头,“你刚才说,龙生龙,凤生凤,那个老什么?”
“啊……”姬无心眨了眨眼睛,调皮地笑道,“其实就是说遗传的作用。龙生的孩子自然仍是龙,凤自然生凤。如果是老鼠,生的儿子天生就会打洞。皇上伯伯,您是天子,生的儿子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就算是调皮,也是暂时的。再说了,这世上,有哪个男孩子不调皮?”
“是啊,是啊。”吴公公连连点头,附和道,“姬公子言之有理。太子年纪尚幼,调皮些也是正常。”
“哼,好话都让你们说尽了。”容栖岳摇头,忍不住也笑了,“这混小子,如果真的只是调皮也就罢了。怕只怕是个蠢才!无心啊,朕不是和你开玩笑。朕这个儿子,就交给你了。无论如何,你都要将他好好调教,将来他是龙是虫,就看你的本事了。”
阳光穿过树叶之间的间隙投在鹅卵石铺就的曲径上,印出一个个明亮的斑点。绿荫下,一个红衣的少年踩着细碎的步子如一朵红云般从花木摇曳处翩然而来。
“哇,那少年走起路来真好看。”
“没见过这么喜欢穿红衣的少年。”
“嘻嘻,他走过来了,走过来了!”
回廊的转角处,几个年轻的宫女藏在柱子后,躲躲闪闪地偷看,捂着嘴吃吃地笑着,脸上布满了娇羞的红晕,一双双充满好奇目光的眼睛看向那从远处走来的少年。
红衣少年走到柱子边,漫不经心地朝柱子的方向瞟了一眼,然后继续不急不缓地前行。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柱子后面才传来阵阵抽气声,叽叽喳喳的声音随即响起。
“快,快捏捏我的脸,我没有在做梦吧?”
“天……天哪,好……好美!”
“他是男是女?”
“看他的穿着,应是男的。可是……可是天下间真有……真有这么漂亮的男孩子吗?”
“你们看到他的眼睛了吗?天哪,他刚才看我了!真不敢相信!”
“胡说,他看的根本就不是你,而是我!”
“是我!不是你!”
“不是你!是我!”
“唉呀,别吵了,小心让吴公公听到。”
“他到底是谁?我好象从来没有见过他。”
“啊,我想起来了,听吴公公说,今天有个少年神医要进宫来。”
“难道是他?”
“你就是无心的朋友曲歌?”御书房内,容栖岳看着眼前站立的少年,目光难掩惊讶。窗前的一盆墨兰开得正艳,但那妖魅诡异的色彩却比不过眼前少年眸中的神采。
容栖岳不仅是惊讶于少年见到他不跪不叩的傲然,而且也惊讶于少年绝世的容颜和妖魅而又高贵的气质。
无心,怎会认识这样一个朋友?
“是。”曲歌眨了眨迷人的桃花眼,笑眯眯地答道,微微躬了一下身体,“曲歌见过陛下。”
“你既是无心的朋友,朕是信得过你的。”容栖岳话音刚落,喉头一阵紧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涨得通红,但唇却苍白如雪。
一旁的吴公公急忙递过一块白色的丝帕给他。容栖岳接过,用帕捂着嘴,又是一阵猛咳。良久,当他停止咳嗽后,他拿开丝帕,帕中触目惊心一块腥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