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伯伯!”姬无心惊叫。
曲歌脸上的笑容敛去。他面色凝重地走上前,拉过容栖岳的一只手,将手指探向他的脉搏。
御书房内,众人屏住呼吸,等待着曲歌的反应。
好一会儿,曲歌才移开手指,盯着容栖岳的脸看了几眼,好看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怎么样?”姬无心声音中带着一丝紧绷,“皇上伯伯到底得了什么病?”
“不是病,是毒!”曲歌缓缓地说道,“而且还是一种罕见的慢性毒。”
“毒?”姬无心和无影惊呼。
“这……这怎么可能?”吴公公一脸苍白,惶恐不安地说道,“皇上的饮食起居都是咱家负责的。无论是用膳还是喝茶,那饭菜和茶水都有专门的太监预先尝试过。到目前为止,没有出现任何异状。中毒?这……这怎么可能?”
曲歌冷哼道:“施毒者施毒的手段和方式防不胜防,难道他要下毒就只能通过食物和水吗?”
姬无心点头:“不错,曲歌说得对。如果施毒者有心为之,那么皇上伯伯接触到的任何物品都可能被下毒。曲歌,你能判断出这是一种什么毒吗?”
“此毒名叫‘千丝万缕’,是一种极为厉害的慢性毒药。你们看……”他翻过容栖岳的手掌,捋起他一只衣袖,直到手肘处,然后指着那截没有衣袖的手臂说,“你们仔细看这皮肤下面,发现什么没有?”
吴公公贴近来仔细察看,脸色变得惨白:“这……这些细小的血管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血管,而是毒素。细如牛毛,与肤色极为接近,不特别察看,根本就让人不易察觉。当全身都布满‘千丝万缕’这样的细丝之后,那人就毒入肺腑,药石无用了。”
“那皇上伯伯……”姬无心的心猛地揪在一起。
“只在骨髓。”曲歌安慰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有我在,你放心。”
姬无心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因为她知道,曲歌既然如此说,就说明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医好容栖岳。但很快,另一个问题浮现在她的脑海。
“那么曲歌,依你看,施毒者会如何下毒?”她问曲歌。
曲歌朝她魅惑地一笑,没等姬无心怒目相对,他已开口说道:“不过,这种毒,并不易下,因为它一暴露在空气中,就会被挥发和稀释,根本不会令人中毒。”
“那皇上是如何中毒的?”无影问道。
“看到那盆墨兰了吗?”曲歌朝窗台挑了挑眉。
“墨兰?”姬无心惊疑的目光移向窗前的那盆墨兰。
“不错,就是这种墨兰。”曲歌收敛起脸上的笑,正色道,“这种墨兰极为名贵,花色绛紫中带着墨绿,顾而得名。但是它还另外有一个名字,叫千丝引。”
“千丝引?”
“就是‘千丝万缕’的引药。”曲歌解释道,“墨兰散发的香味有凝固‘千丝万缕’毒素的作用。因此,墨兰周围的空气中,千丝万缕的毒性是最强的。只是因为千丝万缕无色无味,所以吸入者不易觉察而已。”
“好厉害的手段,好歹毒的心肠!”姬无心满脸怒容,“下毒者知道皇上伯伯一天中大部分的时间是在御书房度过。而皇上伯伯在御书房里,最爱坐在窗前的书桌后批阅奏折和处理政务。所以,他便将墨兰放在窗前。”
“这墨兰是谁摆进来的?”无影浑身煞气,双眼瞪着吴公公问道。
吴公公肥胖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他卟通一声跪在容栖岳身前,老泪纵横:“皇上饶命啊!这墨兰是老奴端进来的,因为老奴知道皇上一向喜爱它,所以……。可是老奴真不知什么千丝万缕啊……请皇上明察啊!皇上,老奴对皇上忠心耿耿,一片忠心可鉴明月啊,皇上……”
容栖岳看着吴公公跪倒在地的身影,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起来吧,吴公公,你对朕的一片忠心,朕岂会不知?何况,这墨兰也是朕令你替朕找来的。”
“皇上……”吴公公感动得热泪盈眶。
姬无心也不相信这毒是吴公公下的。因为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再高明的骗子,他的眼睛也是无法伪装的,因为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刚才吴公公为自己辩解时,她特意留意他的眼睛,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无影见容栖岳并不怀疑吴公公,也不好再作追究,只得另找途径:“请问吴公公,你可知这御书房平时谁负责打扫?”
吴公公直起身来,抹了把脸上的鼻涕和眼泪,答道:“负责打扫的是司卫房的小顺子和小路子,还有宫女可欣。”
“那就先从这三人查起。”姬无心冷声道,“不过,先暗地里查,查他们的身世、背景,平时都和哪些人接触,等等,所有的细枝末节都不能放过。不过,切不可打草惊蛇。我们要把那幕后的人给挖出来!”
吴公公吃惊地望着她。他从未见过思维如此缜密的少年,此刻表现得如同一个成年人般冷静和睿智。
曲歌和无影早就习惯了姬无心异于常人的行为处世风格,自然也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姬无心又转头对曲歌吩咐道:“曲歌,接下来的日子,你就暂时住在宫中,好随时为皇上伯伯诊治,务必将皇上伯伯身上的毒清除干净。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说,我会让人办好。”
“好。”曲歌点头应允,“千丝万缕的解药我能调配出来。不过,有一味药可能比较难寻。”
“什么药?”
“雪雀涎。”
“知道哪有吗?”姬无心问他。姬无心知道,曲歌已得神医谷真传,他自己就是一部医药全书,天下间没有他不知道的药。
曲歌犹豫了一会,答道:“雪雀涎是雪雀哺育小雀时从嘴里分泌出来的唾液。而这种雪雀,只有北凌国有。”
“北凌国?”姬无心心里忽然变得沉重起来。
这么说,北凌国此行是势在必行了。她不是一直都有思想准备,曲歌迟早会回到他该去的地方去吗?可是,为什么,当真正面对时,她又感到百般不舍和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