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们,一个不留!”冷冷的话语出口,身侧的黑衣人已经如蛟龙入海般在箭雨之中来回穿梭,急如闪电的身影过后闷哼声传来转瞬便归于沉寂。猩红的血迹顺着白雪汇流成河,像是铺洒在白雪上的妖娆红枫,不过片刻的功夫寂静的小镇已经宛如修罗战场,那样的触目惊心!
震天动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水溶刹住了欲回屋的脚步,抽出手中的玄铁剑,冷如冰的眼眸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是穆颜君,水溶将长剑收入剑鞘之中,跨过死尸迎了上去。
穆颜君翻身下马将怀中的水茹萍扶稳站好,抬头看到水溶时,登时跪倒在地上,道:“圣上太子已经驾崩,穆颜君处事不当有负北静王兄所托!”
那些流星神箭手到来的时候,水溶就已经猜到,上前伸手拉着他起身,道:“此事怪不得你。”就算是他们布局妥当又如何?信笺应该是两天前便已经到达,今日已经是第三日,若是水沄在得到消息的那日便将所有的事情处置妥当,就不会酿成今日之祸了。
“王爷,太妃她,太妃她去了!”从人群中走出的青竹哭着跪在了雪地上,眼睛空茫的默默流着眼泪。
“昨日入夜时分,我出城调遣兵将,回城之时九门已经尽数关闭。我赶到的时候,已经迟了!”他们每个人都认为来得及,却没想到最终会败落在水沄的手中。他的怜香惜玉之心,将多少人推向了黄泉路?
水溶握着玄天剑的手颤了颤,脸上的血色登时褪尽,惨白的面上墨玉般的眼睛里包含悲愤和沉痛,蓦地膝盖一弯手支着长剑双膝跪地,哀痛低声唤道:“母妃。”温热的液体滴落在雪地上,将那冰冷的雪地融开些许的地方。
水溶跪在地上,穆颜君和那五千名兵将也齐刷刷的跪倒在地上。黛玉早已得了消息迎出来,眼见如此的情形遂跪倒在水溶的身侧,如玉般的脸颊上满满皆是泪痕!
雪越下越大,风卷着雪花凄迷凌乱让人看不清眼前的路途。水溶再起起身之时,脸上的悲痛尽数敛了起来,冷酷无情的面容冷冷看着眼前的五千兵士,厉声道:“身为朝廷兵将誓要保护江山社稷圣上安危,如今丧尽天良之畜生弑父弑兄,天神共睹人人得而诛之。”
“谨遵王爷号令!”齐声呼声震天动地,水溶转身轻拉着跪在雪地里的黛玉起身靠在怀中,淡淡地道:“将士们暂且歇息片刻,稍后启程同前线回程的十万大军相汇合,诛杀此等逆贼畜生!”
“水沛你想要坐上水氏江山的龙椅?那是痴心妄想!”水氏江山任何水氏的人都可以坐,独独水沛不可以。眼眸中的怒火和恨意焚烧的越发浓烈,像是焚烧的火龙般炽焰在白茫茫的大地上!
水恕驾崩举国披麻戴孝,十万大军的头盔上的红缨皆换为雪白色,银山压地般才朝着京城而去!
“前太子当日举荐道士入宫明为炼丹制药,实则暗藏毒害圣上之心。玄武四十年冬月初九,勾结御林军都尉苏定虎意图逼宫篡位,后被圣上得悉而起歹毒之心,毒杀圣上与明德殿。昨日前太子欲发动宫中政变,幸而御林军副统领刘虞誓死效忠圣上才不至于酿成大祸,事情败露之后太子引火自焚于东宫。圣上临终之时,留下遗诏将皇位传于沣怡王。”李丞相立在朝堂之上,对着满朝重臣痛心疾首的沉痛宣告,一时间朝堂之上哭声不绝于耳!
拥立水沛的朝臣拭着眼泪走出列班,看向在朝的诸位大臣,道:“诸位也都听得清楚明白,太子如此丧尽天良灭绝人性,幸而天道循环自有报应。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先皇既然已经将皇位传于沣怡王,自该当叩拜新皇,以慰先皇在天之灵!”说着便率先跪了下去!
朝中拥护水沄的朝臣虽然不在少数,但是此时水沄已经死了,而水溶尚未回京。他们昨日确实眼见着水恕崩于明德殿,太医院的所有太医皆言,水恕乃是死于服食有毒的丹药而驾崩。而太子却也是引火自焚烧了东宫,那漫天通红的大火烧的连让人相救的机会都不给!
看着已经控制的局面,水沛眼中有丝欣慰的笑容闪过,面上却满覆悲戚,泣道:“先皇生前最为疼爱太子,却未想到圣上已经将他册封太子,他竟是还这样的不满足,甚至连父皇仙游的日子都等不到。如今,他引火自焚烧了东宫,却带累着整个东宫的人枉死其中,实在是罪过!”
那李丞相急忙带领着群臣下跪,道:“圣上节哀!”底下的朝臣也都随着跪了下来,道:“圣上节哀!”这种高高在上的滋味着实让人贪恋不舍,水沛拭了拭眼泪,叹道:“诸位请起,如今最要紧地便是将先皇入殓,将后宫的道士和苏定虎父女处死以慰大行皇帝在天之灵!”
“圣上英明!”
“微臣今日进宫之前听闻,昨夜北静王府被满门灭门,而北静王太妃的尸身却不知到了何处,敢问圣上,此事又该当如何向北静王爷解释?”潘痕走出列班,抬头直视着看了水沛一眼,旋即却是垂下头来。
“什么?”朝臣震惊的听闻潘痕的话,几乎不敢置信的皆抬头看向水沛。堂堂亲王的府邸却被满门灭门,而太妃的尸身却不知去向,这样荒唐的事情怎会发生在天子脚下。支持水沄的那些朝臣已经闻到些蛛丝马迹,皆上前请求水沛彻查清楚。
李丞相和李绶对视一眼,将目光转向了水沛,水沛神情未变,高深莫测的看着潘痕,面有悲戚的叹道:“昨日处理完宫中的事务,朕便听闻有人趁着城中大乱闯进北静王府,便急忙带着御林军赶过去。谁知道还是晚了一步,眼见着北静王府的人被屠杀殆尽,却是那已经被贬为庶民的叶氏母女勾结江湖人士所为。”
“至于北静王太妃,昨日朕已经吩咐人将她的尸身收敛起来,只等着通知北静王爷回京发丧。朕敬佩北静王太妃的为人,亦看重北静王爷为朝廷的忠心耿耿,特赐封北静王太妃为贞顺北静亲王妃。”
叶府同北静王府的恩恩怨怨,朝中之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水沛如此说,没有丝毫的破绽在,饶是心中再有怀疑也没有半丝的证据能证明这一切。毕竟如今北静王太妃还有在场的众人皆已经不在人世,所为死无对证便是如此的说法吧。
“报,北静王爷率兵十万正朝着京城而来。”此言一出,满朝哗然,水沛更是皱眉道:“北静王爷不是正在幽云州等候着朝廷旨意吗?怎么会率领十万大军赶往京城?”
李绶出列道:“微臣昨日听闻,北静王违抗先太子的教令早已将西罗国剿灭,却始终未曾有捷报上来。微臣以为,北静王这是存心意图不轨。”
“报,昨夜忠顺王爷拿着北静王爷的兵符,将城外的五千兵士调离不知去向。”接二连三的事情不断传来,满朝的朝臣神色各异,那李丞相已经怒声道:“定是北静王爷与忠顺王爷相勾结,意图以军功来叛乱造反,真真是枉费素日里大行皇帝和先太子对他们的倚重和厚赐!”
“回禀圣上,北静王爷绝非不忠不义之人,此事十分的蹊跷,还请圣上彻查清楚再做定夺。”李绶踏步上前厉声道:“此事已经是显而易见的谋反,还有什么是需要查的?难道要等着北静王手中的十万大军涌进京城逼宫篡位的时候再来做决策吗?”
“未雨绸缪以防万一。”水沛看向李绶,吩咐道:“将驻扎京城西两百里的二十万大军调回京师,以备不时之需!”眸光看向朝中众臣,叹道:“北静王爷此番或许只是想与我们惊喜,毕竟战胜西罗国可是天大的喜事,怎么会隐瞒不报?许是今日大雪封城,捷报来不及到吧。”
如此的宽宏大度倒是让众人有些意外,那些拥护派的人更是高呼万岁。潘痕的唇角有丝冷讽的笑容溢出,走出朝堂的时候披上白色的孝服同朝臣边走边道:“沣怡王今日的所做所为是不是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反正如今太子和大行皇帝已经是死无对证!”
随行的朝臣回身四处张望了会儿,低声道:“潘大人这话确实不错儿,但是他的手中有大行皇帝的遗诏,他便是皇帝。更何况,”他四处再望了望,道:“这京中的御林军都尉已经换成刘虞,刘虞可是忠心孝敬他的。禁宫和朝臣已经把握在手,还有急调回京的二十万大军,孰胜孰败已经一目了然,潘大人还是注意点言行才是。”
潘痕冷冷哼了哼,淡淡地道:“于大人既然害怕牵连,那潘某也不予你多说什么。只是白告诉你一句,谁说那苏定虎的女儿是太子殿下的宠妾,苏定虎就是一定站在太子殿下的身侧的?说不得这本来就是连环计,环环相扣,为的便是将自己撇清关系的棋子罢了。”言毕便拂袖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