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忆对她求助的眼神视而不见,优雅地品着菜肴,还各夹了一筷子鱼放到宁晓瑜和段千然的碗中,殷切笑道:“这鱼味道好,而且鱼能补充体力,你们正需要。”
蔚乘风和夏侯的目光几乎能喷出火来,就连夜爻和靳若欢都流露出了不满。靳若欢是真的不满啊,凭什么这小子跑到我前面去了?
宁晓瑜将鱼放入樱桃小口之中,才发觉桌上的气氛不对,十分地不对,再细细一品司忆刚才那句话,有歧义!立马委屈又懊恼地娇瞪了司忆一眼。
司忆眨了眨眼表示无辜,他没说错啊,吃鱼的确补充体力,瑜儿要补充下午消耗的体力,段千然要为明日做准备。至于别人怎么想,他管不了呀。
宁晓瑜觉得自己的才无辜哪!
最后,没想到是桌上唯一的客人程佳遥救了她。程美女一人在后山枯坐了半个下午,后来又花了半个下午找司忆,直到晚膳时才见到面,当然要小小地报怨一下并不忘来时的目的,“忆师兄,下午我找你一直没找着,我爹爹和司伯父要你跟我回去,有事相商。”
宁晓瑜立即接口道:“忆下午一直跟我在一起……”眼波转了一圈,无声解释“听到没有?我跟忆在一起”,然后定在程大美女的脸上,“有什么事吗?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明日再去行不行?”
程佳遥歉意地笑笑,“我只是传话给忆师兄。”
司忆淡淡一笑,握了握宁晓瑜的手道:“我去去就回。”
可实际上他去了一整晚都没回。
宁晓瑜有些担心,第二天大清早就催促着众人到擂台处去等着。直到比武大会快开始了,才见到司忆与程佳遥谈笑着陪着司三城和程盟主出席,远远地瞥见她担忧的眼神,冲她微微一笑,示意她放心。
这年头没个电话,连考勤也查不了,别不是跟程大美女聊了一晚吧?宁晓瑜颇有几分气恼,心里告诉自己,他们是世交,感情自然好些,没什么没什么。可眼里喷出的火光却明显是“有什么”。
段千然今日坐在她身旁,当然感受得到她周身几里之内的酸气,不屑地嗤笑,“若是对忆这点信心也没有,我看你根本就没了解过他。”
宁晓瑜恼恨地瞪他,“谁说我不相信他?我相信他却又喜欢吃醋不行吗?”
还想再说几句醋酸是爱情的催化剂之类的理论,却被葛良海洪亮的声音打断,“宁宫主,想不到你与狂笑书生的交情如此深厚,令葛某佩服!”又冲段千然谦虚地道:“一会儿要多向狂笑书生讨教一二。”
段千然压根不理,宁晓瑜抬头看向葛良海,微微一笑,“葛庄主莫怪,我朋友他是这种古怪性子。”
葛良海却依旧盯着段千然,“葛某嗜武成痴,上回围剿银月宫时,狂少侠不辞而别,葛某未能领教高招,深感遗憾,好在与银月宫主大战了三百回合,见识了银月宫主的武功,也算不虚黑龙山一行。”
段千然今日报上的是狂笑书生的名号,脸上又是易过容的,按说葛良海是认不出他是银月宫主的,可这番话却又似乎在提醒他:我知道银月宫的武功如何,你莫要露出马脚让我抓到把柄。
宁晓瑜心中一沉,以葛良海的老奸巨滑,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番话来,她和司忆从未对人说过段千然的身份,收留他在紫嫣宫养伤时也只说是司忆的朋友,况且他习惯易容,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这个外人是如何猜到的?
不容她细想,比武大会开始了。
首先是另外两位候选人的对决。高手交战果然不同寻常,一直交手了两个时辰还未分出胜负,只得暂时中场休息,用个午饭。宁晓瑜乘机将葛良海猜出段千然是银月宫主一事告诉司忆,问一会儿的比武怎么办。
司忆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千然想怎么比就怎么比,就算被看出武功一样又如何?不能是同门师兄弟吗?你且好好看比武,无妨的。”他暂时还不想告诉她,他与段千然的发现,等找到更有力的证据再说。
宁晓瑜与他一同用过饭,便回到看台自己的位置上,程佳遥不由得凑到司忆身边问,“紫嫣宫没什么事吧?”
司忆淡淡一笑,“没事,只是点日常事务。”
程佳遥用一种不以为然地口气道:“日常事务为何还要来麻烦忆师兄呢?难道她不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俗务么?”
司忆柔亮的眼眸闪烁着浅浅的幸福光芒,追逐着那条窈窕的身影,“瑜儿的事不论大小都不是俗务,我喜欢她依赖我的感觉。”
程佳遥语噎,心口更是被巨石压得透不过气来,连忆师兄脸上幸福灿烂的笑容都觉得刺眼。
下午,比武继续。这回终于花了一个时辰分出胜负来。接下来是段千然对葛良海。
葛良海的武功应当不如段千然,当初在银月宫中,两人交手之时,尚有外人相助,葛良海都没讨到半点便宜,还让他轻松逃走。可这次一交手,段千然就发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衣袂翻飞间,兵器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葛良海居然与他打了个旗鼓相当。
坐在看台之上的宁晓瑜只知两人旗鼓相当,别的看不出什么,但司忆却蹙起了眉头,他见识过葛良海的功力,远远没有这般深厚,若葛良海不是在之前隐藏实力,那么能在短时间之内将功力提升几层,除非……象瑜儿那般有宝珠相助。
难道宝珠真是被葛良海得到?
司忆面沉如水,关注地注视着擂台上的一来一往。两个时辰后,渐渐地越发担忧,葛良海后力极其充沛,而段千然已有败落之象,只是在苦苦支撑。
这一点宁晓瑜也看了出来,她不由得紧张地站起身来,心道:若是打不过就算了,不必非要赢。
可段千然恼恨葛良海毁他银月宫在先,在他身边安插亲信向他下毒在后,怎么也不肯认输。葛良海忽地一个旋身,一剑直刺,一掌击出,逼得段千然旋转折扇反手阻挡,他却在半空剑招急变,直向段千然的左胸刺来。
这一剑,快如闪电,段千然一手与他对掌,一手执扇已挥出,左胸是个巨大的空门,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眼见段千然就要命丧当场,两个人影急速飞至擂台之上,人未到剑气先到,合力替他拦下这一剑。
来人是司三城与程盟主。
葛良海翻身跃开,忙抱拳拱手,一脸歉意地道:“得罪得罪,葛某难得遇上旗鼓相当的对手,比得兴起,差点失手犯下大错,还要多谢两位相助。”
高手比试之时,常有不小心失手伤人之事,葛良海这一番话虽是替自己掩饰,但刚才电光火石之间,的确也有失手的可能,他又“诚恳”地认错,旁人自是不能怪罪于他。
段千然与他拼掌受了内伤,嗓子眼里一片腥甜,强行吞下一口鲜血,邪冷一笑,“这一招‘回天乏术’葛大侠使得真是炉火纯青啊。”
葛良海哈哈一笑,“狂少侠未见识过我葛家剑法,这一招叫‘东走西顾’,并非‘回天乏术’,的确有些相似之处,但那是三清派的剑招。”
段千然冷冷一笑,跃下擂台。司忆温柔的黑眸一片暮色,内心冰寒入骨。他当然看得出刚才那招不是“回天乏术”,但葛良海的一些小动作只有同台的段千然看得最清楚,他故意说错,一定是想告诉他这条讯息——葛良海刚才所使的是“回天无术”。
而回天无术,是邀月阁的必杀技。
此时天色已黑,程盟主便请诸位先行休息。
回程的途中,司忆面沉如水,宁晓瑜头回见他这么严肃的神情,不由得问道:“是不是段千然的内伤很重?”
司忆点了点头,冲夜爻道:“夜,你明天替瑜儿出战如何?”
夜爻一怔,司忆解释道:“代表候选人出战的选手必须名声与其他候选人相当,乘风和夏侯都有人认识,并非一派之主,由他们替上不妥,而你素来低调,可以化妆成千然应战,又不会被葛良海等人发觉。”
夜爻立即点头应允。
第二天仍是四位候选人之间的对决,只是相互交换了对手。“段千然”仍旧代替宁晓瑜出战,赢过一场后,最后一场必须由宁晓瑜亲自出马。宁晓瑜的武功与对手在伯仲之间,但她怕伤了胎儿,不敢过于用力,纠缠了一个来时辰,最后仍是输了。
至此,比武大会全部结束,接下来就是各派掌门一起讨论最终人选。
这几日,司忆和蔚乘风都显得十分忙碌,忙着穿梭于各派之间,为宁晓瑜拉选票。倒是事主宁晓瑜同学清闲得很,除了带带云儿,就是去陪陪疗伤中的段千然。
段千然似乎没什么话好同她说,一般都是宁晓瑜自说自话。某天,段千然忽然跟她说,“每个暗杀组织都有自己的绝招,那天来别苑抢宝珠的人,似乎是邀月阁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