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宁晓瑜有点发慒。
“父皇应该已经到永州了。”敏王用折扇轻敲掌心,想了想道:“这两天你先住在我这吧,待父皇传唤之时,我才好带你去觐见。你放心,我定会负责你的安全。”
宁晓瑜想了想道:“我先去跟他们说一声,晚一点再回复你。”
她回到山中,跟众人讲明敏王的建议,众人都不赞同。宁晓瑜却打算去见一见皇上,此事最终有权决定众人命运的,还是皇上。不过在此之前,她想先弄清楚葛良海到底在这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为什么皇后会让自己的儿子听他的。
宁晓瑜想去调查葛良海是怎样与皇后勾搭在一起的。此事没向任何人说明,只说要去找敏王商量营救武林同道之事,可能会小住一两天,想到在那不方便使用宝珠,便将荷包掏出来,交给司忆保管。拒绝了司忆同行的要求后,带着靳若欢上路。
下了山后,宁晓瑜一屁股坐到地上,黯然神伤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自言自语道:“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靳若欢觉得奇怪,蹲下来与她面对面,“主子为何发愁?”
“我的宝珠被人掉包了,怎么办?我还能相信谁?”
靳若欢闻言大吃一惊,忙详细询问经过。宁晓瑜几天没用宝珠练功,今天打算练功的时候,发觉已经货不对版,连什么时候被掉包的都不清楚。这几天十分忙乱,她几乎与所有人都有接触,所有人都有可疑,唯一可以相信的,就只有紫嫣宫的人。
此事非同小可,靳若欢忙与她一起分析,谁最有可能。司忆和夏侯是寻找过紫雀的,司忆找紫雀是为了毁去,夏侯是为了借助紫嫣宫的力量调查当年兵败一事,但这种说法谁知是真是假?段千然找紫雀是为了司忆,蔚乘风和夜爻表面上从不知道紫雀,但越没疑点的人或许越可疑。就说前天晚上吧,几批人进城打探消息,其他人所到之处都是空城,却都比宁晓瑜和司忆回得晚,中间这段时间想干什么都可以。
宁晓瑜越想越头痛,除了段千然是内奸必死无疑之外,其他的人都与她有亲密的关系,要她怎么承受这种被背叛的痛?
想不通的事先放一边,宁晓瑜问靳若欢,“靳悦呢?”
“按主子的吩咐,在城中留守。”本来靳悦应当随紫嫣宫的弟子回程,但宁晓瑜临时要他留下。
宁晓瑜和靳若欢找到租住了一间民居的靳悦,吩咐他盯紧官驿中的三位王爷,葛良海没达到目的,一定还会再去找秦王,而敏王和敬王,她要让他们帮忙调查葛良海的事,但又怕他们隐瞒一些信息。
她写了两封一样的密信,让靳若欢想办法当面交给敏王和敬王,信中写着,武林葛家庄的庄主葛良海,疑与蓝瓴国国师勾结,意图不轨。
这事是她凭空捏造的,以敏王和敬王的能力,只要开始调查葛良海,应该不难查出他与皇后勾结一事。
宁晓瑜打定主意暂时不见司忆等人了,让靳若欢给冰雁冰蝶悄悄传话,让她们将云儿带到永州城中来。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这话倒是不假的。宁晓瑜窝在小民居中,一过数天,这一日,冰雁冰蝶带着云儿寻了过来。她们告诉主子,因为她数日未归且无半点消息,几位男主子便下山来寻她,她们才乘机带着云儿溜了过来。她们又将几个男人在山中的表现一一说明,似乎……都很正常。
宁晓瑜将脸埋在云儿乳香四溢的小身子里,沉默不语。她真怕想起他们几个,想到其中有人背叛了她,就觉得呼吸都是痛的,因为那意味着,之前的所有恩爱欢愉,都只是演戏,而入戏的,仅有她一人而已。
或许是儿子的到来勾出了宁晓瑜一直不愿想起的伤痛,入夜,哄了云儿入睡之后,她竟辗转反侧不能成眠。
靳若欢从外面回来,立在她窗前许久,听着屋内传出主子抽抽搭搭隐忍的哭泣声,终是忍不住轻轻敲了敲房门。
“谁?”
“主子,是我,有事找你。”
“等等。”宁晓瑜先跑到盆架处,用帕子沾了水敷了敷眼睛,对着镜子确认看不出什么,才过去打开房门。
靳若欢被让进屋后,径直坐到桌前,漂亮的深紫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宁晓瑜忽觉有种被人看穿心事的窘迫,清了清嗓子,问道:“不是说有事要说?”
靳若欢眨了眨眼,颇有些不解地问道:“主子若是想念司公子蔚公子他们,为何不与他们见面?在一起生活不是更能发觉谁是内奸吗?”
宁晓瑜立即摇头,“不!”
在没有弄清楚谁是内奸的情况下,她对谁都会有疑心对谁都会不信任,她不愿意与他们相处之时处处提防虚以委蛇,将情人间的柔情蜜语都变成试探虚实的暗箭。那样的生活太可悲了。
靳若欢仍想劝她,“主子,我觉得这样找出内奸更快一些,我们回去就说出宝珠被掉包,让他们自己互相猜疑试探,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就行了。”
对敌人可以如此,但对他们……她不愿意。宁晓瑜摇了摇头,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你还小,不懂。”说到这心中一悲,其实她也不懂。不懂为什么一点权势和财富,就能让一个人昧着良心假装深爱,去欺骗另一个人的感情。
眼泪再度夺眶而出。
靳若欢伸手接住一颗晶莹的泪珠,抿着唇,带着丝丝怒意道:“不要总是说我小,我即将满十五岁,就要可以娶妻生子了。”
宁晓瑜被他严肃的语气骇得一怔,随即破泣为笑,“十五岁也算大吗?”
“主子不也才十七吗?”
“那个……”宁晓瑜恍了恍神,苦笑,她的心理年龄有二十几好不。于是,只好强调道:“总之你比我小,我就觉得你小。”
靳若欢似乎被激怒了,猛地扑上来,在她唇上重重一吻。因为怒气太盛,力度太大,导致这一吻不象是吻,倒更象是两唇相撞,碰得两人的牙齿都硌到嘴唇,生生的疼。
宁晓瑜疼得捂住嘴半天没出声。这种程度的“吻”对她来说并没任何影响力和冲击力,反倒有些滑稽可笑。可靳若欢却羞红了脸,半晌才支吾出一句,“你现在知道我不小了吧?”
切,其实她更觉得他小了,明显是急于证明自己已经长大成人的少年心态。
靳若欢见与她沟通不良,气呼呼地道:“不管怎么样,反正日后的大婚,我要参加一个。”
“呃……这又不是玩游戏……”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玩游戏,我喜欢你,我要与你成亲,是我深思熟虑了的。”
宁晓瑜有些失笑,“你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吗?成亲是什么意思吗?”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忽地想起了那条古怪的宫规,于是问他,“是不是因为你怕孤独终老,所以才想与我成亲?其实我们可以想办法改了那一条的。等你日后长大了,遇上了真正喜欢的女孩,你会后悔的。”
“告诉你我长大了,我知道什么叫喜欢!喜欢就是看到你跟蔚公子他们亲昵的时候,心会酸会痛,会希望你也这样对我!我不是因为什么宫规才想与你成亲,劝你再回去仔细看看宫规,虽然我只能与你成亲,但我可以选择不与你成亲而孤独终老。”
靳若欢几乎是用吼地说完这一长串话,重重地踏着步子,怒腾腾地冲出了她的房间。
宁晓瑜怔然地看着靳若欢消失的房门,那半开着的门页,和门外静谧的夜空、如勾的上弦月。
自那天靳若欢摔门而出之后,就开始白天黑夜地粘着宁晓瑜,一开始怒气似乎未消,不肯与她说话,只是紧紧地跟着她,她在哪、他就在哪;后来怒气消了,就开始给她洗脑,成天告诉她,他喜欢她,所以她应该试着接受他,接受之后,她肯定也会喜欢他。
宁晓瑜叹息,“若欢,你只是接触的女子太少……”
“不少,紫嫣宫中就有上百女子。”
“那不一样,她们不敢喜欢你,若是将来有女子喜欢你,很漂亮很可爱的女子,你就会……”
“程小姐也喜欢司公子,但司公子不理她。将来有女子喜欢我,我也不会理她们,我只会理你,主子你放心好了。”
这不是放心不放心的问题……宁晓瑜看着他漂亮的深紫瞳眸,心神一阵恍忽,遽然想到,当然,如果真成了她相公,这就很是个问题了。
呃,不对!宁晓瑜拼命摇头,她怎么想到成亲上去了,她快被他洗脑成功了?捂住眼睛严肃地问他,“你是不是在对我用催眠术?”
靳若欢万分委曲,“我没有!我用的是传心术。是把我的心意直接传给你,跟你说你总是不相信,不相信我真的知道喜欢的意义,不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