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晓瑜顿感心慌,回到座位后,立即低声吩咐跟在她身后的靳悦,请司忆到台下来。
擂台上,各门各派的高手正向四位候选人的门派弟子挑战,各门派的弟子围坐在擂台四周,程盟主、贵宾及候选人则坐在高高的看台之上。看台是用粗木主搭建而成,下面搭成了几个临时房间,可供受伤者医疗或是比武选手休息。
司忆得了她的信,便到台下挑了一个无人的房间等待。宁晓瑜乘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擂台上的当儿,悄悄溜了下来,将敏王的话学给司忆听。
司忆蹙着眉问,“皇上是打算针对你吗?”
宁晓瑜点头,“大概是吧,说什么紫嫣宫是为了谋反而建。”
司忆沉声道:“早知道就不用紫嫣宫的名号了,另外取一个。”
“皇上已经知道了我是紫雀的主人,用什么名号都没用的。”
一想到要退出武林盟主大选,宁晓瑜就觉得十分不痛快,自己为这次大选准备了这么久,只为了皇上一点点的猜测,就前功尽弃,心中堵着闷着的难受。可不退出吧,又怕皇上使什么阴谋诡计,害自己当不成武林盟主不说,还弄个身败名裂什么的,就太不划算了。
司忆说他再找蔚乘风等人商量一下对策,要她先去台上观战,不必太担心。
可说不担心是假的。宁晓瑜这一天心神不宁,每当秦王的目光扫过来,她就觉得他的眼光中别有用心。
下午回到别苑后,众人一商量,觉得临时退出太过草率,先不说敏王的信息准不准确,就说皇上想使什么绊子,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只是,他们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以防不测。
就在众人拿定主意,继续参加明天的比武大会的时候,变故就在当晚发生了。
睡意朦胧中,漆黑的夜空忽然亮起万束火把,无数士兵手执长戟冲入别苑之中,要捉拿反贼。
宁晓瑜正在吐纳运功,两耳不闻窗外事,司忆与夏侯、夜爻同时冲入她的房间,唤醒她快逃。宁晓瑜匆忙之中将宝珠吐出来,放在衣袖之内。蔚乘风已经抱上了云儿,与靳若欢等人也涌入她的房间。
召齐紫嫣宫的弟子,众人二话不说便往外冲,士兵虽多,但大多不会武功,仗着卓越的轻功,众人很快就突出了重围。好在司忆等人一到别苑,就先探清了四周的地形,众人迅速地退到了一座小山之中。
宁晓瑜回首望去,永州城的夜空亮如白昼,似乎不止这一队士兵,也不止只围困了紫嫣宫之人。
“瑜儿,你先休息一会儿,天快亮了,我怕官兵会来搜山。”
司忆将一张薄毯铺在地上,示意宁晓瑜先休息一阵。宁晓瑜摇了摇头,她们的处境并不大妙,还是先逃跑比较好。司忆让紫嫣宫的几位执事,分头带领弟子撤出山中,先回紫嫣宫待命。他们留在永州城打探清楚缘由再说。
待弟子们走后,宁晓瑜等人换下了那身拉风的白袍,穿上家常衣物,分别易了容,分成两组换了个方向溜下山。
比武大会的擂台搭在永州城外,现在已经近巳时,擂台上下却连一个人影也没有,远远的只见数千官兵守在擂台四周。
宁晓瑜蹙了蹙眉,看起来真的不单单只是针对她,似乎是打算将整个武林一锅端了。
永州城的城门盘查极严,众人只有待晚间再行动。
段千然瞥了一眼心烦气燥的宁晓瑜,勾唇邪笑道:“原来你也有今天啊?这下可算是同仇敌忾了吧?”
“什么意思?”
“很简单,肯定是葛良海那老匹夫弄的鬼,跟皇帝老儿勾结,想独霸武林。”
宁晓瑜蹙了蹙眉,葛良海当选盟主的希望很大,没必要这样做,而皇上……她直觉也不是皇上。皇上是个十分沉稳阴郁的人,不会这么鲁莽,若是天下武林中人真的因此而反,他只怕也招架不住。
蔚乘风倒是洒脱得很,“实在当不了武林盟主也没什么,跟我回蔚家庄吧,一样能吃喝不愁,快乐逍遥。”
夏侯立即反对,“你快乐逍遥了,我们却惨了,要看你的脸色,哪天看我们一个不顺眼就赶人。”
蔚乘风看着夏侯高傲地一笑,“你放心,赶谁走都不会赶你。”
夏侯十分怀疑,“你会有这么好?”
“当然。每当我看见你,相比之下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完美了,太优秀了,太超凡脱俗了!身心都有说不出的愉悦感,所以很喜欢多看你两眼呢!”
夏侯的俊脸都扭成歪瓜了,“你……”
宁晓瑜等人笑喷了,这对活宝,什么时候都不忘斗下嘴。
司忆笑着摆了摆手道:“这样吧,晚上分为四路,一路去葛良海住处,一路去官驿,一路去程盟主家,一路到各客栈查找一下,若客栈中没人,就到府衙的牢里看看。”
宁晓瑜和司忆负责去官驿打探,段千然去葛良海住处、蔚乘风去程盟主家,夜爻到各客栈。靳若欢和夏侯则留下来,一来照应,二来带云儿。
宁晓瑜和司忆偷偷摸入官驿之中,正在屋檐上穿行,想找出主卧或书房来,就听到一阵争吵之声,忙潜了过去,悄悄掀起一点屋顶的瓦片,查看屋内的情形。
屋内,皇甫烨正与秦王争吵。皇甫烨责备秦王没有皇上的指令,乱用兵权,秦王则称已经得到了父皇的默许。两人争得面红耳赤不欢而散。皇甫烨甩门离去后,一个面色阴沉地人从帘幕后走了出来——竟是葛良海。
葛良海冷哼了一声,“王爷此举的确鲁莽,现在将各路英雄困在断崖,意欲何为?没有谋反的证据,最后还是要放人。偏偏最该抓的宁晓瑜没有抓到,为何不多派些人手去抓她?”
秦王恼羞成怒,“本王做事还须由你来指责吗?”
葛良海瞳孔一眯,阴鸷立现,骇得秦王倒退两步,“你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葛良海也似乎察觉了自己的失态,便冷冷地道:“明日我会代表武林中人来与王爷谈判,请王爷立即放人。”这样一来,他又可以在武林豪杰面前当一回英雄。
哪知秦王竟不买他的帐,断然拒绝。葛良海怒发冲冠,双目圆瞪,低吼道:“你再说一遍!你忘了你母后是怎么跟你说的了吗?要你事事与我商量,可这次抓人你与我商量了没有?”
葛良海不提还好,一提秦王更加火在,母后居然要他堂堂王爷事事听令于一个武林粗人,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当即更加坚决地拒绝,“本王自有主张,你先回断崖去,免得让人发觉你不在。”
“呯”的一声巨响,屋内的木桌应声碎成粉沫。
秦王惊得急速退到墙角,色厉内荏地道:“你想干什么?要知道本王的侍卫就在屋外。”
葛良海深吸几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缓了几缓才道:“明天将所有武林中人放出来,听到没有?”
秦王目光闪了几闪,在他强烈的冷压之下,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葛良海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门外太监传道:“敏王殿下求见。”他立即跃出后窗,消失得无影无踪。
敏王施施然进屋来,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片,淡笑道:“皇兄好兴致,晚上还练功呢。”
秦王干笑几声,问他有何事。敏王淡淡一笑,“我想知道皇兄此举是不是为了得到紫雀。”
秦王嘴角一抽,“根本不知道你说什么。”
“是吗?”敏王笑得十分开怀,“若是父皇知道皇兄你背着他四处寻找紫雀,不知会不会将这十万的兵权收回。”
“你到底想说什么?”
“只是想让皇兄你放过瑜儿而已。她不是你想找的人。”
秦王嗤笑,“你说不是就不是了吗?”
敏王不答反笑,“不论皇兄昨日之举如何解释,父皇自会推断你的初衷,到时也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说罢,微施一礼,便告辞退出。
宁晓瑜与司忆对望一眼,又悄悄地掠出官驿。
所谓断崖,是在永州城北郊的荒山上的一个露天监狱。依山而建,难以逃脱,因其两面为断崖,故人以断崖代称。
宁晓瑜与司忆掠到监狱处,几百名武林豪杰或蹲或坐在露天空地上,想来昨晚除了他们并没有人反抗。
两人又回到山中,其他人还没回来,便先将了解到的事情始末说与夏侯靳若欢听,等待与众人汇合。
段千然最后回来,他只说了一句话,“葛良海不在。”
的确不在,在官驿呢。
众人商量一番后,决定先去找敬王和敏王,看起来两人并不赞同关押武林中人,从他俩的身上找突破口比较好。
宁晓瑜化了妆,溜进了官驿之中,以送礼的名义找到敏王,将自己的来意一说,敏王立即道:“我当然会帮你。不过,此事最好找父皇来解决。皇兄坚持认为灭了武林是大功一件,决计不会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