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片刻,车队再度起程。
连续行了四天,眼见天启国境越来越近,宁晓瑜的心情也就越来越愉快,靠着软垫,倚着马车壁角坐着,轻快地哼着歌曲。虽然说敏王自己从没服侍过人,却很贴心地将小几挪到她手边,方便她取用茶水食物。
敏王自己一般就是看看书,或是与她闲聊几句,虽然他总是提及小时的事情,宁晓瑜接不上口,不过有些事从他嘴里说出来,不单单是有趣,还多了几分熟悉感和亲切感。宁晓瑜唯一感到遗憾的就是,冰雁冰蝶她们带着云儿从另一条路回天启,好几天没见到儿子,分外想念,再说,胸口也涨痛啊,她真怕会憋回去,到时儿子连食物都没了。
因为想到了云儿,就顺带想到了敏王怀孕的侧妃,丢了一块香糯糕到小嘴中,宁晓瑜口齿不清地问道:“淳哥哥的侧妃已经生了吧?是世子还是郡主?”
敏王淡淡一笑,“小郡主,象我。”语气里有为人父的喜悦。
宁晓瑜眼睛一亮,“哇,有这么俊美的父亲,小郡主长大后肯定是个大美人。”
敏王唇角的笑容顿时加深,“真的俊美吗?”
呃……现代人一般都会尽力地夸张对方的外表,长得还行的男人都会被称帅哥,这算是礼仪了。可在这里夸别的男人……似乎有点不妥,可前面的话已经冲口而出了,宁晓瑜只得干笑了两声,“当然。”
两颗不听话的糕点屑顺着她微启的唇瓣滑了下来,敏王极自然地倾身过来,用指腹帮她抹去。他指腹的温度让宁晓瑜霎时俏脸发烫,她唇瓣的柔软让他指尖一颤,两个人同时一震,四目相交,怔怔地粘在一起。
象着了魔似的,敏王的身子倾了过来,俊脸越来越近,宁晓瑜退无可退,几乎要镶嵌入车壁之中,却一直没开口阻止。
就在气氛越来越暧昧,车厢内的温度越升越高之际,耳畔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魔咒终于解开,两人同时神智回位,敏王忙退回原地,示意她别出声。宁晓瑜可以感觉到马车越行越慢,最终停住,过不多时,一队御林军便包抄了上来,为首的统领扬声笑道:“是敏王殿下的车队吗?不知何故殿下如此急着离开蓝瓴呢?”
敏王的侍卫首领立即解释道:“贵妃娘娘身体微恙,殿下一片忠孝,急于回国探望。”
那统领忙赞敏王的孝心,随即又道:“我国蓝瓴王妃被贼人掳走,卑职奉命追踪,不得不搜查一下殿下的车队,请殿下见谅。”
敏王在车厢内微笑道:“你职责所在,请便。”
那统领道了谢,命手下人去搜查,自己却不离开,扬声道:“殿下的马车可否让卑职搜查一下?”
侍卫首领首先发作,声音中透出怒气,“阁下莫非认为是王爷掳走了贵国的王妃?真是可笑。贵国圣上所予之通行牌上分明写道,殿下之坐驾应予礼遇通行,难道这就是贵国礼遇他国来使的方式!?””
那统领口中连连道歉,脚下却忽然发力,一蹬马蹬,人朝车门直直地扑过来,同时进攻的还有三位蓝瓴国的御林军士兵。
敏王的侍卫立即反击,但吃亏在后发,几招之后,车门便被撞了开来,车厢内的旖旎春光顿时落入众人眼中。
敏王衣衫不整,正半压在一位美人儿的身上,见到车门被撞开,霎时恼怒至极。美人儿就穿得更少了,慌忙之中拉了张薄毯遮挡,一张艳丽的小脸又羞又恼,妩媚的凤眼泪光盈盈,娇声泣道:“王爷,奴家……奴家不要活了。”
敏王的侍卫们忙将车门关上,那统领忙在车外道歉“打扰了王爷的雅兴”。
敏王冷笑道:“贵国未免太过无礼,此事本王一定会禀明父皇。”
那御林军统领一开始只是敷衍着道歉,后来见没在车队中查出人来,急出了满头大汗,不单道歉的语气无比真诚,人也诚惶诚恐地跪下磕头。
待他额头磕出鲜血,敏王才冷哼了一声,“滚吧。”
那统领忙不迭地带着人继续去搜其他的车队。
确认没有追兵后,宁晓瑜才洗去了脸上的浓妆。从听到有人拦车起,她就在化妆,用明胶贴在眼皮和眉毛上,换了一副眉毛,同时使眼睛看起来变小,眉眼一旦不同了,人的样貌就会大为改观,再加上艳丽的腮红、唇膏,使她看起来与平时淡雅宁静的模样就相去甚远了。
这还得感谢司忆考虑得周到,帮她准备了这么多东西。不过一想到司忆,她就有点后怕。刚才车门打开的一瞬间,她就透过人墙,看到了司忆难以置信的目光。毕竟他早考虑到了这些情节,也做了足了准备,认为她变个妆,搜查的人看到不是宁晓瑜,自然就会放行。可没想到敏王认为她并没有变得完全不同,会被人发觉,硬是与她演了一出戏,让那统领没理由仔细查看她。
只是演戏而已!
宁晓瑜在心中唉叹,希望司忆能理解,面对敏王的道歉,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没事。”
敏王的眸光暗了暗,轻声问,“那人……是你深受的人么?”
“是。”
敏王抬头疑惑地看着她,“那……蓝瓴王呢?”
“也是。”
宁晓瑜也不打算隐瞒,她就是要正大光明地拥有他们。
敏王窒了窒,一时不知该接什么话才好。半晌后,才轻声道,“我那去向他解释一下吧。”
宁晓瑜赶紧摆手,“不用了,反正以后我们也不会见面。”
敏王忽地觉得心中一片钝痛,勉强笑了笑道:“你打算,到天启就分道扬镳吗?”
宁晓瑜迟疑了一下,“是的。我不想回天都,你是知道的。”
“以后,我们还能见面吗?”
敏王略显忧郁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让她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到了嘴边又变成了,“当然可以。”
敏王立即笑了,不过笑容仍是忧郁,谁都听得出这话不过是敷衍而已,他在朝,她在野,哪有什么见面的可能。但她没有拒绝他,便是给了他一个念想。
隔天就进入了天启国,车队到驿站休整之时,宁晓瑜立即下了马车,与司忆、靳若欢和父母亲汇合,向敏王告辞。
敏王知道无法阻拦他们,便吩咐侍卫送两辆马车给他们用。宁晓瑜正要推辞,司忆却笑着收下一辆,说一辆足矣。
五人驾着马车离开,出了城,便将马车弃了,城外夜爻和蔚乘风早就派人接应好了,分乘了两辆马车,绕着城郊转了几圈,让车辙看不出真正的踪迹,才往目的地驰去。
下午时分到了下一个小镇。宁晓瑜也要同父母分开了。宁浩天要带玉宁回师门医治,而宁晓瑜要回金芒山的紫嫣宫习武。
司忆派了两名司家的暗卫一路护送岳父岳母,分手之时,宁浩天将宁晓瑜拉到一边,轻笑道:“瑜儿与淳儿的感情是不是十分要好?淳儿一直虚正妃之位,便是在等瑜儿呀。”
宁浩天与丽贵妃自幼青梅竹马,原本两心相许,可哪知丽贵妃的娘家地位显赫,被选入宫,活活拆散了这对小鸳鸯。所以当两人各自生下一儿一女之时,就约定结成儿女亲家,以前他没提这事,是因为他们父女俩在避难,也许永远无法入京。刚刚看到敏王依依不舍的神情,这桩旧事霎时就涌上了心头。
接下父亲递过来的那半圆形的玉佩,宁晓瑜无奈地在心中叹气,敏王的确是有一块一样的,估计与她这块能拼成一个整圆,因为这几天他坐在车厢里时常把玩,她难免注意到。
宁浩天看着女儿不大感兴趣的样子,又看了看等候在不远处几位极为出色的女婿,心中也知此事难成,且不说女婿们愿意不愿意,单是敏王本身,只怕也不会愿意,这多半是他与师妹的一厢情愿了。于是,他笑了笑,轻抚着女儿秀发道:“瑜儿不必为难,你就按自己的心意痛痛快快地生活吧,爹爹以后无法照顾你,你自己要多加小心。”顿了顿又强调道:“人生一世,一定要珍惜眼前人。”
对这一点,宁浩天是感慨万端,与玉宁成亲几年后,他还认为自己心中最爱的是小师妹,常常为了小师妹的事彻夜不归家,直到失去了妻子才后悔莫及。因此,他不希望女儿同他一样品尝悔恨的痛苦。
宁晓瑜感触颇深地点了点头,虽然从内心来说,她不是宁浩天的女儿,但他如此爱护,心中颇为感动,陪父亲坐回马车内,与父母亲说说笑笑,亲自送出了几里路。
玉宁的哑症早就治好,因为国师用的就是宁浩天师门的哑药,他自然有解药。只是玉宁好不容易“见”到女儿,却只是短暂地聚了不过一个时辰,心中难免伤感。
宁晓瑜忙安慰母亲道:“娘亲,待女儿替您报了仇,就会去陪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