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忆带着宁晓瑜冲出皇宫,可蓝瓴皇在宫外还布署了大批御林军,御林军虽不认识宁晓瑜,但看她那一身火红的嫁衣就知道是今日的新娘,当即冲过来要捉拿她。
司忆低声道:“你拖延一会儿。”他医术高明,身边常备许多药物,解药已经服下,但需要一点时间化解。
宁晓瑜当即从头上拔下一支金钗直抵着自己的咽喉,冷笑道:“再过来我就自尽。”
御林军的首领立即挥手制止军队上前,皇上可是再三言明要活捉这位俏王妃的,他一脸淫笑地指了指她身后看似摇摇欲坠的司忆,“王妃若是自尽了,可舍得你的野男人?”
宁晓瑜正想发作,司忆却忽然扯开她的嫁衣,用嫁衣将她反手一缚,轻笑道:“其实我是来献美人儿给皇上的。”
那首领并不相信,阴险地道:“那你将她推过来,你自己站在原地别动。”
司忆照做,在宁晓瑜的后背一用力,将她踉跄地推出好几步,同时笑道:“我可照做了。”
宁晓瑜离那首领已经只有三四步之遥,那首领顿时放下心来,没再注意司忆,往前探身伸手去抓宁晓瑜。
司忆漂亮的脸上明明满是灿烂笑意,却忽然发难,倏地一脚蹬在那首领的肚子上!
后发先至!明明他离那首领还有十几步之遥,却来到他们的眼前,还没有一个人看清楚他是怎么来的。他将长剑一挥,解开宁晓瑜束缚的同时,将火红嫁衣化为漫天飞舞的红蝶连同首领僵硬的躯干向御林军射去。
御林军顿时乱做一团,想接住首领,却被红蝶挡住视线,待这阵红蝶纷纷落地后,哪里还找得到宁晓瑜和司忆的身影。
没了那身嫁衣,宁晓瑜和司忆隐藏行踪就方便得多,在小巷子里找了一户普通人家,用两颗大珍珠买下两身男装和通行路条。宁晓瑜这个财迷在摔下珠冠的时候,还不忘拗下几颗浑圆的大珍珠。
两人装扮一番后,第二天一早混在一个商队中,躲过了士兵的搜索出了蓝京城。在城外等了两天,也不见蔚乘风等人来汇合,而此时蓝京城已全面戒严,司忆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便带着宁晓瑜从山路前往大玥国,因为通往天启的道路,已经全被封锁。
到达大玥国时,已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一来山路较官道远,二来有个孕妇,虽然身体健康,但也不能长时间运动,多数时候都是由司忆抱着她在山间穿行。
甫一出山,宁晓瑜就被刺目的雪光惊醒,抬起靠在司忆颈间的小脑袋,迷迷糊糊地问道:“怎么这么亮?”
司忆淡淡一笑,“已经出山了,你睡吧,小心雪光伤眼。”
此时她已经有近六个月的身孕,腹大如球,好在司忆医术高明,在山间费尽心机为她猎到各种动物、采来丰富的野生水果,她并未营养不良,只是因为担心蔚乘风夜爻和夏侯等人的情况,精神有些委靡。听说已经出了山,她便笑道:“放我下来走走吧。”
司忆微笑着将她放下,转而握住她的小手道:“小心些,雪滑。”
若是在一个月以前,司忆纵然体贴,也不会如此入微。原本在他的眼里,宁晓瑜就是一个长得比大多数女人漂亮些、个性刁钻活泼些的女子而已,而对她敢于且勇于勾三搭四,身为有夫之妇迷着蔚乘风的同时还缠着夏侯等人的行径,他心中是很不以为然的。只是因为好友的心中只放下了她,他才会对她假以颜色。
但经过两人在这山中一个多月的相处,司忆对她的观感转变了许多。她一点也不娇气,甚至可以说是如蒲草一般强韧,不管多累多疼都不会叫苦;她很知分寸,十分配合他且从不提过分的要求,一开始都是由他坚持,她才让他抱着继续走的;她很乐观,纵然再担心乘风等人的状况,也只会虔诚地祈祷,决不会因泯灭了希望而哭泣。
想起刚逃出皇宫之时,他为束缚她一事道歉,她则笑道:“面对那么多敌人不使点计谋怎么行,我相信你,所以根本就没生气,干嘛要道歉呢?”他哑然,这种心灵相通的默契他只与乘风有过,不知她怎么会这么笃定他不会为了自救而出卖她。只是交浅言深,这些疑问他只能压在心底。
有时,看着她沉静的睡颜,他会想,乘风这么喜欢她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吧。
宁晓瑜脚下一滑,司忆收回思绪,反应极快地伸手一揽,揽住她的腰将她的身子扶稳。宁晓瑜笑了笑,“谢谢。”
司忆淡淡一笑,“这么客套?”
宁晓瑜娇艳地一笑,“你若不想我客套,我就真的不客套了哦,这样我也觉得很别扭呢。”
司忆没说话,只是笑着握紧了她的玉手。
前面就是安平城,是个左接蓝瓴国、右接天启国的边境小城,隶属大玥国。
两人顺着官道来到城门处,发觉城墙上赫然张贴着他俩人的画像,这种跨国追捕好象还是首次。宁晓瑜揉了揉鼻头,好在她俩穿的都是男装,在山中一个月没洗澡,身上多少有点臊味儿,皮肤也看不出洁白的颜色,相当于天然伪装。
大玥国的守兵自然不如蓝瓴国的那么严谨,随便看了看两人的路条就放行了。到了城中,两人找了先找了家当铺,当了一颗珍珠,拿着银两买了两身男装,这才找了家客栈投宿。痛痛快快地洗漱一番后,宁晓瑜装扮成一个中年富商,刚好掩饰她那个大肚子,司忆则抹黑了俊脸,扮成她的管家。
“先在这里住下吧,一来你身子重要多休息几日,二来我留了暗记,看乘风能不能赶到这里。”用午饭的时候,司忆如是说。
宁晓瑜没有异议。她们刚才在城里问了一圈,大玥国的人只知道城门处张贴的人是逃犯,但蓝瓴国发生的事情,却是一概不知。目前除了等消息,没有别的方法。
又等了半个来月,只听说蓝瓴皇要将亲妹子云和长公主送到大玥国来和亲,两国缔结鸳盟,却没有半点关于蓝瓴王谋反的消息。司忆寻思着,送亲的队伍很快就到了,怕万一官员中有人认出宁晓瑜便不好,再者,与其在消息闭塞的大玥国等,不如转道回天启。两人便又租了马车,顺着官道慢悠悠地出了安平城。
城外官道旁是一座连绵起伏的大山,高耸入云。司忆指着山介绍道:“这是金芒山,以前这里有座紫嫣宫,可是无数人向往之所。”
宁晓瑜诧异道:“紫嫣宫是大玥国的吗?”
“不算,金芒山在三国交界之处,本就哪里都管不着。”
宁晓瑜探出车窗,细细地打量这座苍翠入云的高山,心中叹息,一过家门而不入啊!希望不要三过家门而不入才好。只是她不知道秘宫在哪里,想去也去不了,除非有靳若欢带路。想到靳若欢,自然就会想起蔚乘风、夏侯等人,不知他们现在的境况到底如何了。若是那天被蓝瓴皇抓住,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吧。
心口一酸,几乎要流下泪来,她忙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负面情绪,强令自己想开心的事情。她现在是孕妇,不能伤心,不然对宝宝不好。玉手轻轻揉着腹部,在心中说:不会的,宝宝的爹爹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司忆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表情,忽然伸出手去握住她的小手道:“乘风他们不会有事的,至少我没有看到蔚家奔丧的暗号。”
宁晓瑜心中一宽,只要人还活着,就会有希望。
当晚便进入了天启国境内,两人在边界小城投宿的时候,竟遇到了葛良海,他为了即将到来的盟主大选,活动到边境上的小帮派来了。
宁晓瑜暗示司忆问问段千然的近况,葛良海一脸义愤填膺,“竟让这个无耻之徒跑了!但葛某定会竭尽全力将其抓获!”接着又是一长串对自我的吹嘘,宁晓瑜听得只打哈欠。
葛良海终于注意到了她这个人,上下打量了几眼,竟笑道:“这位先生葛某怎么瞧着这么眼熟?啊……是那个程公子……的父亲么?”
宁晓瑜就只有这么一套从段千然那骗来的人皮面具,这回只是为了配合自己的大肚子,弄了几根胡子而已。没想到这厮眼睛这么毒,话里的意思就是他已经瞧出来了。
司忆对葛良海言语里的挑衅颇为不满,淡淡一笑,“正是。”
葛良海顿时不方便再说。待两人离去之后,脸色阴沉地写下一纸讯息,绑在一只白鸽身上,放飞了出去。
连续赶了十天路,来到了司家所在的厥城。
宁晓瑜以为司家也会跟蔚家庄差不多广阔,哪知只是普通富商所住的那个四进四出的院子。司忆的父亲司三城当年稳坐武林第一高手之位无数年,如今年纪大了,只爱游山玩水,一年之中难得回家住上几天。他父亲曾收过三个徒弟,都已出师,如今都是某些门派的支柱,没住在院中。若司忆不回来,大院里就只有二十来个佣人,显得冷冷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