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晓瑜忽然变了脸色,夏侯立即万分紧张,“小东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宁晓瑜轻摇螓首,长吐出一口气,将自己和靳若欢在内宫一处荒凉小院的地下石室里发现一个人彘的事,慢慢细说了一遍。由于那人不能说话,她们俩人也不敢留太久,问出来的信息十分有限,只知道那人是名女子,被先帝的某位妃子害了。
宁晓瑜说完就仔细地担忧地盯着夏侯轻。夏侯沉默地对与她对视片刻,扯了扯嘴角,勉强一笑,“你不会在怀疑她是我母妃吧?不可能不可能!母妃离宫的时候,父皇还在,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听他这么一说,宁晓瑜才安下心来,因为这个猜测,这两天她都没睡好,这会便觉得倦了,靠在他怀中沉沉睡去。而夏侯的目光却凌厉阴沉了起来。
沉默地坐了片刻,夏侯正打算软玉温香抱个满怀地好好睡上一觉,靳若欢又走了进来,一把从他怀中夺过佳人,将他推出门去。一来靳若欢的手法古怪快捷,二来夏侯的脑子还在围着人彘转,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梨木雕花的大门在夏侯的眼前合上,他才回过神来,顿时七窍生烟,想重重地捶门,又怕吵醒了孕妇大人,拳头举了又举,最终恨恨地用力放下,在心中发誓,一定要尽快赶走这个小屁孩!
用晚膳的时候,夏侯献计说让靳若欢去军队锻炼锻炼,宁晓瑜直接说“没必要”。夏侯乘着说服的机会,一把搂紧她,又香又蹭地占便宜,握在她玉腕处的大手发觉她袖袋中有某物。正好握得太紧了,宁晓瑜叫疼,他借机翻出来一瞧,竟是一颗拇指粗细的夜明珠。这么大的夜明珠算是上佳品,但皇宫中也有不少,问题是,他送过首饰、衣裙,就是没送过夜明珠。当即酸溜溜地问,“莫不是姓蔚的家伙送的?也太寒酸了,完全配不上天下第一富商的名头嘛。”
没等他继续挖苦蔚乘风的小气寒酸,宁晓瑜白了他眼,“这是我家传的。”
那天在暗道内,靳若欢拿出这颗夜明珠照明,把她吓了一跳,一打听才知道这是紫嫣宫放在壁上照明用的。这一讯息令她心花怒放,看来“饿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句话还是非常正确的啊!于是,她开始盘算着到以前怎么也不肯踏足的紫嫣宫去一趟,把墙壁上、桌案上摆的这些个劳什子取下来拿去卖了,指不定她就成个小富婆了。虽说靳若欢再三说明宫中还有两百余人要养,这有什么,办个全国连锁“大赢家”娱乐店,让这些人当伙计去就是了。
当宁晓瑜说出要随靳若欢回“娘家”一趟的时候,夏侯更是将靳若欢恨到骨头里去了,在他最讨厌的人的排行榜上,仅列在恨到骨髓里去的蔚乘风之后。
可夏侯的驱赶大计进行得非常不顺,宁晓瑜十分护着靳若欢,夏侯怎么挑毛病都没用,再者他还要分神调查后宫暗室的那个人彘的事。不过这事也进行得不顺,因为后宫不是他想进就能进的地方。他母妃已不在,原本也不是个守规矩的人,忽然开始向太后请安,只会令人生疑,而蓝瓴皇在王府附近安插了无数明的暗的桩子,他想半夜溜进去都不行。
宁晓瑜猜他在查人彘的事,但夏侯多次说过不用她帮忙,要她安心养胎,她也就没多事,每天在王府里不是吃就是睡,过着猪一般的幸福生活,唯一不大高兴的就是,夏侯怕她溜了不让她出府。
这天,在王府花园里走走逛逛了大半个时辰,觉得实在无聊了,宁晓瑜便让宫女们给她说说最近蓝京城的趣事。
刚巧嫣儿昨天才出府看望自家爹娘,便绘声绘色地描述她听到的新闻:这两天蓝京城的鸭子价格猛涨,只因为前两天城中来了一位美得凡人不敢直视的年轻公子,这位公子有个怪癖,喜欢抱着鸭子逛街,城里的小姐们都希望能与他“以鸭结缘”……
“噗——”一口价值百金的云雾松针茶就这么喷了出去,宁晓瑜美目睁得溜圆,紧紧地抓着嫣儿的手问,“你、你、你知不知道这位公子住在哪里?”
嫣儿没想到准王妃反应这么大,一时情急,结结巴巴地道:“不、不知道啊,谁都不知道,要不然也不用买鸭子来与他邂逅了呀。”她顿了顿又道:“娘娘若想知道,嫣儿就去帮王妃打听打听。”
“胡闹!嫣儿你自己下去领二十板子。”
林氏刚刚走过来就听到这段对话,心中气恼不已,这王妃是什么意思,难道想给王爷戴绿帽不成?
嫣儿被林嬷嬷这么一喝,也意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吓得忙跪下求饶。宁晓瑜当然要阻止,她好不容易才知道一点蔚乘风等人的消息,怎么能让有功之人受罚呢?
她性子随和又爱说笑,这些天相处下来,王府的宫女太监们都十分喜爱这位平易近人的王妃,只除了林氏对她颇有微词。林氏正好拿这事给她说教,“娘娘过两天就要与王爷大婚了,怎么还能想着别的男子?就算是自家的兄弟,也要谨守礼数……”
不等林氏啰嗦完,宁晓瑜当场发飚,“大婚?大婚又怎么了?你要搞清楚,是夏侯嫁给我,要谨守礼数的是他不是我!”懒得看林氏气得发白的脸色,又低头道:“嫣儿,没事了,你起来吧。”说完还从头上拔了支金簪赏给她。
林氏气得不轻,“老奴会将娘娘此番言语转述给王爷。”
宁晓瑜一撇嘴,“随便,你没记清楚我可以再复述一次。”
晚间夏侯从军部一回来,听到林氏的小报告,急得立即冲到寝宫之中,他也听说蔚乘风等人来了蓝京,可几次想找他们,都扑了个空,生怕他们已经找到宁晓瑜。进了门,见她好端端地在跟靳若欢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才放下心来。委屈万分地凑过去抱着她道:“小东西难道不愿嫁给我了么?”
宁晓瑜一翻白眼,“我什么时候说过愿意?我一直就是说,你若想嫁给我的话,我愿意娶你。”
夏侯仿佛听不见,自顾自地说道:“嫁给我吧,婚礼就定在两天后了,我会好好爱你、好好疼你的。”
宁晓瑜不答话,他轻叹一声,“我不会让他们找到你的,你只能嫁给我。”
“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
一道春风般温润的嗓音连同几道长身玉立的人影一同飘了进来。
夏侯轻将宁晓瑜挡在自己身后,盯着这几人恨声问道:“你们怎么来的?”
最高傲最漂亮的那位冷哼了一声,“哼,李代桃僵这种雕虫小技,也想骗我们离开蓝瓴国么?”
宁晓瑜将小脑袋从夏侯身后探出来,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看错,立即喜出望外,“夜、乘风、司忆,你们来了?”
夜爻微微一点头,黑亮的眸子关切地注视着她。蔚乘风二话不说,与司忆同时扑了过来,夏侯忙挥臂阻挡,可是一招之后就被推开,宁晓瑜便落入了夜爻的怀抱。
嗯,没错,蔚乘风想去抱,夏侯自然要阻挡,结果被夜爻给渔人得利。
宁晓瑜欢喜地反手勾住夜爻的脖子,仰头送上香吻一枚,看得蔚乘风胃里酸水直冒,本想站到她另一边的,这会却拿乔地不肯过去,眼喷怒火地盯着夏侯,将所以委屈和火气发到夏侯的身上。
夏侯自然不甘示弱地回瞪,虽说他现在没法靠近佳人,但王府中侍卫、精兵无数,他料定这几人带不走宁晓瑜。
只有司忆一人事不关己地悠闲地打量寝宫的摆设,瞧了一眼被褥整齐的软榻,他噗地一笑,“夏侯王爷睡这种软榻,不觉得太短了么?”
他这话,其实是暗示好友,他们并未同床。因为蔚乘风一路担心夏侯会使强,伤了蔚家的宝贝儿子。蔚乘风闻言,那张崩得死紧的绝美脸蛋果然松了松。
“这是靳若欢睡的。”提到这个,夏侯就俊脸扭曲,他带着挑衅和得瑟地笑道:“来者是客。既然你们已经来了,就在王府小住几日罢,后天就是我与小东西的大婚典礼,届时请诸位观礼。”
夜爻搂紧了怀中人儿,他才不管她嫁与不嫁,反正他就是要呆在她身边就对了。司忆挑眉一笑,看向宁晓瑜,而蔚乘风还是没说话,更没看向她。宁晓瑜这会儿总算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忙解释道:“这是夏侯一厢情愿的。”
蔚乘风抿了抿双唇。
“我从头至尾没同意。”
眼角柔和点了。
“所以这事他说了不算。”
眉梢也不挑了。
可蔚乘风始终没将目光转向她,倒是夏侯拿他那双明亮好看的俊目,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万分委屈地道:“小东西,这阵子我说成亲的事时,你并没有反对呀。”
宁晓瑜嘟着嘴道:“可我也没同意。你先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