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瓴皇的脸色变了几变,旋即又笑道:“你现在还不是朕的皇嫂。嘻嘻,美人儿性子真是泼辣,刚才踢了皇兄一脚,这会儿又跟朕呛声,真是活泼可爱啊!朕喜欢!”
蓝瓴皇说着手就往她俏脸上摸去,宁晓瑜一闪避过,心道:是吗?你喜欢?最好等下我动手打你的时候,你别忘了这句话!
她将心底的厌恶摆在脸上,蓝瓴皇瞧得分明,眸中狠厉一闪而逝,不识抬举!脸上却呵呵地笑道:“乘着还没有与皇兄举行大婚,不如做朕的贵妃吧,朕会好好疼你的。”
“臣的王妃,臣自会疼宠,不必圣上操心。圣上还是多关心关心国事吧。”
夏侯轻不知何时来到凉亭,明朗的俊脸上一片肃杀之气,蓝瓴皇见了,竟心生惊恐,下意识地退了几步,见他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朕不过是帮皇兄测试一下美人儿是否忠贞不渝,毕竟皇兄是朕在这世上唯一的兄弟了,朕也是一片好意,皇兄可莫误会。”
“臣没有误会。”夏侯冷淡地说完,便一把抱起宁晓瑜回府。
宁晓瑜瞟了几眼恼羞成怒却无可奈何的蓝瓴皇,想起今天从林氏口中听到的讯息。
夏侯轻自幼十分得宠,文武双全、英勇善战,原本先帝是要将皇位传给他的,可五年前,年仅十七的夏侯轻带兵出击大玥国时,因战术失误,导致八万蓝瓴军几乎全军覆没,随行的皇子也全部殒命,整个蓝瓴国的皇子就只剩下了他和现在的蓝瓴皇。先帝并不怪罪他,但朝臣们却联名上书,称他没有治国之能,尤其夏侯的母妃是烟芷国的和亲公主,而烟芷国与大玥国又是联邦,许多朝臣认为他极有可能是烟芷国的奸细,故意谋害诸皇子的性命,为的是夺取蓝瓴国的江山。
夏侯轻不堪承受这些舆论,悄悄地离宫出走,直到先帝驾崩才回国。先帝临终前,封他为蓝瓴王兼辅政王,可他不想再涉及朝政,受封后拒不上任,四处游玩,顺便寻访同样离宫出走的母妃。但蓝瓴国约七成的兵力仍在夏侯轻的手中,这是先帝的临终嘱托,也因为此,现任蓝瓴皇十分忌惮他。
宁晓瑜想,蓝瓴皇一而再、再而三地说“唯一的兄弟”,无非就是想刺激他、激起他的罪恶感和愧疚感而已。
宁晓瑜看了看他凝重伤感的俊脸,感同身受般的疼痛,叹了口气,将小脑袋轻轻地靠在他肩上。
这细小的动作竟令夏侯轻浑身一震,惊喜交加地看向怀中的人儿,“小东西……”
宁晓瑜担忧地看着他,轻声道:“让过去的事情都过去吧。”安慰的语言如此苍白,实在是因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死去的毕竟是他的兄弟,毕竟是因为他这个主帅的过失。
夏侯只是忧伤地笑笑,深情地看着她,沉默不语,回到王府的寝宫,他才轻声道:“我曾经恨自己无能,恨自己思虑不周,恨不能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所以那时才会自我放逐。但是,现在我不会了。因为我已查出当年那场战争,并非我决策失误,而是有人通敌卖国,告知对手我们的行军路线和策略,让大玥国事先有了防范,以多出我军几倍的兵力阻击我们,所以才会大败。”
宁晓瑜诧异地睁大眼睛,“那你查出是谁了没?”
夏侯扯了扯嘴角,“没有十分确切的证据,但可以肯定是个想当皇帝的人。”继而又蔑视地冷笑道:“我总会逼他露出马脚的。”
宁晓瑜心头一震,想当皇帝的人,莫非指的是蓝瓴皇?
夏侯看着她沉静的俏脸,心中一片柔软,搂紧她道:“小东西,这些事我会处理,我会为其他的兄弟讨回公道。”
宁晓瑜抬眸看他,“你打算接任辅政王一职了吗?”
“暂时不!我先将军务整顿好,免得惹人怀疑。而且……”他犹豫再三,才告诉她,“我怀疑我母妃并非离宫出走。因为母妃与父皇深深相爱,当年许多大臣参奏要求将母妃打入冷宫,父皇也全力保着母妃,母妃不会因一点点流言就离宫出走的。”
宁晓瑜点了点头,的确,女人的韧性比男人强得多,在丈夫还深爱着自己的时候,怎么可能一走了之?
夏侯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沉声道“我担心……母妃是被人绑架了。”
“你一点线索也没有吗?”
夏侯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是我离宫出走之后的事……”他沉默了许久,忽地抱住她亲吻,“小东西,你是我的小东西,我会尽全力保护你。你只要好好静养,为我多诞下麟儿就是了,嗯……女儿我也喜欢,要象小东西这般漂亮可爱的。”
说不了三句正经话!宁晓瑜不满地哼一声,“不喜欢这个称呼。”
“那叫什么好呢?宝贝儿?孩他娘?”
“我去!”
宁晓瑜臊红了脸,惹得夏侯轻开怀大笑。
入睡的时候,宁晓瑜坚决不肯与他同房,更别说同床了。夏侯十分无奈,只能依着她,怕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和睦了几分的气氛被破坏掉,便主动睡到书房之中,将寝宫留给她。
不知是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昨晚的确是帮皇兄测试宁晓瑜的忠贞,第二天一早,蓝瓴皇就派人到王府中宣旨赐婚。虽说他这道旨意有没有夏侯轻都打定主意要娶宁晓瑜,不过有了圣旨,朝官们便有了上府巴结的借口。
夏侯小心翼翼地看着宁晓瑜的脸色,见她似乎没有什么反弹的情绪,终于松了一口气,心中生出些许期望:或许小东西是愿意嫁给我的。
宁晓瑜安安分分地呆了几天,夏侯越来越开心,以为她已经渐渐接受了当他王妃这一事实,心花怒放地催促着下人们快些准备婚礼用品。
夏侯每天都很忙,虽然暂时没接任辅政王一职,但军队已经脱手几年,整顿军务就占去了他几乎所有时间,好在以前跟随他征战的将军们尚在,下达的命令执行起来雷厉风行。每天不管多晚多累,他都要来看看宁晓瑜,若是碰上她没睡,便会陪她聊上几句。
这天,他早早地跑来跟宁晓瑜说,他要出门几天,有军务要办。其实是因为他的探子打探到蔚乘风等人已经进入了蓝瓴国境内,他必须将他们阻拦在蓝京之外。
夏侯轻走后,宁晓瑜一人在府中闲着无聊,正想出门逛逛,被几名传旨的公公拦住——皇后邀她到后宫闲聊。她烦不胜烦,可最终碍于君臣礼数,只能去一趟,临走前仔细地吩咐了林氏和夏侯手下的大将,若她没回来,要如何接应,免得一入宫门深似海。
皇后找她,无非还是为了将亲妹子嫁给夏侯轻,这次还将她妹子也一同叫来了,是个貌美矜持的千金。宁晓瑜打着太极绕过这个话题,用过晚膳后,怎么也不肯留宿,告辞离去,又怕被她妹子纠缠,桥子抬出皇后的宫殿,她便偷偷溜下桥来,躲进御花园的矮木林中跟着桥子走。
走到矮木林的尽头,她正想上桥回府,却不曾想遇上了一身便装的蓝瓴皇。她赶紧蹲下身,躲起来。
蓝瓴皇阴沉着一张俊脸,手中提着一个食盒,一个随从都没带,独自绕过宫墙,进了一个荒废的小院落。
他进门之前还左顾右盼,跟做贼一样。
很可疑!很古怪!
按说这皇宫就是蓝瓴皇的,他有必要如此小心谨慎吗?还亲自送饭?莫非里面关着什么不能让旁人知道的人?
宁晓瑜旺盛的好奇心又开始作怪,虽然知道有些事不知道的为好,可心里就象是被猫抓了一样痒痒。正好桥夫一点也不机灵,将空桥子给抬走了。她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继续躲在林中观看。
等了一刻多钟,蓝瓴皇才出来,抬头冲着天空冷笑几声,又沿路返回他的寝宫。
宁晓瑜觉得这是个好时机,猫着腰溜到那个小院落前,院门当然是锁着的,不过宫墙不高,她三角猫的轻功还派得上用场,于是轻轻跃入院中。
院中的杂草没过膝盖,还漫上了青石铺成的小径,至少有几年没有人打理了吧?就着微弱的星光,宁晓瑜隐约分辨出几扇大门。大门都半开着,她悄悄靠近,观察良久,又悄悄地迈了进去。
宫殿中布满蜘蛛网,地面还有着厚厚的灰尘,但是今夜无月,星光太过微弱,看不出刚才蓝瓴皇踩过的足迹。宁晓瑜尽量踮起脚尖,不留下过多来过的痕迹。几间房内转了一圈,并没见到任何人和物,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见到蓝瓴皇提着一个食盒进来,出去时手中并没食盒啊!
肯定有机关!
可她对这些不在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倒是听到打更声,时间不早了,若她再不回府,只怕林嬷嬷她们会到内宫来要人。她只得先行离开,以后再找机会寻访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