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军官来报,“王爷,圣上在临祈门相迎。”
“哦?有劳皇上了。”夏侯的面容倏地一整,明朗的双目中第一次显露凛冽的气息。
宁晓瑜不动声色的看着,随着车队来到王宫门口,一名身穿明黄龙袍,头戴金色王冠,与夏侯面貌有几分相似,气质却偏女性化一点的年轻男子,早已候在宫门处。他想必就是蓝瓴国的皇帝夏侯琛。
夏侯轻立即下车行了君臣大礼,蓝瓴皇笑眯眯地看着他行完礼,才虚伪地伸出双手将他托起,“皇兄!朕说过多次,你是朕唯一的兄弟,不必行此大礼。皇兄可算是回来了。国内还有许多政务要请皇兄过目呢。”
“臣只是个闲王,政务应当由圣上亲自定夺。”冷淡地说完,夏侯侧头看向宁晓瑜,目光和语气皆是柔软:“瑜儿,快来见过圣上。”
宁晓瑜有些不情愿地垂着头下了马车,福了福,算是行过了礼。蓝瓴皇眼中流露的神色显然不满至极,但看清楚她的容颜后,就只余下惊艳和掠夺的决心,脸上却笑得有如春花一般,“好个妙人儿,莫非是皇兄打算迎娶的王妃?”
夏侯轻极不喜欢皇上看向瑜儿的眼神,斜跨出一步,挡住皇上的视线,面带微笑地颔首道:“是。臣想在下月初举行大婚典礼。”说完又请求道:“瑜儿身子不爽利,臣想带她回宫休息。”
蓝瓴皇立即笑道:“去吧去吧,好好休息。今日朕安排了晚宴,皇兄一定要带美人儿出席。”
夏侯立即抱起她离去。蓝瓴皇瞧见他那副象捧着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的神色,明亮的眼眸中阴霾一闪,看来皇兄有弱点了。
夏侯轻的王府居然就在皇宫之中!虽然是外宫,但也足以震惊宁晓瑜。
她对夏侯轻的身份就更加怀疑了,从刚才那一幕也能看出,蓝瓴皇对他颇为忌惮,他在蓝瓴国应该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为什么能到天启生活那么久呢?是去当间谍吗?可有必要由一个王爷亲自出马吗?
许多的疑问卡在咽喉深处就是问不出口,宁晓瑜沉默着,夏侯竟不用桥子,亲自将她抱回了王府,直接送到自己的寝宫。
传来府内的宫女太监,夏侯吩咐他们小心服侍宁晓瑜,天生的王者霸气显了出来,不再是那个对着她嘻嘻哈哈的夏侯轻。吩咐完毕,他宠溺地冲她笑笑,“小东西,我还有些公事要忙,晚些回来看你。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他们。”
宁晓瑜闭着眼睛不搭腔,夏侯落寞地看了她半晌,轻叹一声,转头走了。不知睡了多久,耳边听到一道颇有些年纪的女声唤道:“娘娘,娘娘,可否起身让老奴服侍您更衣?”
宁晓瑜张开水眸,冷声道:“不要叫我娘娘,叫我宁姑娘。”
立在床边的,是位年过五旬的老妇人,一身高档宫装,看起来象是嬷嬷一类的女官,面容端庄严肃,听到宁晓瑜的话后,目光中露出几丝不赞成,先施了一礼,才以公式化的口吻说道:“娘娘,礼不可废。奴婢们以后只会称呼您为娘娘。请娘娘起身更衣,晚宴即将举行,王爷应当快回府了。”
虽然宁晓瑜一向尊老爱幼,但看不惯她眼中如此明显的“王爷愿宠爱你,你应当感恩戴德”的意味,翻了个身,面朝里睡下。
这位嬷嬷是夏侯轻的乳娘林氏,在王府之中的地位极高,在心中也把夏侯轻当自己的儿子看待,虽然年过二十二的王爷总算带了位美人回府,让她颇感欣慰,但她不赞成王爷在这位美人的面前如此低声下气,夫纲不振怎么行?现在更是决定好好替王爷教训教训这个美人,让她知道,她再得宠,也不能欺到王爷的头上去。
手一挥,几名宫女立即拥到床边,不由分说地将宁晓瑜扶起来,剥衣的剥衣、剥裤的剥裤,宁晓瑜心下大怒,双手一震,就将几名宫女甩了出去。她的武功对付武林高手不行,对付几个小宫女还是绰绰有余的。
林氏也不是吃素的,乘她不备点住了她的穴位,命人继续更衣。宁晓瑜气极,她现在虽然会运功解穴的方法,一来内功还有待提高,二来怕伤到了肚里的胎儿,只好忍下这口气。
宫女们一边帮她收拾,林氏就一边教导她宫中府中的规矩,以及如何伺候王爷,早日为王爷诞下后嗣等等……其辛辣程度让她这个接受过现代生理教育且实战经验丰富的人也险些招架不住。
好不容易熬到夏侯轻回府,林氏终于解开了她的穴位,她立即发飚:“老是点穴,要是我的宝宝被你们弄伤了,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林氏吓了一跳,“娘娘已有身孕?是老奴的疏忽,老奴给娘娘陪罪。”说着就跪下来重重地磕头。
这一来宁晓瑜倒是不好意思了,她不过是想出口恶气而已,也不想让一个老人家这样跪自己,却又拉不下面子,恶狠狠地瞪了夏侯一眼。夏侯立即会意,虽然也怪林氏鲁莽,但到底是从小带大自己的乳娘,感情自然亲厚,当下淡淡地道:“罢了,是小王没有交待清楚。林嬷嬷你起来吧,以后小心些。”
打发走林氏等人后,夏侯轻拿过皮裘,将宁晓瑜轻轻拉到身边。宁晓瑜有些僵硬地站直身体,任他将皮裘披在她身上。看他专注地为她系着绳带,眼神温柔,嘴角挂着满足的笑,她心底隐约生出一股怨气和愤怒,伸手拍开他的大手,三两下自己绑好绳节,恶声恶气地道:“可以走了。”
夏侯完全不被她的恶劣态度所影响,仍旧温柔地笑着,扶着她上桥,到内宫赴宴。
蓝瓴国的宫宴也是男女分席,以一帘相隔。年轻的皇后硬拖着宁晓瑜坐在她的身边,体贴入微、嘘寒问暖。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从皇后啰里八嗦的疑问句、陈述句、假设句、感叹句中,宁晓瑜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皇后有位亲妹子看上夏侯轻了,希望能与她共侍一夫,当个平妻。
呀呀个呸的!难道她看起来这么“贤惠”?皇后居然要她帮忙向夏侯轻引荐引荐。
冷淡地将宫女递过来的酒杯用丝帕擦了擦,皇后十分奇怪她的举动,宁晓瑜皮笑肉不笑地解释:“请娘娘莫见怪,我有洁癖,不喜欢自己要用的东西被别人碰。”
皇后美丽的脸庞变了几变,终是得体地一笑,“妹妹真可爱。”
明白意思就好,至于她心中想些什么,宁晓瑜就不去考究了。
女眷这边的晚宴先结束,皇后命众世妇、贵族千金移步御花园,宁晓瑜也随着众人而去,半道上被不知何时冲出大殿的夏侯轻拦住。夏侯温柔地道:“小心些,别伤着了胎儿。”说罢温柔地在她如花瓣般的红唇上轻轻一吻,召示所有权,也警告部分妄想取笑或针对她的人,她是有人罩着的。
宁晓瑜不是不明白他的苦心,但现在正跟他怄气,不喜欢他这么亲昵的举动,当下一记佛山无影脚,狠狠踹上他的小腿。周围的人全惊呆了,想不到这个女人敢踢蓝瓴王。夏侯不以为意地呵呵直笑,又重重吻了她一下,才返回大殿。
世妇淑女们的聚会极其无聊——至少宁晓瑜这么觉得,聊的不是哪家的少年郎,就是炫耀自己的珠宝、丈夫、儿子等等等等。她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大哈欠,皇后细心地瞧见,便道:“妹妹累了吗?不如妹妹到那边凉亭去歇息吧,一会儿王爷过来,本宫会告知王爷的。”
宁晓瑜扭头看了看,那凉亭三面通风,离这边也挺近,不怕有人使什么阴谋诡计,便点头应了。
在凉亭坐了没多久,一身明黄龙袍的蓝瓴皇突然驾到,一双媚眼带着情色,上上下下细细密密地端详她。宁晓瑜心中厌恶,敷衍地福了福,“民女不敢打扰圣上清静,民女告退。”
蓝瓴皇伸手拦住转身欲走的宁晓瑜,开始眉目传情动手动脚,他生得很美,比较女性化,穿上龙袍又衬出了几分英气和威严,在贵族少女中也是梦中情人系列之一。可宁晓瑜只觉得厌恶,这人明明知道她是他皇兄的女人,还敢这样公然调戏,也太不将夏侯轻放在眼中了。鲜少在女人面前吃不开的蓝瓴皇以为她只是碍于夏侯轻在附近,不敢向自己示好,笑嘻嘻地道:“美人儿放心,皇兄还在大殿与众卿闲聊。”
“我看是你故意把他困在那的吧?”
“美人儿要这么说,也未尝不可。”
“你不知道我是你嫂子吗?”
蓝瓴皇的眸光闪了闪,呵呵一笑,“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的男人女人都先是朕的。”
宁晓瑜嗤之以鼻,“陛下敢不敢到大殿内高呼一声‘众卿的夫人都先是朕的’?若文武百官全数赞同,那民女就认了既是陛下嫂子也是陛下的女人这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