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小受受要来呀!宁晓瑜喜上眉梢,在帐篷内转了几圈还没平息这股子兴奋劲。不过一想到葛良海强行将她二人留下来,心中又来了气,忙凑到司忆的身边去将葛良海向段千然下毒并逼问紫雀下落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他,恨声道:“他居然想跟你抢东西!”
司忆温和地一笑,“不是想跟我抢,是这世上许多人都想要紫雀。”
宁晓瑜一脸天真无邪,“紫雀到底是什么啊,你刚才也没问问段千然,不是说想确认真伪吗?”
司忆笑了笑,幽幽的神情象是魂游天外,“紫雀是个害人的东西,传说拥有它就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贪财的贪权的人都希望得到它。其实我亲眼看了也辨不清真伪,因为已经失传了一百多年了,最后看过它的人都已化为了一捧黄土,只是听父亲说过……应该是风铃一类的物品。”
宁晓瑜心中一惊,司忆的父亲怎么会知道紫雀是个铃铛似的东西?再说富可敌国的财富……就靳若欢他们那身打扮,估计随便一个土财主都比紫嫣宫的财富多。
她沉默了片刻,想问清楚他父亲怎么会知道紫雀的事,却不期然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伤感……很深很深!印象中的司忆总是一脸暖如春日的笑容,芝兰一般淡雅出尘,仿佛脱俗得不食人间烟火,清淡得不解人世风情,她真没想到会有一天在他的眼中看到伤感。想关心一下,又不知是否触痛他心底的伤口,讷讷地不能成言。
司忆很快调整了心情,淡淡一笑道:“对了,之前我看你的招式中有几处疏漏,若你能如此这般,就可能攻能守。”他细细指点了宁晓瑜的武功,天色不知不觉便黑了下来。
有人送了饭菜进来,两人刚刚用过,葛良海便不请自入,身后还跟来一个傲慢得只以两只鼻孔示人的家伙。他满脸的兴奋,介绍道:“来来来,我为你们引荐引荐。这位是闻名江湖的狂笑书生,今日刚巧路过此地,他也愿加入我们正派的行列,一同剿灭银月宫。”
那个家伙不怀好意的目光投到她的身上,宁晓瑜瞬间石化。司忆并不清楚段千然还有这么一个身份,微笑着点头示好。葛良海颇有几分为难地道:“只是这帐篷有限,可否请三位……”
司忆不待他说完便体贴地应允。这帐篷本就是葛良海的,宁晓瑜自然无法反驳,于是段千然便大大咧咧地住进了围剿自己宫殿的大本营中。
葛良海又“平易近人”地与几位晚辈说笑了一阵才离去。回到自己的帐篷内,他立即令自己的亲信小心监视三人的行动。他冷笑道:“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依我看,这三人肯定以前就认识,想来坏我大事。”
葛诚非常不解,既然防着司忆和狂笑书生,父亲为何还如此讨好司忆,被葛良海骂道:“若不是你色迷心窍放跑了两个犯人,为父早已是除邪教的英雄,明年的盟主之位也指日可待,何需借助司家的威望?”
看着暴怒中的父亲,葛诚忽地问出心中闷倦已久的问题,“爹爹,你争武林盟主,到底是为了葛家的声望还是为了皇后娘娘?”
葛良海又惊又怒,一记耳光打得儿子扑倒在地,恶狠狠地问,“你这个小畜生,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是小畜生,那你是什么?老畜生么?葛诚在心中怒骂,半边脸肿得老高,却呵呵地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爹爹你杀银月宫主,为的就是紫雀,而你要紫雀,为的就是助秦王继位,不是么?我真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为了皇后和那个秦王,什么事你都让我去做!”
葛良海心中如同狂涛拍岸,不知儿子是怎么知道这些内情的,可听到最后一句,便隐约地猜了出来,冷冷一笑,“是你娘说的吧?那个贱人,回去我再收拾她!”
葛诚脸色一变,他怎么忘了父亲有多薄情寡幸?忙解释道:“不是娘说的,是我自己猜的。”
“哼!”……“嘶”!葛良海原本还想给儿子点颜色瞧瞧,免得他不知轻重漏了口风,却突然察觉出帐顶有人,立即一剑划开帐篷顶,那人全身裹在黑布之中,反应极为敏捷,身形一闪,就跃入了树林之中。葛良海飞身出去追。
“怎么?不欢迎我?”段千然笑得邪恶,他自然易了一副容颜,没了那股天然的妖冶邪气,但行为举止还是掩不住,哗地展开那把“笑傲江湖”的扇子,扇得要多风骚就有多风骚。
“难得你有自知之明!”宁晓瑜冷哼了一声,坐到司忆的身边。司忆还想与狂笑书生好好交流交流,被宁晓瑜拉住,“你知道他是谁吗?我们刚从他家出来!”司忆立时会意,微微一怔,“狂笑书生就是你?”
段千然呶呶嘴,“有何见教?”
宁晓瑜嘲弄道:“我总算明白你用狂笑书生这个身份的目的了,原来是为了自己打自己!俗称自虐。”
段千然也不气恼,在两人的对面坐下,“打扰两位卿卿我我真是抱歉啊!”
宁晓瑜受不了段千然的阴阳怪气,决定到帐篷外去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冷不丁见远处两个黑影边打边往树林中隐去,惊叫道:“忆,快出来看。”
司忆和段千然立即钻出帐篷,只顺着她的手指看到两个黑色背影。宁晓瑜道:“有个黑衣人跟葛良海在交手。”
段千然俊目一眯,“你会不会看错了?那身手决不是葛良海能有的。”
宁晓瑜恼火了,她连练了几个月的内功,眼力相当不错,况且葛良海想杀了她,化成灰她都认得,怎么可能看错?
段千然唇角撇了撇,“我与他交过手,他没这么好的功夫。除非……他刻意隐瞒。”
第二日只是缩小包围圈,宁晓瑜三人夹杂在诸多武林同道之中,悠闲地晃着。因为司忆看起来十分和善,想与他攀谈的人不在少数,但鉴于身边有个性情古怪、喜怒无常、睥睨江湖的人物,凑过来的人并不多。这是宁晓瑜觉得段千然跟在她俩身边唯一的好处。
不过昨晚的事情似乎没人知道,葛良海也只字未提,宁晓瑜无聊地猜测是不是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接近傍晚的时候,男人们都去支帐篷了,宁晓瑜装模作样帮了会忙,就躲到一边偷懒。忽然觉得尿急……那边有为女侠们支的一个小茅厕,可她目前在装男人不能去,只好偷偷溜到密林深处,找处无人的地方解决。
提心吊胆地解决完,宁晓瑜正打算回驻地去,耳边立即听到一声压抑的痛呻“啊……”,当即一惊,立即回眸向声源地看去。
远处浓密的叶间似乎有团黑色的人影,这个人不知在那多久了,此时也正隔着细密的枝叶打量着她。
宁晓瑜心中一懔,淡淡地道:“这位英雄,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决不会出卖你。”语气虽然强装镇定,可言语间的意思就是“别杀我啊!求求你了!”
那人沉默片刻后,忽地唤道:“能否麻烦女侠为我送些水来,我口渴。”
听他说话十分有礼,宁晓瑜立即应了,跑回去取了一只大水囊,还随手带了两个馒头给他,乘他喝水取下面纱的时机,立在他对面细细地看。这是名全身黑衣的男子,四十左右岁,虽然唇角有深深的法令纹,但整张脸看起来仍很年轻,她猜测是昨晚与葛良海交手的那人……不知他与葛良海有什么过节。
中年男子喝过水后,又用手帕沾了些水按压伤口、上药,手法十分纯熟。宁晓瑜忽地想起昨晚司忆说的话,司忆赞同段千然的观点,他见过葛良海与人切磋,葛良海的武艺不俗,但决没这么高而且也决不是这种路数——怎么说呢,两个人影的招术都十分辛辣直接,应该是杀手才会练的那种只为胜利、两败俱伤的武功。
想到此处,宁晓瑜脱口而出,“你是杀手吗?”
“不是。”中年男子温和一笑,十分儒雅,的确与杀手相去甚远,细细地端详了她半晌,眼中流露出一种慈爱和思念的神采,“你与我女儿有几分相似。”
说到这个,宁晓瑜才想起来自己女扮男装的事,别人都没瞧出来,他怎么……不会是刚才看到她解决问题了吧?俏脸上忍不住一红。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道:“在下素来非礼勿视,姑娘请放心。”
他说话的语气十分温和,笑容也十分亲切,极易让人心生好感,宁晓瑜觉得他更象一个亲近的长辈而不是个陌生人,若他真是杀手,也是比葛良海要光明正大得多的杀手。她昨晚看到他们交手的事,她并没打算隐瞒,于是也笑道:“你受了伤,要怎么逃走?不怕葛良海来找你吗?”
“不怕,他也受了伤,决不会比我轻,而且他不敢光明正大地来寻我麻烦。”中年男子有些诧异自己为何对她这么没有心防,淡淡一笑,囫囵吞下馒头后,称以后再报答她的相助之恩,便消失在莽莽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