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千然闻言极为不满,心中酸堵得慌,冷嘲热讽道:“难道她比紫雀还重要么?若你今日不去,我就将紫雀毁去!”
司忆淡然道:“随你!”说着便牵起宁晓瑜的小手往外走。
段千然怒发冲冠,笑容越是妖娆邪佞,“你当知道,我说到做到!”
宁晓瑜故作体贴地道:“没事的,司忆,你随他去银月宫吧,我在这等乘风回来就是了。”
司忆淡笑摇首,“不行,瑜儿这样的美女怎能独居于闹市?”说着,到前堂去单独包了一个小院,打算休息一晚便回程。
看着段千然怒火腾腾地掠走,宁晓瑜故作不解地问道:“他说你想要紫雀,特地找了一年多才找到的,你真不怕他毁了?”
“我找紫雀本就是要毁了它,他真能毁去更好,我省趟路程。只是可惜不能亲自验证真伪。”
呃?宁晓瑜眨着水眸,一副状况外的表情,“为什么要毁了紫雀?”
司忆的星眸漫起一层忧伤,随即极快地淡去,道,“天下纷争大多因它而起,实为不祥之物。”
宁晓瑜还想问得更清楚一点,他却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
银月宫建在黑龙山一处隐蔽的峡谷之中。
宽大的宫殿布置得豪华精美,梁木雕刻别出心裁,地面的金砖光可鉴人。不论这宫殿如何美伦美焕,若是趴在地上看,心情决不会舒畅。宁晓瑜恼怒地仰头瞪视着高高的台阶之上,斜卧在宽大华榻上被美男环侍的某人,语气十分不耐烦地问道:“喂,姓段的,有话快说,你抓我来不是为了让我看你跟男宠调情的吧?”
这个卑鄙小人,居然乘司忆沐浴的时机将她掳到银月宫来了。
段千然似乎没听见,品了几口男宠送至唇边的美酒,妖冶的眼波才流转到她的身上,邪邪一笑,“怎么?嫉妒?”挥了挥手,榻前的男宠随即退到两侧,他慵懒地站起身来,迈着如同黑豹一般优雅且危险的步子,一步一步慢慢朝宁晓瑜走去,一字一顿地缓慢说道:“若是忆肯来救你,我或许会放你出去。”
信他才怪!
若是忆肯来救她,他肯定会觉得她在忆的心中很重要,然后一定要杀之而后快!
宁晓瑜火大地瞪视着他,忽然觉得葛良海若是能灭了这厮,也算是功德一件。
“在等葛良海那个卑鄙家伙杀到银月宫来么?可笑,你不知道黑龙峡易守难攻么?”
宁晓瑜一撇嘴,“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报答我两手对你的恩情!”
又提这事!
段千然的俊脸上差点挂不住妖冶的笑容,抽了抽嘴角,咬牙切齿地道:“你再敢提一次!”
宁晓瑜低头凝视自己的双手,“要是没它们,你不会憋死?”
段千然恼羞成怒,满脸的邪笑再也挂不住,几乎用吼地说道:“我想报便报,不想报便不报,你待如何?”
“若是连知恩图报都不懂,真是枉为一宫之尊。”
司忆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宫殿上空,雅如芝兰的身影旋即自横梁飘然而下,稳稳地落在宁晓瑜的身前,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段千然眸光闪烁地凝视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见到他并没有想像中的惊喜,也不是因为他过于重视宁晓瑜而产生的妒恨,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很不舒畅、如鲠在喉。
司忆伸手轻轻一抚,宁晓瑜的穴道便被解了,气哼哼地站起来,嚣张地指着段千然骂道:“恩将仇报的家伙,我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忆,我们走。”
段千然被她那句“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激怒了,狂妄地笑道:“本宫主岂是你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见的?银月宫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就算是司忆,也不敢说这种话。”
司忆的神情淡淡的,温润如春风的嗓音也是淡淡的,“我只是懒得说而已。”说罢牵起宁晓瑜的小手便往殿外走。
段千然飞身阻拦,与司忆交手在一起。宁晓瑜虽然落单,但银月宫的人只是将她围住,并没制住她,因为宫主素来托大,不喜欢以多胜少。
他二人的武功的确不相上下,交手了半个多时辰都没能分出胜负,只是段千然被宁晓瑜不断地加油声给激怒了,因为她是为司忆加油!他恨恨地瞥了她一眼,见她居然敢指使自己的弟子端茶倒水,翘着二郎腿一副看戏的模样,更是恨不能将她吞下肚去,就没见过这么没皮没脸的女人!他做事已经够随性够没原则了,可她比他更没底线。
这么一分神,司忆的长剑便划到了他的眼前,段千然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反手挡开后,忽地一掌击向宁晓瑜。
司忆又惊又怒,段千然的这一掌旨在逼他停手、将他制服,因此十分凶狠。
司忆自然明白他的用意,或是停手任他处置,他自然会放过宁晓瑜;或是放任他伤害宁晓瑜,自己才有机会制住他。但司忆两种都不愿选,极速回身退至宁晓瑜的身前,段千然凌厉的一掌重重击在他的胸膛之上,身子晃了两晃。他抬眸诧异地盯了段千然一眼,正想说话,却被宁晓瑜抢先。
“段千然,你这人卑鄙无耻下流龌龊的小人!我以前还觉得葛良海过于卑鄙了一点,现在我改变看法了,对付你这种卑鄙的人,就得用卑鄙的方法!”
她边说边抚摸着司忆的胸口,转头焦急地,“怎么样?你觉得怎么样?想不想吐血?”
司忆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其实段千然在击中他时,已经卸去了功力,就算打在她的身上,也不过是普通的一掌而已。若说段千然是怕错杀无辜,那还真是抬举他了,他这人做事全凭自己一时的喜怒,根本没有是非观念,因此才让司忆万分好奇,是什么让他宁可被功力反噬,也要主动卸去这一掌的内力。
不过宁晓瑜不知道这些,见司忆真的没事,仍余怒未消地瞪了段千然一眼。
段千然暗暗吞下涌至口腔的鲜血,冷然邪笑道:“哦?这么想帮葛良海,只管去帮就是了,好走不送!”再看到这两人相依相靠的样子,没被功力反噬也会吐血,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袍袖一挥,宫殿的大门顿时大开,围困着两人的银月宫弟子也纷纷让到两旁,宁晓瑜几乎不敢相信段千然真会有这么好心,小声提醒司忆道:“谨防有诈。”
段千然被这话气得胸膛起伏,司忆淡淡一笑,好意提醒,“动怒对内伤不好。这有两颗药丸,半个时辰服一颗,可助你快速愈伤。”
一个精致的小瓷瓶飞到段千然的手中,他正要拒绝,又有一颗小药丸飞到他掌中,是宁晓瑜丢给他的,这是靳悦拿给她防身的药丸。她得意地扬高小下巴,促狭地笑道:“希望你早些康复啊!”
宁晓瑜的本意是嘲笑挖苦他技不如人败在司忆手上,但听在段千然的耳中,却以为她是关心自己,这女人总算是顺眼了一点!掌心一收,将药丸紧握在手中,邪邪地一笑,“看在这药丸的份上,我宫中的男子你随意挑。”
“滚!”
“呵呵,你不就是喜欢许多男人围绕着你么?”
挑拨!绝对是挑拨!好在蔚乘风他们不在这,否则肯定会一起冲她怒目而视。
宁晓瑜气得一时没找着话反驳他,就被司忆拉着出了银月宫。
走到山脚下,司忆的脚步忽地慢下来,眼神也开始警觉。宁晓瑜觉得情况不对,紧挨在司忆身边,心中猜测是不是段千然那个没信用的家伙又派人来抓他们。
须臾之后,密林中闪出几个人来,为首的竟是葛良海,一个个抱拳拱手,“司少侠、程少侠!两位如何会在此地?”
原来是围山攻打银月宫的人。
宁晓瑜暗暗吐了一下舌头,幸亏她一直没换装,否则被葛良海看到她的本来面目,只怕会横生枝节。
司忆并没理会葛良海的刻意拉拢,淡淡笑着,有礼而疏远地与其应对。他认识的段千然虽然做事随性,但一直没犯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因此,葛良海等人的指控虽然有凭有据,却无法令他信服。
葛良海见他不上道,心中不禁恼怒,自己怎么说也是他的长辈,他爹虽然厉害,他却不见得如何,摆什么架子?因此语气中便用了点强,暗指他二人从黑龙山上下来,只怕是银月宫主的同伙,为了不泄露攻山大计,只能“请”他二人“稍作停留”,待剿灭银月宫为止。
司忆与宁晓瑜被带入一间帐篷之中。这次武林正派围剿银月宫,是由葛良海一人出钱,因此物资略有些紧张,帐篷都是几人共用。
宁晓瑜有点尴尬,主要是因为她跟司忆还没熟到可以坦诚地共处一室的地步。司忆倒是放得开,选了一处铺盖盘腿坐下,淡笑道:“我给乘风留了讯,他应该一天之内可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