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晓瑜心中大喜,莫非自己这身男装如此玉树临风,竟惹得小姑娘春心动了么?当下更是将一双水眸投注到小姑娘的身上,潇洒地虚摇了摇折扇,乘她抬眸的瞬间,送上勾魂一笑。
小姑娘的脸更红了,不过她身边黝黑少年的脸却白了,恶狠狠地瞪了宁晓瑜一眼。
段千然也赠送冷笑一枚,“恶心。”
宁晓瑜怒了,心道:只许你喜欢男人,不许我勾引女人么?
只是还不等她开口反驳,会议正式开始。
发言的是葛良海,据说银月宫主这阵子累累犯案,想强上某某某不成,恼羞成怒将其杀害,还纵容手下四处行凶,强抢民男,已经引起了武林公愤。
在座众人个个义愤填膺摩拳擦掌,打算在“为了正义而献身”的葛公子的带领下,一举剿灭银月宫。谈论了一阵子后,众人又改为开始拍葛良海的马屁,直夸他德高望重,武功又数一数二,是下一届武林盟主的不二人选。
段千然突然侧身对她说道:“德高望重我不知道是不是,但武功数一数二却有待商榷,至少现任盟主程友亮、前盟主司三城的公子司忆和狂笑书生的武功不会比他差,这么一来,兴许排不到第二了。何况还有神刀大侠张大峰、百叶神针于豹等等……”
他声音不高,甚至有点耳语的感觉,但是堂中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葛良海心中大怒,脸上却维持着翩翩风度,拈须笑道:“这位小侠说得极是!不知小侠如何称呼?”
段千然谦虚摆手,“我不是武林中人,她才是。”一指宁晓瑜,将她推上风口浪尖。
“哦?那这位小侠如何称呼?”
宁晓瑜淡定地摇着折扇,“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刚才瞪她的少年猛地嘲笑,“是怕说出来丢人吗?”他身边的少女立即愤怒反驳,“师兄你怎能这样说?也许是这位小侠谦虚呢?”
少年一听少女帮她说话,更是火气上涌,“哈哈,谦虚?真是可笑!他是哪个大侠,用得着谦虚?”
有人帮他出头,葛良海拈须笑看,他也想知道宁晓瑜两人是何方神圣,弄明白根底再说比较好。
少年再次逼问,宁晓瑜微笑不语,倒是段千然在一旁替她淡声道:“她姓程。路程的程。”
跟现任盟主一个姓啊!程盟主的确有一位年纪相仿的公子,莫非……
段千然严肃地道:“莫要乱猜。”
乱猜和乱说是有区别的!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明白了他的意思,看向宁晓瑜的眼光都变得崇拜而热切起来。说起来,他们这次聚会并没通过程盟主同意,因为程盟主表明不会参加下一届的盟主选举,他们才会急着讨好目前风头正劲的葛良海,可葛良海能不能当上还是未知数。既然正主儿来了,当然要拍拍马屁的。
唯有那少年不服,叫嚣道:“不管你是谁,我是蜀山派李舸,想与程公子切磋一二。”说罢就跳到场中,拔剑出鞘。
宁晓瑜摇头叹息,本不想理,可是葛良海也乘机用言语挤兑她,她也正好想试试自己这几个月练功到底有没有小成,便懒散地摇着折扇走到场中。
那少年一拱手,招呼都不打直接进招。宁晓瑜手中没有乘手的兵器,吃了点亏,不过她以前参加过大大小小上百场空手道比赛,经验还是很丰富的,不一会儿就适应了。这少年的武功并不如何高明,还被她乘乱击中几下,当下火气翻涌,手中的动作便加快了。
宁晓瑜渐渐有些招架不住,遂无耻地低声道:唉唉,这位小帅哥,我懂你想要挽回你青梅竹马那颗已经奔向我的心,可是你一会儿要是伤着了我,你小青梅不是更伤心?
少年闻言大怒,可偷眼往师妹那儿一瞧,她正忧心忡忡地望着程公子而不是自己,顿时一怔,心中百味杂陈。宁晓瑜立即乘机一招仙鹤指路,折扇在他眉心轻轻一点,便收扇微笑,“承让。”
眉心若是被剑击中,必死无疑,她这么用折扇一点,既赢了比赛又显示出翩翩风度,堂中众人哄然叫好……虽然谁都觉得这两人的武功都不怎么高明!
尤其是葛良海,他目光老辣,看出不是程家的武功路数,正想追问她的家学,便听门外管事禀道:“司忆司公子求见。”
葛良海喜出望外,忙道:“快请!”
宁晓瑜也是一喜,司忆来了,自己有望脱离段千然的掌控了!
不多时,一身白衣的司忆便迈着优雅的步子进入正堂,如芝兰一般秀雅清致,他面带微笑,融融目光缓缓扫过一圈,与宁晓瑜的水眸对上后,便再也错不开眼。
司忆雅如芝兰的身影站在正堂大门处不动如松,虽然宁晓瑜已经易容成美貌少年,但那双隐含秋水的明眸却令他感觉分外熟悉,因此细细端详。宁晓瑜掩饰性地展开折扇掩住一半脸庞,轻扇了几扇,他立时会意,淡淡地一笑,随着葛良海入主位坐下,宁晓瑜和李舸也各回其位。
司家在武林中的地位无人可比,又素来淡泊名利,葛良海自然想拉拢司忆,赞美之辞接二连三,司忆却始终面带微笑,既不厌烦也不骄傲。葛良海看不出他的喜好,有种一拳打到棉花里半点回应也得不到的郁闷。
段千然凝视司忆片刻,见司忆总是似有若无地将目光投向宁晓瑜,而宁晓瑜也总是偷瞄过去,眉来眼去地令他心中顿感烦燥,一把拖了宁晓瑜就走。身旁的人还想劝他会议并未结束,被他一个阴狠的眼神,吓得将后半句话吞进肚里。
葛良海注意到这一幕,并未阻拦,只是问司忆可否认识“程少侠”?司忆瞥了一眼两人的背影,温和一笑,含糊其辞地说自己并不认识多少武林中人。
而段千然将宁晓瑜拖回客栈后,便坐到她房中,阴冷地注视着她,半晌不语。过不多久,司忆便寻了过来,开门见山地道:“瑜儿,你可让我们好找!乘风就在邻县,现在上路,还能在晚间赶到。”说着瞥了段千然一眼,星眸中尽是责怪之色。
段千然是个极端随性自我的人,压根就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但不代表不在意司忆的眼光。见宁晓瑜欢天喜地地收拾衣服,而司忆责备的一瞥之后,就不再看他,心中狂怒,邪佞一笑,道:“忆,跟我去银月宫,我拿到了你想要的东西。”
“紫雀?”
“没错,若是感激我,你知道如何报答我。”
不待司忆回答,宁晓瑜噗嗤一笑,“见过自作多情的,没见过这么自作多情的。”
段千然霎时黑了脸,怒火已经冲出了胸膛,正要从口腔喷发出来,就见宁晓瑜翻来覆去看着自己雪白的玉手,喃喃自语“有人又不记得你这个恩人了呢”。怒火立即化为灰烬,只余下一口怨气,哽在他的嗓子眼里,上上不去、下下不来,整个人喘息得厉害。
司忆不明所以,他从未见过段千然吃鳖的模样,以疑惑地目光看向宁晓瑜,希望她解答一二。宁晓瑜哪有空理会这个,笑嘻嘻地问他,“司公子到底要去哪里?去银月宫的话,可否带上我?”
不可否认,刚才司忆听说段千然找到紫雀时一瞬间明亮的眼眸,让宁晓瑜犹如置身冰库,霎时从头冰到脚,她曾一眨不眨地看着司忆的表情,希望瞧出一点点端倪,可除了惊喜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因此让她特别想弄清楚司忆找寻紫雀的目的。
司忆微微蹙眉思索片刻,便冲她歉意地一笑,“瑜,不如我送你去邻县,你先跟乘风一起回汀兰城?”
宁晓瑜只得抿唇一笑,“好。”好在当初靳若欢再三告诉她,不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否则,现在司忆对她会不会是另外一种模样?这种想法一旦呈现,便如毒草一般拼命滋生繁衍,漫延至整个脑海,使得她都开始怀疑这几个月来与司忆的友谊,是不是镜花水月?
晚间时分到达了邻县,可蔚乘风却不在客栈内,留了张字条,他自认为找到了宁晓瑜的线索,追着线索而去。
司忆微微有些为难,让宁晓瑜单独回去他不放心,可带她去银月宫显然不智。段千然一直对他有意,他是知道的,只是因为他二人武功差不多、心机差不多、一个会下毒一个会医术,所以段千然拿他没办法,可银月宫是段千然的地盘,他去本就有些危险,再带上她,只怕两人都得在银月宫长住了。
段千然看出司忆的心思,拍了拍手,身后立即闪出一个人影,他吩咐道:“送这位姑娘回汀兰城。”那时他掳了宁晓瑜出来,只是因为恼恨她勾引司忆,这会司忆就在他眼前,他当然不愿意让宁晓瑜一同前往银月宫,这不是帮助情敌么?
可司忆却防着他使诈,于是道:“还是由我送瑜儿回汀兰城,再去银月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