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有几分教导之意了。宁晓瑜笑了笑,算是接受惠美人的好意,她压根没想久留在敬王身边,只怕说出来会让惠美人失望了。她忍不住又八卦地问道:“她俩对付你,你是怎么知道的?知道了,为什么不上报给皇上?”
惠美人颇为不屑地瞟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其实当年我们每个人都使尽了手段,想令另两人滑胎,这……或许就是报应吧。我若想将她们告发,除非有确切的证据,且能置身事外。对付她们的招术没效,就说明她们或许也抓了我的证据。所以,我们三人一直彼此防范、彼此攻击,只看谁有本领。事后丽妃诬我,我也不知是她使的计,还是容妃使的计被她利用。毕竟,我们三人都摔倒了,若是一个不小心,很可能一尸两命。”
宁晓瑜没想到她也不是善类,只得摇头叹息。还想八卦几句,便听到陈公公在外面说道:“瑜夫人,时辰不早,请随咱家出宫。”
宁晓瑜想起皇后让她自己不必参加宴会,忙告辞了出来,跟着陈公公往宫外走。走出冷宫没几步,便有一个小太监跑过来找陈公公。
耳语一番后,陈公公歉意地道:“瑜夫人,实在抱歉,咱家要去给蔚贵妃娘娘办差了,您自个人出宫成吗?”
宁晓瑜说没问题,问清楚了路径,便独自上路了。
没走出多远,宁晓瑜迎面遇上了皇甫烨,被他拉着去了大殿。
宴会中是男女分席,以水幕珠帘相隔,两边的谈笑之声可以互闻,但容颜却有些看不真切。所有的千金、命妇都一个劲朝坐在上首的皇后和两位贵妃献殷勤,宁晓瑜坐在最末,倒是难得的清静,也有时间从容打量那三位最尊贵的女人。
从左邻右舍八卦的耳语中不难得知,皇后左侧的是蔚贵妃,容颜极美,与蔚乘风有几分相似,是他的亲姑姑;右侧的是丽贵妃,丽质天成,风韵尤存,但目测还是有三十余岁了。
这三位最尊贵的女人,都有意无意地将目光扫向宁晓瑜,弄得她非常纳闷:皇后看她,她还能理解,毕竟刚才皇甫烨用一句“父皇准了”噎得皇后半死,那两位为什么要看她?穿越女难道真的这么卓尔不群么?她明明已经很低调地埋头闷吃了。
这类宴会漫长而无聊,宁晓瑜吃吃停停,几乎要坐着打瞌睡了,倏地觉得脊背一寒,再抬头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原来皇后娘娘问了她一个问题,“宁姑娘擅长什么?”
宁晓瑜赶忙起立,恭谨地答道:“民女出身贫寒,什么都没学过。”这样,应该不会要她表演了吧?
皇后淡淡颔首,和霭地道:“也难怪,出身不佳,的确很难有才艺。这样吧,你就留在宫中一个月,本宫派人好好地教教你。”
宁晓瑜瞠目结舌,立即措辞推拒,却被一旁的太监阴阳怪气地打断:“还不谢恩?”
待太监去请了皇甫烨过来,他老人家尊贵的头颅点了那么一下后,宁晓瑜就知道她必须在宫中呆上一个月了,急得连连拉扯皇甫烨的衣袖。皇甫烨回头瞟了她一眼,极小声地道:“我已向父皇请旨,封你为侧妃,皇后也是一片好意。”
她根本不想当侧妃!这好意她能不能不要?反驳无效果,宁晓瑜只能安慰自己,好在玉莲心经她带在身边,好在刚刚在男宾那边看到了蔚乘风,一会抽空请教他一下,有内力可练,这一个月自己应该不会闷得发疯。
是夜,及至半夜,宴会才散去。宁晓瑜被人领着到了皇后的宁心殿的一个偏僻的角落的房间里,看家俱摆设,应该就是好一点的宫女的居处。宁晓瑜笑盈盈地谢过带路的公公,待人走后,才蹙着眉坐到梳妆镜前,摸着自己的小脸,疑惑不解,皇后明明是看不起她这个小妾的,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越想越觉得心慌,虽然自己有几千年后的见识和智慧,但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一句话就能将人压死,不得不防!她决定连夜找惠美人问一下皇后的为人,拿定主意,便从衣橱里拿了套宫女的衣服换上,悄悄地从围墙处翻了出去。
沿着记忆中的路一路走去,快到冷宫之时,要路过一片杏林,宁晓瑜忽地发觉林中有点点火光,难道是着火了?她想也没想便冲过去灭火,免得引发更大的火灾。
身后忽然来了一道劲风,宁晓瑜察觉不对,立即抛起裙摆,连续两记后旋踢,跟着便从地上摸了把沙土迎面扬去,然后转身就跑。对方能轻松地躲过她的攻击,她肯定不是对手,不跑等死吗?
火光越来越近,宁晓瑜从树枝的缝隙间隐约看到一个一身白衣的瘦高人影负手而立,立即喊道:“我在这!”这话是想告诉后面越追越近的人,她有同伴在这!
火边的那人闻声回头,就着跳动的火光看清宁晓瑜的容颜后,竟激动得冲过来,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双臂紧紧地圈住她的纤腰,声音颤抖着,哽声问道:“真是你吗……宁儿?”
宁晓瑜本就使出了吃奶的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又被他的手臂挤压出了肺部最后一点空气,当即脑部缺氧,双眼翻白,嫣唇微张,就差那么一点就晕过去了。
那人竟俯下头含住了她嫣红的双唇,用力吮吸,涕泪和着口水一齐涌入她的口腔。宁晓瑜被恶心得魂魄悉数归位,立即一脚重踩在他脚背上,伸手在他腰间一掐,乘他又痛又痒手臂一松的瞬间,猛地返身,一记过肩摔,将他摔倒在地。
正抬起玉腿,想一脚踏平他的五官,她就被身后的人一掌劈晕,好死不死地倒在被她摔地上的那人怀中。
袭击她的正是追赶她的人,此人身材魁梧,面目英俊,神情惶恐地跪下请罪,“臣护驾来迟,请皇上责罚。”
皇上没有理会他,抱着宁晓瑜坐起,就着火光细细地看着她的容颜,乍一见面,以为就是宁儿,细细一看,只是有几分相似,但抱在怀中的感觉……真像……,若是她的女儿,应当也就是这般年纪吧?
宁晓瑜只是短暂的昏迷,不一会儿便嘤咛一声醒了过来,见一位四十左右的男子抱着自己,一脸痴迷,还不停地抚摸着她的小脸,当即大怒,扬手就想给他一记锅贴,却半路被人截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摔了她的手腕。
宁晓瑜转头恨恨地瞪着抓着她的年青男子,咬牙不肯求饶。中年男子见她秀眉微蹙,似是疼痛,便吩咐道:“李肃,你退下。”
李肃担忧道:“皇上……”
“退下。”
李肃只得放开宁晓瑜的手,低头退下,临走还不忘警告地瞪着她。其实他不瞪也没关系,因为宁晓瑜已经被那句“皇上”给惊呆了,疑惑地望着中年男子。
他长得很英俊,看不出有五十二岁,刚毅的唇角与皇甫烨极像,精光内敛的眼眸中威严四射。
此时,他已经放开了宁晓瑜,站了起来。宁晓瑜退到离他远一点的地方,又转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是杏树林没错,可皇上为什么不穿龙袍而穿一身白衣?还深夜跑到这来……烧冥纸,是在祭奠什么人吗?在他生辰的日子里?
皇上明显是个会读心术的家伙,他淡淡地道:“是在祭奠一位故人。你是哪宫的宫女?叫什么?”
一时之间,千万种思绪跑进宁晓瑜的脑海,要不要说实话?说谎话会不会被揭穿?最后,还是选择老实回答,“民女宁晓瑜,是敬王的姬妾,皇后娘娘留民女在宫中,教导民女才艺。”
皇上打量她半晌,“你就是那个……宁晓瑜?”他淡淡地笑了笑,“自天启开国以来,你还是第一位平民姬妾升为侧妃的人,烨儿提出来的时候,朕还很是吃了一惊。”
宁晓瑜小声地道:“这不是还没升吗?”
皇上又问道:“你父母是谁?”
“民女伤过脑子,什么都不记得了。”
皇上闻言十分失望,顿了顿,又充满希望地问道:“那烨儿呢?他知不知道?你手边有没有你母亲的画像?”
宁晓瑜吃惊地盯着皇上,她母亲?
被皇帝盘问了许久,宁晓瑜才晕乎乎地溜回自己的房间,悄悄跟在她身后的皇帝和李肃,看到她灵敏得象只猴子一般地爬上围墙,怔得半晌回不过神来。
原来打算回到房内就睡的,哪知蔚乘风居然焦急地坐在她房内,见到她进来,立马摆出矜持淡漠的姿态,漫不经心地问:“宫里晚上不能乱跑,你不知道吗?”
宁晓瑜一脸古怪,“既然不能乱跑,你干嘛到我这来?”
蔚乘风差点气晕!他作为贵宾被安排在外宫宿下,想着司忆跟他说的,她想见他,他才特意摸黑溜进来,找了许久才找到她这……她居然问他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