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乘风一脸便秘的表情(当然,即使便秘,也是绝美的便秘),刚想发火,宁晓瑜便想起自己要找他了,忙拿出玉莲心经来,提着几个不太明白的地方,虚心请教。
蔚乘风以前也没见过玉莲心经,仔细琢磨了之后,才将自己的理解说出来,又陪着她打坐,一直到天蒙蒙亮,才悄悄地溜出宁心殿。
虽然没睡,但打坐完后,宁晓瑜的精神还是挺好的,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去向皇后请安,便有一名宫女过来,告诉她热水在哪打,要她快些梳洗完毕去服侍皇后娘娘。
嗳?难道这宫里的宫女还不够多?还要她去服侍?
宁晓瑜飞快地打了水将自己收拾整齐,便到宁心殿的正屋外候着,不一会儿,便有个老嬷嬷唤她进去。
皇后显然刚刚起身,一脸的高贵矜持,见她跪安,并没理会,从她身边绕了过去,半晌后,才让她过去帮她梳头。
宁晓瑜表示自己不会。
皇后淡淡地道:“你既是平民出身,从小无人伺候,怎么可能不会梳头。”
宁晓瑜道:“平日要劳作,从来只用发绳捆束一下,不曾梳过繁复的发式。”
皇后凝眸瞧了她一会儿,便不再理她,依旧让她跪着,让身边的宫女服侍梳妆。
一刻钟后,宫中的妃们都来向皇后请安,对这个跪在大厅中央的宁晓瑜视若无睹,甚至小声地取笑,显然大家都还记得她。
宁晓瑜咬牙忍着,好在昨晚吃得太多,现在肚子还觉得饱满,不然哪里跪得住?
最后进来的是两位贵妃,细看了她几眼后,不由得好奇地问:“皇后姐姐,这是怎么了?”
皇后淡淡地道:“让她学点规矩,性子太野,本宫命她服侍,她却推三阻四。”
蔚贵妃柔柔地笑了笑,轻声道:“姐姐不是说教她才艺的么?规矩自然有敬王教她,何必让姐姐劳心劳力?”
丽贵妃也附和道:“是呀,她跪在这儿,咱们说话都不方便,让她退下吧。”
皇后心中诧异,这两个贵妃斗了十来年,从来没有意见统一过,怎么今天全都给这个小贱人说情?莫非……当年的事她们也知道?思及此,心中更是恼怒,脸上却笑得高贵端庄,仿佛自己完全是一片好意,“既然被本宫瞧见了,自然要替烨儿管一管,免得王妃还没进门,就被个小妾骑到了头上。”
丽贵妃以袖掩口,妩媚一笑,“姐姐过虑了!在天都,谁不知道令侄女擅长管束下人啊?”
皇后的内侄女、准敬王妃施玉秀是出了名的刁蛮霸道,对待下人冷漠残暴,否则也不会十八岁了,才强行给她赐了这桩婚事。现下被丽贵妃挑出来说,皇后自然脸色一僵,冷哼了一声,却不知如何接话才好,心中的疑惑便更盛了:这丽贵妃恨不能将后宫的妃子全都毒死才好,就算是知道当年的事,难道不应当与她站在同一边,将这小贱人除去才是么?
蔚贵妃似乎没再将心思放在宁晓瑜这事上,笑盈盈地道:“一会儿皇上下了朝,会到宁心殿来看望姐姐。”
皇后闻言又惊又喜,高傲的姿态也不端着了,忙追问道:“真的么?皇上何时说的?”
蔚贵妃轻柔一笑,“今早。昨日的寿宴皇上十分满意,夸赞姐姐呢!”
皇后又是欣喜又是心酸,欣喜的是自己操持一月余的寿宴终于博得丈夫的夸奖,心酸的是这夸奖是从旁人的嘴中说出的。
丽贵妃不屑地笑笑,不无调侃地道:“一会儿皇上来了,见到姐姐帮敬王管教小妾,定会赞姐姐公正无私,不因敬王不是己出而漠然。”
皇后的脸色倏地沉了下去,虽然恼怒丽贵妃出言不敬,但更心惊的是,皇上虽已年过半百,但三年一度的选秀从未断过,万一见到这个小贱人,只怕又生出许多心思。于是,吩咐道:“李嬷嬷,你带宁姑娘下去,先学学规矩。”
一名年老的嬷嬷立即领命。宁晓瑜也忙不迭地爬起来,可跪了半个多小时,血液不畅,刚起来又摔倒在地。坐上的妃子们哄堂大笑,随即又哑声,整齐划一地跪下行礼,口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跟演木偶剧似的。
宁晓瑜还大字型地趴在地上,想跪也跪不得,此时此刻心中却奇妙地想着,不知道用屁屁对着皇上,算不算失礼。
身子刚刚撑起一半,她就被人从后抱起,搂在怀中。这么纯正刚阳的男子气息,不用看都知道是皇甫烨。他俯首对父皇道:“瑜儿失礼,请父皇恕罪。”
“无妨!”皇上不动声色地打量宁晓瑜,白天看她,与宁儿更为相似,就连感觉身体不适之时,微微蹙眉抿唇的神情都一模一样。
待皇上坐下后,一众妃子王爷才寻了各自的位置坐下,宁小妾十分老实地站在自家夫君的身后。
皇上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她的小脸,指着她问皇后,“听烨儿说,你将她留下教导才艺?”
皇后强笑道:“是。她什么也不会,臣妾又听说烨儿想扶她为侧妃,实在是怕失了皇家的颜面。”
皇上点了点头,又暗暗蹙眉,宁儿的琴艺天下无双,怎么她竟什么也不会?难道她不是宁儿的女儿?于是,问宁晓瑜道:“你为何什么也不会?”
宁晓瑜禀道:“回皇上,民女伤过脑子,不记得会不会才艺了。”
皇上不信,“也没见你忘记吃饭穿衣爬树?”
宁晓瑜只好胡扯,“回皇上,其实是……母亲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不让民女学才艺。”
女子无才便是德?
皇上的胸口似被铁锤重击,心痛难忍,宁儿她……这般恨他么
皇帝沉默片刻,低沉而威严地道:“即是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你也不必学什么才艺了,这一个月到御书房服侍吧。”
此言一出,惊呆了殿内众人。
皇后难以置信地盯着皇上,当初为了得到玉宁那个贱人,他就不顾颜面逼臣子休妻,如今,难道想从儿子手中抢妾吗?
秦王显然和母后想到一块去了,眼眸不断地瞥向宁晓瑜,只觉得一个小娇人就这么被父皇给抢走了,真是心有不甘。他原本还想乘这一个月占点便宜的。
皇甫烨也蹙了蹙眉,沉声道:“禀父皇,即是无须学才艺,那么准请父皇让儿臣带瑜儿回府。”
皇上立即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眉宇之间颇有怒色,淡淡地道:“朕觉得瑜儿颇有眼缘,想让儿媳妇服侍一下也不成么?”
这话一说,倒是堵住了众人的嘴,儿媳服侍公婆是天经地义的,皇甫烨便不再说话,只是担忧地回头瞟了身后佳人一眼。
宁晓瑜倒没想到这一层,如果皇上有什么歪心思,昨晚也不会放她走了,因此,一想到不用学那些劳什子,开心不已,不过瞄到几位皇妃和亲王的脸色,她的欢乐又少了许多。
皇后和丽贵妃的脸都阴晴不定,她们都同时想到了一个问题,御书房乃是朝中重地,宁晓瑜到御书房服侍,就能知道许多外人所不知的内情,也能在皇上耳边说上不少话,为皇甫烨争夺太子之位加了许多筹码。
皇甫烨想是也思及此,俊脸上露出淡淡地笑容,偷偷地握了握宁晓瑜的玉手,心想,瑜儿还真是我的福星。
此事已定,皇上便不久留,随侍的李公公立即差人引路,将宁晓瑜安排到了御书房边的耳房。突然换了地方,宁晓瑜绞尽脑汁想用什么办法将消息传给蔚乘风,她们约好晚上再见,一同琢磨玉莲心经的。
李公公先给她交待了一些御书房值事的要求,用过午膳,宁晓瑜正式上岗了。工作其实也就是帮忙递下茶水,茶都有专人泡好,她只需送到御书桌上就行。皇上与众臣议事的时候,她就站在一旁,偶尔听一下他们的谈话,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很多的话题她觉得纯属没事找事,有的观点她不能理解也无法苟同,因此发呆的时候居多。
没想到下午申时,蔚乘风居然到了御书房。会在御书房见到宁晓瑜,蔚乘风也吃了一惊,面上倒是不动声色。蔚家是皇商,掌管制币、食盐和军需,此次是皇上诏见,他来向皇上说明近期的商务。
宁晓瑜站在皇帝身后,静静地打量他,没想到他办正经事的时候,绝美的脸上完全是另一种神采,自信、沉着、冷静,兼而有之,倒是反转了在她心中的花瓶形象。
蔚乘风汇报完毕,皇上又问了几个问题,便打发他离去。临走之时,星眸一瞟,妩媚无双。宁晓瑜立时会意,待他走了片刻后,便告罪尿遁。
在穿廊拐角处,果然见到了蔚乘风。他叹了口气,要她将玉莲心经给他,他将琢磨好的内容另写一份,过两天再交给她练习,她现在的居处,他可不方便再来,毕竟御书房的守卫可比宁心殿强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