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鸡。”
“可它是鸭。”
“是啊。”
“但你叫它小鸡。”
“对啊。它的名字叫小鸡。”
敏王温润一笑,“原来如此。”说罢将小鸭交回给她,收手时指尖不经意地在她掌心划过,带出一道暧昧的指痕。
真是……
宁晓瑜讷讷地道了谢,便想退开,却被敏王拦住,冲她温柔地笑道:“上回在八弟府中见过瑜儿后,我便日思夜想,求而不得,唯有做曲一首,聊慰相思。不知瑜儿可否赏脸一闻?”
可否?
宁晓瑜下意识地摇头,她不想与皇族的人有过多的牵扯,那通常代表惹火上身。
皇宫中成长的人都是人精,敏王自然将她眼底的防备看得一清二楚,自嘲地笑了笑,低低的嗓音似在自言自语,“抱歉,只因你长得神似一位故人,所以才……是本王唐突了。”
宁晓瑜已经自顾自地福了礼,打算告辞走人,听到这话不由得嘲弄地一笑,本想丢下一句“这招太老,烦请创新”,可一抬眸,见到敏王的神情,不禁愣住。
敏王已没再看着她,一双俊目幽幽地投向窗外的小池塘,眸光中明媚与忧伤此明彼灭,似是陷入了某个回忆,神情黯然恍惚,周身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伤感之中。
之前,宁晓瑜因对皇族人有着本能的排斥,并未对他过多注目,此时细细打量,发觉他真是清俊非凡。黝黑的眼眸不似蔚乘风的清澈柔媚、司忆的温润智慧、皇甫烨的内敛霸气,总是氤氲一团薄薄的雾气,所有的情绪落入他的眼中,都被这雾气淡去了许多,教他看上去有着与他的身份不相符的干净气质,仿佛冰山之巅的雪莲,高贵纯洁、遗世独立。
宁晓瑜收敛了嘲弄的笑容,正想询问是哪位故人,他却已收回了思绪,冲着她淡淡地、歉意地一笑,迈开优雅的步伐,带着侍卫离开了酒楼。
宁晓瑜怔怔地瞧着他消失的楼梯口,心思一直在“故人”二字上打转,难道之前的宁晓瑜与敏王曾经相识?
还未待她想出些因果,在走廊上站了许久,也被无视了许久的某人终于忍耐不住,重重地咳了两声,成功地吸引到了她的注意。
“受受?你怎么会在这?”会在这遇见孔雀受,宁晓瑜觉得万分奇怪。
蔚乘风刻意摆出的随意姿态立时破功,当即横眉冷对,“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哼!明明是敬王的姬妾,却盯着别的男人看。”
宁晓瑜早知他这心口不一的毛病,当下也没跟他计较,故意曲解他的话意,挑眉调笑道:“谁让受受你生得这么美呢?”
蔚乘风的怒火立即就消散了,绝美的脸蛋上泛起一抹红晕,心花朵朵开,却磨不开面子,强行板着脸。
他好歹也算是她在古代认识的朋友,宁晓瑜便开口邀请道:“要不要一起用餐?你来京城做生意吗?”
“嗯。”蔚乘风当然不会承认他是特地来京城找她的,眼光四处一扫,随即皱了皱眉,唤过小二,到三楼开了一个雅间。
刚入雅间,他突然小声道:“我有事跟你说。”然后“呯”地将门合上,把非凝非歌关在门外。这是因为他生得太美,让两个丫头失了警觉,否则也不会这么顺利。
宁晓瑜赶忙冲门外道:“没事,蔚公子找我谈点事。”
喊完话,转过头,蔚乘风已经换上了十分严肃地表情,问她道:“你怎么只带两人就出府?为何跟敏王说话?”
宁晓瑜一呆,问道:“你没病吧?”她跟他之前似乎只吵过架吧,怎么他突然这么关心她了?
蔚乘风心中的火气又开始往头顶冲,“你知不知道你处境很危险?”当下将司忆告诉他的事说了一遍,当初秦王要邀月阁派人毁她的清白,敏王让人将她劫持出来,事后又有一个神秘人要她的命,这个神秘人是谁,连司忆都没查出来。
宁晓瑜心中诧异,她一直以为买凶杀她的,是红夫人她们,却没曾想……但表面上,她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有危险就应当迎面而上,躲起来并不是办法。”
蔚乘风更加恼怒,之前他请司忆到敬王府当差,为的就是能保护她。毕竟他谈生意时见过太多达官显贵,他们根本就不会将身边美妾的安危放在心上,可他没想到,这女人自己都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
只是一想到自己若是发火,这女人只怕会当即甩脸子走人,蔚乘风只得深呼吸几次,换了种语气问道:“难道被人杀了,事后找到了凶手,再让人替你报仇,就是解决的办法了?”
宁晓瑜谦虚下问,“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蔚乘风立即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很无所谓地递给她,“这个你拿着学学,我看你骨骼不错,应该不难学会,要有什么不懂的,只管来……问我。”
宁晓瑜接过展开一看,是一张一尺见方的纸,上面写有内功心法,还配了图。看了几行没看懂,皱了皱眉,“这么点东西,学了用处也不大吧?”
蔚乘风立即恼了怒了火了,拔高了声音,“你识不识货?”又猛地想到这事机密,忙将她拉到角落里,以传音入密告戒道:“这可是玉莲心经!虽然只有三式,但蕴含数千种变化,人人都以为失传了,你若是学会了,可以挤身一流高手之列。心经放在你这,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嗯嗯,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嘛。”宁晓瑜听说这东西这么神奇,立即来了兴趣,一边仔细地阅读一边随口问道:“这是你家传的武学?你学得怎样?”
“不是,我是从别人那得来的,这心经女子练事半功倍。”
“一定是你的爱慕者吧,不然怎么会送给你。”
蔚乘风又恼了怒了火了,“告诉过你我不是断袖!”
宁晓瑜一怔,随即会意,这东西的原主人一定是个男人,嘿嘿干笑两声,又问道:“可以借给我多久?”她以前学过粗浅的气功,看了些门道出来,但要仔细琢磨透彻,可不知道要用多长时间。
蔚乘风不在意地道:“送你了。”他特意跑到北疆,用千颗硕大浑圆的南珠和两幅妙妙山人的绝版山水画换来的心经,怎么可能只是借用呢?
宁晓瑜这才觉得不大对劲,一双秋水明眸仔细地打量他,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决定将他的目的问个清楚明白,“受受,你送我这么大的礼,我要怎么报答你呢?”
蔚乘风闻言俊脸一红,偏转了头,看向窗外,只留轮廓绝美的侧面对着她。
见他突然不理她,宁晓瑜心中的疑惑更甚,这家伙只怕找她有事,而且还是很难办的事!又唤了几声,“受受!”
蔚乘风还是盯着窗外,脸蛋和耳尖却不由自主地染上了晕红,鲜血上涌、头晕目眩,耳际只剩下如雷的心跳声,他知道宁晓瑜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而他……不知该怎样面对。这大半个月来,他时常会想起与她的每一次斗嘴,虽然当时被她气得两眼发黑,可最终却变成了会心一笑。这、这种感觉从来未曾有过,他真不知要如何解释、说明。
所以,他不能回头看她,不回头、不回头、打死也不回头!
见蔚乘风久不回话,宁晓瑜的耐心慢慢消失,干脆两手扳住他的俊脸,硬拗过来,直视着他的星眸问道:“你到底要我怎么报答?”
蔚乘风迅速地将目光瞟向窗外,就是不看她,心中是有些小委曲的:她怎么能这样看待他?他何曾说过要她报答?他只是觉得有司忆在王府照应,她也不一定安全,还不如有一技傍身,有能力自救的强,因此才日夜兼程远赴北疆,去盛前辈那儿求来这份心经,如此而已!只不过……她口口声声说要报答,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以身相许”,这话……要他怎么说?
可宁晓瑜不依不饶地逼问他,非要立马得出个结论来,她最讨厌欠人情!
蔚乘风只好支吾道:“忆在王府任职,你帮忙照应一下吧。”
原来如此!
宁晓瑜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承诺道:“放心!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将他照顾得好好的,并且不会让别的男人有妄图染指之心!”
蔚乘风更加郁闷,又有些发燥,可门外等待的人已经不耐烦,开始用力拍门,两人的对话只好至此为止。
用过午饭,宁晓瑜极其自然地问,“我到哪找你?”
虽然知道她说的是问心经的事,可蔚乘风的脸就是不争气地开始冒热气,支吾道:“我住在杨柳巷十六号,随时……有空。”
宁晓瑜认真记下,忽地又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好象不能随意出王府,于是又无耻地要求道:“还是你来王府教我吧!”
蔚乘风迅速地瞟了一眼她身后的两个丫头,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心道,这女人也太大胆了,不怕她夫君生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