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桀出府了,所以日子也一下子似乎过得有些风平浪静了,华文君被禁足在泠怡园,水涟漪安静的待在华玉榭,只有严子诺还会时不时地出来料理一下府内的事务,但每次青叔见她,都是一阵揪心,因为几日下来,严子诺的脸上已没了丝毫的血色,仿佛白的不似真人一般。
“王妃……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桃红担忧的看着严子诺将碗中黑黢黢的药水一饮而尽,却又在下一刻吐出来,急的桃红有些想哭,偏偏严子诺又不让她请大夫……
“是啊……不是个办法……”严子诺喃喃,双眼盯着手中的空碗神思却跑了很远……
“清扬!”严子诺猛的高喊了一声,神情有些激动,自己这样子不是个办法,她得自己想办法治好自己的心悸之症,不然……
“王妃!”清扬立刻迈进屋子,恭敬地对着严子诺一礼。
“你飞鸽传书王爷,就说我找到治心悸的办法了,回台山一趟,让他不必挂心我。”严子诺一边说着,一边朝内室而去,从衣柜里翻出一个布巾,便开始利索的收拾东西……
清扬和桃红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王妃什么时候决定的?”清扬悄声的问一旁同样呆滞的桃红,微微皱眉,王爷才离开没有两天……
“刚刚……吧……”桃红也不确定,但看严子诺的表情,似乎是才下的决定……
“太冒险了!”清扬不同意的摇头,复看向严子诺,毫不犹豫地说,“王妃,此时并非出行的好时机,王爷才刚离开,府中侍卫多追随王爷而去,您这个时候出行,怕是……”
“用不着那么多人跟着,我带上桃红就好。”严子诺头也不抬,将几件常穿的衣服包好,又开始搜罗一些首饰和能带的碎银子,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贼,大有要把睿王府搬空的架势……
“这怎么行!”清扬断然拒绝,他虽是严子诺的护卫,但却是赫连桀的左右手,与飞扬同但中则,捍卫赫连桀的安全,如今,赫连桀将他派遣给严子诺,他必然了解严子诺对赫连桀的重要……
终于,严子诺停了下来,不满的皱着眉,何时,清扬学会跟她对着干了……
“为什么不行?”严子诺生气了,她嫁给赫连桀三年了,两年前来到这汴京城,直到现在都没回过娘家,怎么,她回一次家,还要经过他的同意?
“王妃,王爷此次出门是去办军机秘事,沿途有多少人盯着,属下都数不过来,王爷临走前曾命令清扬一定要保护好王妃……”
“他会有危险吗?”猛的,严子诺心脏一抽,担心地向前迈去。
“王爷身边有十二铁卫,不会出什么意外,但是王妃您……”
“那就好……”严子诺似乎只听到了前半句,轻喃出声,清扬有些焦急,眼看严子诺又回身去收拾行李,敢情自己说了半天都是白搭……
“王妃!”
“清扬你随我一起去就是了,有你跟在我身边,王爷会放心的,你挑上两个暗卫扮上马夫,怎们深夜的时候在悄悄出门,先在第一楼住一晚,明天一早再出发,哦,对了,雇一辆小一点的马车,我们便装出去,不会引人注意的。”
“王妃……”清扬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桃红一把拉住了,拖扯间将他拉出了门外。
“拉我做什么?”清扬没好气的甩开桃红的手,“男女授受不亲!”
桃红冷嗤了一声,道:“你以为我想拉你啊?男人身上都臭哄哄的,要不是看你实在蠢得可以,我才不愿意拉你呢。”
“你!”清扬俊脸涨的通红,奈何自己嘴拙,根本斗不过桃红。
“王妃要出去,你就依着她。”桃红也转了脸色,严肃地道。
“那怎么行,王爷出去前再三交代,要保护好王妃。”清扬不苟同的摇头。
“我告诉你,王妃这次是打定了主意要回去,你不顺着她,那今晚,你就得在墙角堵着她,王妃决定要做的事,你以为以你之力,能挡得了吗?”桃红伸出一根指头,狠狠地戳上清扬的脑门,古铜色的皮肤上立刻出现了一点红紫。
清扬拍开桃红的手,想要说什么,却不得不住了嘴,桃红说得不错,此刻王妃既然同意他跟随,若不答应,说不定,她就会自己偷偷跑出去……
“唉……好吧,我去准备!”清扬最终妥协了,还是让她置于自己的保护范围更为放心。
夜晚来临的时候,严子诺一行,早已落身在了汴京城西侧的第一楼内,严子诺坐在床边,望着茫茫的夜色,心头是数不尽的惆怅,白日里清扬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她并非无情,其实也不清高,面对爱情,她同所有的女人一样,是个傻瓜……
当清扬那句王爷嘱咐要好好保护她的话说出口的时候,严子诺心中平静的心湖早已激起了千层浪花……他还是关心她的……不然,也不会特意嘱托,她不知道赫连桀是否也有同样地嘱托给水涟漪和华文君,此时此刻,她一点也不想去探究……催眠着自己,就沉浸一下吧……
“得得得得……”
马蹄声在夜色弥漫的西城区显得很是突兀,严子诺被从回忆中惊醒,眯起眼睛仔细的看向黑暗中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多时,一个身披黑色铠甲的人冲进了她的视线,严子诺瞬间皱起了眉头,那人一身铠甲已是蒙了一层的灰尘,盔帽已经丢弃了,黝黑的脸上满是血污……
一个竹筒挂在他的腰间,眉宇间尽是急色……严子诺不期然的,心口一阵猛缩,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第二日天蒙蒙亮时,严子诺便猛地睁开了眼睛,突来的心焦有些奇怪,让她不由自主的抚上了心口……
披衣下床,严子诺轻扶着窗棂,屋外的天空依旧暗沉一片,只是远远的地方有些淡白,墨蓝的颜色透露出一股沉静,却压抑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旋身,严子诺重新走向床边,呆呆的坐着,她总感觉赫连桀出了什么事情……越想,心中越是不安,下一刻,套了外衫便朝着清扬的房间走去。
“啪啪啪……”
屋内的清扬猛地一转身,立在屋门后,晶亮的眼睛没有一丝睡意,警惕的盯着房门,低问:“谁?”
“清扬是我。”严子诺语气中透露出一股急切,让清扬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回头对着屋内的人轻轻示意了一个眼色,来人会意,翻身躲在了床下。
清扬打开门,看着衣衫稍显凌乱的严子诺,脸微微一红,立刻别了开去。
“夫人何事?”出门在外,严子诺隐藏行踪,让桃红几人都喊她夫人。
“血?”严子诺眉尖一皱,立刻警觉了起来。
“夫人想多了……”清扬不安的垂下了头,想要用身体挡住严子诺的视线,但下一刻,却被严子诺闪了过去,她灵巧的身体已是步进了房间。
“清扬,你还想骗我不成?如此浓重的血腥味毫不遮掩……是谁?”严子诺猛的旋身,盯住清扬,他是赫连桀的近侍,不可能背叛……但是如果……
思索间,严子诺已是悄然将手伸入了衣袖……那里,一排银针正安安静静地躺着……
清扬知道瞒不过去,就算血腥味不浓重,以严子诺的鼻子,也休想能瞒天过海……都怪自己自作聪明了……
“出来吧。”清扬无奈的低声说道。
下一刻,床下的人已是一个鲤鱼打挺,翻了上来,立在了严子诺的跟前。
严子诺眯上眼睛仔细打量……猛地睁大了眼睛……
“飞扬?怎么是你?你这是怎么了?王爷呢?!”严子诺大步上前,紧紧地抓住飞扬的胳膊……可,下手却是扑了个空……那里,原本坚实的臂膀,此刻已是空空如也了……而飞扬的脸上更是沾满了血污……
“王妃……”飞扬沙哑的声音透出一股疲惫,“我们在虎儿岭遭遇了埋伏……”
“王爷呢?王爷怎么样?”严子诺顾不得其他,眼中的急色昭然若揭,看得清扬和飞扬都是一阵心痛。
“王爷,无碍……”飞扬顿了一下,复抬起清明的眸子看向严子诺。
“撒谎!”严子诺顿时生气了一股怒火,无碍?怎么可能?如果连飞扬都如此狼狈,他又如何脱得了身!
“飞扬,在王妃面前,你就如实相告吧……”清扬在一旁指点,刚刚只来得及为飞扬包扎伤口,还未及细问。
飞扬面有难色,最后还是选择了坦诚:“王爷身中剧毒,若不是有浑厚的内力撑着,怕当场就……不过王妃请放心,王爷此刻已到了安全的地方……只是这毒……飞扬连夜赶回来,是为了取府内的百毒丹……”只是接到了青叔的飞鸽传书,临时转了个弯……
“你不要命了!”严子诺恶狠狠地数落,“你们行踪如此隐秘,却依然被人偷袭,那就只有一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