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玉榭里,水涟漪悠哉的品着香茗,腾升的雾气迷蒙了她整个脸颊,一旁的坠子正小心翼翼的站在水涟漪身后,面无表情,只是仔细地瞧着水涟漪的脸色……
“华夫人搬出西屋了?”水涟漪不动声色的问着,坠子赶忙低头恭敬地称是。
“我就料到那个狐狸精住不久,哼,真当自己怀了孩子就高枕无忧了……我就说过,她怀不上王爷的孩子。”水涟漪一副了然的神色,似乎对华文君如今的境遇早有预料一般。
“夫人,您怎么知道的?”坠子仰起好奇的脸,隐隐中透着崇拜。
“华文君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姐,她比不上严子诺的淡然和冷情,也没有我见得世面多,你说如此一个单纯到愚蠢的女人,在王府里怎么可能争宠?更何况……”水涟漪不语,瞬间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严重充满了不甘。
“夫人?”坠子小心的问,水涟漪的脸色也瞬间恢复如常,捏了捏眉角,稍显疲累……
“何况,王爷心里只容得下王妃……”敛下的眼角,同样掩去了水涟漪眼中的那股落寞,同是身为女人,她羡慕严子诺,羡慕她能得到一个男人全心的爱恋……也羡慕华文君……至少她可以有个孩子……但,身为赫连桀的女人,她嫉妒严子诺,如此优秀冷清的男人,居然为她动心……
“王爷的心里只容得下王妃?!”坠子大惊,似乎很不能相信,“若如此说,王爷岂会再娶您和华夫人?”
水涟漪摇了摇头:“这也是我不懂的地方……”
坠子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敛了下去……
“奴婢参见王爷!”坠子正思索间,忽觉一道影子打在自己脚边,猛一回头,却看到赫连桀正紧紧的盯着水涟漪,眼神复杂,坠子心中一惊,赶忙行礼。
“夫君!”水涟漪这才回神,赶忙站起来迎向赫连桀,眼中绽放的华彩让人不忍多看,那是一个女人对心爱之人的思念……
“累了,在你这歇会儿……”赫连桀越过水涟漪在屋内的桌子前坐了,拿起茶碗给自己筛了一杯清茶,慢慢的品着,眼睛看着茶壶,思绪却又似乎不在此处。水涟漪赶忙上前给赫连桀捏着肩头,触手处一片坚硬的肌肉,让水涟漪爱不释手……
“夫君……”水涟漪小巧柔软的手慢慢地游走到赫连桀的胸口,华丽的闺房内,瞬间充满了一股暧昧的气息。
“啊……”赫连桀猛然抓住水涟漪作怪的小手,惹得她一声痛呼,一旁的坠子早已在水涟漪的示意下退了出去,此时屋内只有赫连桀和水涟漪二人……
四目相对,赫连桀眼中没有丝毫的情欲,依旧一片冷色,水涟漪有些挫败,微微垂下了头,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然,下一刻,一阵天翻地覆,赫连桀已抱起了水涟漪,大步朝内室走去……
“夫君?”水涟漪大惊,但下一刻一股狂喜充满了她的胸口,一颗心,早已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小脸也泛着水红,别有一番滋味。
因为,赫连桀走的方向,是她的卧室……
掀开柔软的纱帘,眼前的雕花檀木大床近在眼前,整个闺房的布置没有一点风尘的气息,反倒有一种大家的做派,显得淡雅又不失妩媚。
赫连桀无心欣赏,大步走到床前,将水涟漪猛的抛在床上,双手撑在她的两侧,两人间呼吸是如此之近,仿若下一刻,两张唇就能粘到一起似地……
但那个“下一刻”永远也不会出现……
水涟漪脸上的红晕在看到赫连桀冰冷的眼眸时瞬间褪去,脸色渐渐苍白。
那是一种让她可以用心惊胆战来形容的眼神,没有温度,甚至带着一丝星星点点的愤怒……
“不是我……”不由自主的,水涟漪脱口而出,声音颤抖着,让人无比怜惜……
“哦?”赫连桀微微勾起嘴角,那笑容带着一股杀气,“你竟晓得我找你何事……”
“不,我不知道……”水涟漪猛的抓上赫连桀的胳膊,连连摇头。
“说吧,是要我用刑?还是你自己招?”赫连桀纤长的手指抚上水涟漪的下巴,猛的捏住,狠狠地抬起,让她的双眼看向他,眯起眼睛,仔细的盯着她眼中的恐惧,不给她一丝一毫的间歇。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夫君,不,王爷……睿王爷……”水涟漪此刻终于知晓了什么叫做恐惧,赫连桀浑身所散发的杀气激荡着她的心脏。
“对不看,看来是我打搅了……”门口,严子诺的声音蓦地响起,吓了赫连桀一跳。
严子诺僵挺着脊背的站在纱帘之后,看不清表情,一旁,桃红愤怒的眼光真狠狠地盯住水涟漪,从她们的角度看,两人正是亲密的接吻着……
嚯地一下,赫连桀猛然起身,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向外迈了一大步又直直的停住了……
“诺儿,我……”赫连桀想要解释,但耳旁又响起了昨日严子诺冰冷淡漠的声音“我不想看见你”。
她讨厌他了……
“既然王爷在此,那妾身就改日再来吧……”严子诺微微一笑,只是笑意不曾到达眼底,但隔了纱帘,赫连桀也瞧不清出……
“王妃客气了,不过,王妃来得倒是时候,王爷好不容易到我这来了一次……”水涟漪歪斜着身子倒在床上,已没了刚刚战战兢兢的模样,眼中满是愤恨的狡黠,却又带着魅惑人心的笑容。
赫连桀愤然转身,一双眼睛死死地攫住水涟漪,水涟漪却与之对视,丝毫不怯懦,仿佛刚刚那个几乎被吓哭了的女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赫连桀瞬间危险地眯起了双眼,仔细的审视着水涟漪。
“你想多了。”严子诺依旧平淡的声音满是警告,“我为什么来,想必,你应该比我清楚,不要跟我说华夫人的事,跟你无关,我只是警告你,好自为之,有些人不是你能招惹的,泥人还有个土性子,想要坐收渔翁之利,你嫩了点。”
水涟漪脸色顿变,她没想到向来事事不懂变通的严子诺,第一时间便怀疑上了自己,确实,华文君打上严子诺,她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没有她,凭着华文君此时的自卑,别说跟严子诺硬碰硬,就是跟严子诺说上两句话,她也会自惭形秽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水涟漪挪了挪身子,躲开严子诺的眼神,那薄薄的纱帘似乎根本挡不住她的凌厉。
“不过,看来你似乎成功了。”严子诺嘴角勾起一丝嘲讽,但眼中却带了满满的苦涩,“只可惜,机关算尽太聪明啊……我不与你计较,并非怕你,而是懒得理你,若你看我出身乡野,未免太小瞧我……”
水涟漪不经意的吞了吞口水,如果说赫连桀身上散发的那股杀气让她恐惧的话,那严子诺所展现的霸气让她想要不由自主的臣服……
“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眼睁睁的看着严子诺离去,水涟漪身上似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瘫软下来,但下一刻,却又对上赫连桀的眼光。
疲累一波波袭来,水涟漪心中的悲伤混杂着愤怒几乎将她击倒,她知道,如果此刻她不管不顾的发泄,那么等待她的,将是永无翻身的境地……但,她忍不住了,她必须说出来,憋在她心底的话,有一年了……
“你到底为何娶我?”不等赫连桀走近,水涟漪脱口而出,哽咽着嗓音,强忍着泪水。
赫连桀停住了脚步,浑身的杀气渐渐敛去,却缄口不语。
“你娶了我,却从来都没有爱过我,甚至根本就不碰我……你到底为何娶我?”泪,绝了堤一般,扑挞挞地落了下来,粘湿了衣襟……
赫连桀别开眼,不忍去看。
“我是沦落了风尘,可我洁身自好,我是个清官!王爷!我是个清官!当年我红透整个汴京的时候,王爷以为我为何没有把自己嫁出去?难道没有人想过要娶我吗?是我不屑,我没有严子诺的清高淡傲,但我至少还有尊严!我宁愿嫁给你做妾,可你呢?你将我束之高阁,对我不屑一顾!我以为严子诺乡野出身,你却不离不弃,对我,也至少不会冷淡无情,你给了我希望,却又将我狠狠打入谷底……王爷!你到底置我于何地!”
赫连桀哑口无言,他确实对水涟漪有过愧疚之心,所以,无论她怎么挑拨他和严子诺的感情,他都无法下手处罚她,因为,等到事情明朗的那一天,她一定会恨他的……
“你说话,你告诉我!”水涟漪踉跄着从床上下来,死死地抓住赫连桀的衣袖,“我要怎么办?你娶了我,你是我的夫君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要怎么办?要怎么办啊……”
赫连桀突然之间觉得一股烦躁,从水涟漪手中抽出自己的衣袖,狼狈的转身,快步走了出去,华玉榭,他一刻也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