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科西嘉岛的逆贼头目 (2)
“陛下,”维尔福不露声色地说,“这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也许只有万能的上帝才能阻止它的发生。陛下称赞我预见得正确,不过是偶然罢了,而我仅仅是凭一种忠心抓住了这个偶然的机会。陛下,不要赐我不应该得到的表扬,因为,如果陛下称赞过度,只怕我被胜利冲昏头脑,以后再无向陛下尽忠的机会了。”
警务部长用感谢的目光看了看维尔福,他便知道自己的伎俩得逞了。刚才的一番话,既无损于国王的感激之情,又给自己安排了一个说不定什么时候用得上的朋友,实属一举两得。
“太棒了!”国王路易十八又继续说,“现在,各位先生,”他转向勃拉卡斯公爵和警务部长又说,“我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你们都回去吧,剩下的事情只有交给陆军部的士兵们了。”
“陛下,幸亏我们能够完全相信陆军,”勃拉卡斯说,“您也清楚,所有的报告都证明每个军士都是忠心耿耿的。”
“阁下,别再提什么报告的事情了!我到如今已明白它的可信度了。不过,说起报告,男爵阁下,圣?杰克司街事件有什么消息没有?”
“圣?杰克司街事件!”维尔福情不自禁地喊了起来,随即捂住了口,又接着说,“请您原谅,陛下,我的忠心赤胆使我忘记了我应有的礼节,由于那件事在我心中记忆太深刻了!”
“没关系,先生!”国王答道,“今天我特许你能随便提问题。”
“尊敬的陛下,”警务部长回答说,“刚才我正是为了这方面的最新消息而来的,可不巧陛下的注意力已被这件更可怕的事情所吸引了,所以这小事也无法引起您的兴趣了。”
“恰恰相反,阁下,真的与你说的相反,”路易十八说,“在我看来这件事与刚才所说的事情有内在联系,奎斯奈尔将军的身亡可能将引起大的内讧。”
一听到奎斯奈尔将军的名字,维尔福不禁开始发抖了。
“陛下,”警务部长说,“实际上,我们根据证据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即人的死亡,并非像原先我们所认为的自杀,而是暗杀。这样一来,奎斯奈尔将军是在从一个拿破仑党俱乐部走开时失踪的。那天一大早,有一个不知身份的人和他在一块儿,并约他在圣?杰克司街碰面,不幸的是,当那个怪人走进来时,将军的贴身跟班正在打扮,尽管他听到所提的街名,却并未注意门牌号码。”
当警务部长向国王叙述这事的时候,维尔福正聚精会神地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像这是与他有性命相关的大事。国王转过头瞧他。
“维尔福先生,这个奎斯奈尔将军,几乎被所有人认定是贼的,事实上他却完全效忠于我,我直观感觉拿破仑党是用他作了一次他们所设埋伏的牺牲品,你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呢?”
“这完全有可能,陛下,”维尔福回答,“但如今仅仅了解到这些情况吗?”
“他们已经开始跟踪那个见面的人了。”
“已经开始跟踪了?”
“正是,那侍从已经记住并描述了他的外貌如何,他的年龄大约有五十一二岁,棕色皮肤,蓬松的眉下有一对乌黑的大眼睛,长而密的胡须。穿一件蓝色的大衣,纽孔上的蔷薇章,那是荣誉团军官的标志。并且昨天跟踪的一个人的外貌和以上描述的人没什么两样,不过到裘森居街和高海隆路的拐角处,他一下子消失了。”
维尔福把身体靠在一张圈椅的靠背上,由于警务部长说话时,他感觉两腿发软。当他了解那个陌生人逃避跟踪时,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继续对这个人进行跟踪,阁下,”国王对警务部长说,“在这个时候,奎斯奈尔将军是一个对我们十分有用的人,从各方面来看,我确信他是被人谋杀的。如果事情果真如此,那么不论暗杀他的凶手是不是拿破仑党人,都应该对其严惩不怠。”
国王宣布这些话的时候,维尔福不得不用上全身的力气使自己的惊恐在神色中没有透露出来。
“太奇妙了!”国王语气尖刻地补充道:“当警务部又说‘又发生了一起谋杀案’时,特别是当他们又加一句‘我们正在追捕凶手’时,他们就认为全部都完成了。”
“陛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已经十分地满意了。”
“我们看一看吧。我不想再去妨碍你了,男爵。亲爱的维尔福,你肯定旅途劳累,去休息一下吧,你是不是还在你父亲那儿呆着?”
维尔福被国王的一番热情搞得昏头转向。“不是的,陛下,”他连忙回答,“我住在导农街的马德里饭店。”
“但你一定见过你父亲罗?”
“没有,陛下,我一来就直接找勃拉卡斯阁下了。”
“可你无论如何也该见一见他吧?”
“我不想见他,陛下。”
“哎呀,我差一点给忘了,”路易十八说,马上又笑了笑,表示问这些时出自无心,“你和诺梯埃阁下关系很僵这一点我给忽略了,这显然表明你是忠于王室的,为此你应该得到应有的补偿。”
“陛下,陛下所赐于我的仁慈已远远超过我所奢望的,我对此已十分满足了。”
“没有什么,维尔福阁下,我们肯定会给你好处的,不必担心。如今,”说到这儿,路易十八摘下他的佩在蓝色上装的荣誉勋章,递给维尔福,这枚勋章原来佩在他的圣?路易十字章旁边,圣?柴拉勋章之上,如今您先姑且接受这个。”
“陛下,”维尔福说,“陛下不应这样,它应给我们的军人。”
“别?嗦!”路易十八说,“拿着,即便这样,可我也找不来别的给你。勃拉卡斯,您让属下给维尔福阁下写一个荣誉状。”
维尔福的双眼是喜悦兼得意的泪水。他毕恭毕敬地接过勋章,吻了吻。“如今,”他说,“陛下还有什么吩咐我去做的吗?”
“你太劳累了,去休息一下吧,一定要牢牢记住,尽管不能在巴黎这儿为我服务,可你在马赛照样可以为我服务嘛。”
“陛下,”维尔福边回答边鞠躬,“如果您这样命令我,我不出一个小时就回马赛去。”
“赶快走吧,先生,”国王说,“如果我把你忘了,也会设法再回忆起你的好处的,别担心了。男爵阁下,找军政部长到这里来。勃拉卡斯公爵,你也在这儿呆着。”
“啊,阁下,”在他们离开杜伊勒里宫时,警务部长对维尔福说,“您走对路了,您的前程已经没有问题了。”
“谁知道能否飞黄腾达呢?”维尔福自己在心里嘀咕,并向部长致敬告别。完成了这个任务,想租一辆马车回家。恰好碰到一辆,就告诉马夫要去的地方,上了车,在座位上躺下,继续自己的野心梦想。
过了大约十多分钟,维尔福到了他住的旅馆,他吩咐旅馆的人,让他们准备他的马,以备两个小时之后用,便开始享用早餐。正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起来,根据铃声判断,拉铃人的性格坚定。侍者把门打开,维尔福听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怎么会有人知道我在这里呢?”青年不禁十分纳闷。
侍者走进他住的房间。
“咦,奇怪,”维尔福说,“是谁在拉铃说要见我?”
“一个陌生人,他不告诉我他叫什么。”
“不知道什么名字,他要干什么?”
“他说想给你谈一谈。”
“跟我谈话?”
“对,没错。”
“他说出了我的姓名?”
“对。”
“他长得大致什么模样。”
“唔,先生,他大约有五十岁上下吧。”
“高个子还是矮个子?”
“身高和您不差上下,先生。”
“黑头发还是黄头发?”
“黑的,并且眼睛、头发、眉毛全是黑的。”
“穿着怎么样?”维尔福又赶忙问道。
“蓝色的披风,并且缀有胸扣,胸前还扣有荣誉蔷薇勋章。”
“正是他。”维尔福一下子脸色煞白。
“呃,这就对了!”刚才进行过一番形容的人走了进来,“儿子让老子在外面等着,还那么多的麻烦规矩,这儿可不像马赛!”
“父亲!”维尔福叫喊道,“如果我判断不失误的话,肯定是你老人家到了。”
“你这么确定是我,”来客边说边把手杖放到一个角落里,把帽子摘下放在椅子上,“为什么还让我在门外等候,亲爱的杰拉?”
“你先退下去,茄曼。”维尔福说。侍者脸色狐疑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