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头傻脑同她抱怨着:“呼呼娘亲,它偷吃我的胡萝卜,呜呜”
往前走了几步,梨花树下还有它啃下一半的胡萝卜,依稀记得小家伙第一次睁开眼的时候那般朦胧与灵动的眼神。
第一次叫她“呼呼娘亲”时,触动心底的悸动。
数不清的第一次,他是那般无忧无虑的生活着,他本不该这样的消失……
“呼呼!”凤汐捡起地上的残留的胡萝卜,蹲在梨花树下,鼻子忍不住泛酸,她是它的娘亲啊,却没能好好保护它。
“都是娘亲不好,呼呼”
云谨上前抚着她的秀发,无声安抚着,离开绝尘山不过一日,竟生出这样的事来。
凤汐低头抽泣着,两肩忍不住颤抖:“都是我不好,要是我不贪玩,呼呼就不会不见了!”
“都是我不好”
豆大的泪珠掉下来,没入树根不见,云谨上前抚着她的秀发,轻声安抚着:“汐儿,呼呼它命有此劫,你切莫太难过了!”
“师伯!”凤汐抱住眼前男子,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怀中呜咽着。
看着凤汐两颊的泪痕,云谨的胸口处无端的微微抽痛着,离开绝尘山不过一日,竟生出这样的事来。
殿中一道凌厉的疾风直朝怀中女子袭来,云谨俊美的侧脸一寒,白袖拂过,两道灵力相抵,凭空消散在空中。
“云谨,你身为仙尊竟私留妖物在仙界,乱我六界秩序,可曾想过置我等仙家于何地!”寒风乍起,一袭白影从殿中飞出。
待到看清时,却分明是鹤发童颜的白衣女子,拂尘极地,眼中寒气如霜,皱眉声声义正言辞的质问着一身纤尘不染的云谨仙尊。
“空寒上仙,呼呼不过是只小白虎罢了,又怎么能与六界秩序扯上关系!”玄歌愤愤不平的怒视那人。
云谨淡淡一瞥,不动不静看着来人:“空寒师叔多年未出关,擅伤生灵,恐遭天道轮回!”
一听来人是罪魁祸首,凤汐猛的抬眸看着空寒上仙,双目赤红:“你这个老巫婆,妖又怎么样,呼呼自出世以来可曾伤过生灵,害过谁?”
空寒上仙被凤汐吼得一怔,拿着白拂尘的手忍不住颤抖,却一时无言反驳,只听她从云谨怀里钻出来又道:“若仙都如你这般不分青红皂白,便伤人性命的,又与魔有何分别?”
云谨静静站着不出声,他的汐儿啊,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她懂得保护别人,懂得与人争辩是非对错,懂得谁于她而言是重要的。
这仙尊摆明了,对于空寒今日的先斩后奏十分不满,任由这小丫头对她指手画脚的,似乎还有些怒意。
面上淡淡的情绪。虽不明显,还是同以往有了些许的不同。
可那又如何,空寒一个堂堂上仙何曾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给逼的如此狼狈过。
“放肆,一个身无长处的废材也敢在本仙面前叫嚣!”空寒上仙气的身上寒意愈浓,白拂尘一扫,万千条细丝无限伸展,直朝凤汐而去。
心中无法发泄的怒气,看着满天而来的白丝,交缠在一起,形成密密麻麻的网,席卷全身的寒意,让人如入冰窟,凤汐索性闭眼,一横心也不躲,有本事这老巫婆今天就把她一起杀了。
否则,这夺子之仇不共戴天,不把她大卸八块喂狗,难解她心头之恨。
忽然的身上一道暖流袭过,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有着淡淡的梨花香,满满的是让人心安的味道。
只听不远处一声闷哼,凤汐缓缓睁眼:“师伯!”
“别怕!”空中是满天凌乱的白色飞絮,云谨揽着凤汐退出数尺,薄唇中吐出的只是简单的两个字。
后者眼睛一红,却哭的更凶了。
“我的呼呼,是不是死了?”
“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我的呼呼了?”怀中小人儿口齿不清的一句句问着,云谨只能缓缓的拍着她的背,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的身旁从未有过那么可爱的小家伙,喜欢粘着人,喜欢撒娇、装可怜。
或许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本不该一时心软把它留在仙界。
若没有相遇,便没有别离……
凤汐泪眼滂沱的抬眸问道:“他还那么小,到了地府会不会有人欺负它啊?”
“笑话,本仙只是送它去了它该去的地方,同地府有什么干系!”空寒呆了半响,忍不住嘲讽道。
是谁说她杀了那只白虎了?
“呼呼没死?”凤汐哗的跳了起来,冲到空寒上仙面前,抓着她的衣领又问了一遍:“你说呼呼没死!”
“妖界之物怎可留在仙界,扰我仙界清明!”空寒一脸嫌弃的皱眉,顺手推了凤汐一把,一刹那猛的收回手。
难以置信道:“净化之术,凤族后裔,怎么会?”
“空寒师叔,世间之事,岂有绝对之说!”云谨忽然出声打断,长身玉立挡住空寒不断打量在凤汐身上的目光。
“云谨,你……”空寒隐隐有种难言的预感,眼前人到底同以前有什么分明呢?
为什么她总觉得他似乎变了许多,可面上依旧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模样。
“莫非真是人世间的尘念太重了不成!”
半响,空寒只是说了这么一句,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区区三百年而已,竟连你这云谨仙尊都开始沾染了尘烟!”
“师叔言重了,万物众生,皆在我等心中,神魔一念,仙妖若心知善念,亦无分别!”云谨的墨发飞扬在风中,同凤汐的纠缠在了一起,分了又和,合了又分。
云谨一向极为尊重长辈,形态谦和,此番竟为了一个小丫头同自己动手。
空寒面上过不去,重重的“哼”的一声,厉声道:“身为仙尊,竟把这么一个如同废材的小破鸟留在身边,难道就不怕毁了自身修行?”
“我是凤凰,凤凰你知道吗?不是什么小破鸟!”凤汐探出半个头,适时的为自己争辩了一下。
“放肆,凤凰又如何,天生异类,来日必为六界之灾祸!”
“凤乃神族!”云谨淡淡的提醒了一句:“空寒师叔,请慎言!”
凤凰于飞,乃是天生神族,就算她身上没有神力,却依旧是尊贵的凤族神女。
他不许任何轻视她半点,更别说是伤她分毫。
空寒眼中寒意重了几分,雪白的长发顿时长了几寸:“云谨,你难道也想步他的后尘?”
“这世间,不是谁都像他的!”
云谨没有开口,那这声音……
凤汐猛的一回头,是自家的无良师父,来人面带一脸无良的笑容,踏着一地的落花。
凤汐发誓,她从来没觉得沙亦邪这么、这么高大威猛、帅气过。
“师父!“猛的一个熊扑,后者极其不给面子的一躲,凤汐硬生生的扑了个空。
沙亦邪不知道,自己刚在凤汐心中一闪而过的高大的形象,因为他这么一个举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无耻啊,居然让她这个这么乖巧、善良、可爱无敌的小徒弟差点摔了个狗爬式。
凤汐正默默的唾弃着沙亦邪的行为,只听来人上前笑道“若不是山上这么大的动静,本仙倒真不知道,空寒上仙还有帮人管教弟子的嗜好!”
风扬起他两翼的长发,露出一半俊朗的侧脸来,只是下巴寸长的胡须让他显得粗狂了许多。
凤汐摇了摇头,一定是错觉,自己师傅怎么可能是美男。
“沙亦邪,你自己不务正业也就罢了,竟还找个废材来扰你师兄的清修,该当何罪?”不一会儿,空寒的长发已然极地,像极了手中白拂尘的毛羽。
一看到这个,玄歌默默地往凤汐身后躲了躲,以沙亦邪的无良程度,一会儿要是打起来,它可是最吃亏的。
跑又跑不了,打又打不过。
“空寒上仙,当年也只不过是个绝尘的挂名弟子,我和师兄给你面子称你声师叔,若是不给你面子,你又有事么资格站在这里,这般嚣张的插手我绝尘山的内事!”
“沙亦邪,你不要太放肆了,这绝尘山的仙尊可不是你!”
某仙尊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梨花树上,修长的指尖捏住一片落花,淡淡道:“寒气太重,这树落花都比往常多了许多!”
“也不是你啊!”沙亦邪闻言笑了笑,这师兄摆明了置身事外。
既然如此他就不客气了,“沙亦邪再不济,也是他当年亲自收入门下的弟子,如今这绝尘山上名正言顺的绝嗔殿主!”
空寒被堵得说不出话,凤汐在心中为她默哀,和她师父吵架,找死也找个轻松点的啊!
完全忘记了在不久之前,这个可怜的人把她的呼呼小家伙弄丢了。
半响,空寒咬牙憋出一句:“既然如此本仙就代绝尘列位仙者,好好管教管教你这不知所谓的孽徒!”
“孽徒?”沙亦邪瞥了一眼满头白发的那人,懒散道:“也不知是谁,尘念太重搞成如今仙不仙,魔不魔的鬼样子,既然他都不管本仙,就不劳您这位不沾亲不带故的挂名的师叔管教了!”
可是,他们口中那个他到底是谁呢,为什么一提到那个人,他们都是一副说不出的压抑感。
空寒咬牙一时无声,凤汐拉着云谨的衣袖惊愕道:“师伯,她的头发,她的头发……”
本来一张年轻女子的脸长了这么一头雪白的长发,已经够渗人的了。
没曾想,那人一生气,居然还会长头发,她不会是想用那头发勒死自己吧,凤汐吓得往云谨身后躲了躲。
既然她的呼呼还没死,那她也不能就这么死了。
白发越来越长,迎风散开,犹如天罗地网一般直指沙亦邪席卷而来。
傻子都看的出来空寒上仙生气了,凤汐看着自己师父一动不动的模样,顿时急眼了:“师父师父,她的头发,头发……”
你倒是躲呀,凤汐怎么也理解不了自己一向奸诈的师父这会儿怎么会傻到站着挨打,不还手呢?
数不清的白色发丝围绕着沙亦邪,直到把他整个人都吞噬其中,连一丝声音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