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听了更是赞许的看着探春,心中亦是联想到一些事情,更是暗恨黛玉,遂道:“三丫头说的极是,必定又是当日里那样的事情,当真是个醋罐子的,如今怀有身孕,却是没有良善的心地,真真是和她那个爹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幸好,当日里那林如海身死,不然今日岂不是我们家中的祸患了?”贾母提起林如海,眼中却是一闪而逝的杀意,虽然速度极快,却仍是让人捕捉一些,除了当年的贾赦和邢夫人,底下众人皆是大惑不解。
贾母看着众人怔愣的神色,急忙收敛了脸上神情,遂道:“也罢,如今当真是我当日里识人不明,竟然养了一只白眼狼,将我们贾家害至如此地步,当真是没了丝毫的教养亲缘了。”说着看着凤姐儿道:“凤丫头,你好生的吩咐下去,若是日后有谁再背地里三言两语的说主子的坏话,不必回我,直接打了出去也就是了,我们府中不要那些欺压主子的奴才,你三妹妹那里你也该当好生的吩咐人伺候着才是,我们贾家的正经小姐,岂能让人这般欺负?”
凤姐儿听了急忙唯唯诺诺的答应了,低垂的眼眸之中却是一抹悲哀之色闪过,探春听了急忙上前道:“探春多谢老祖宗。”眼中重新燃起的青云志,更是让探春的面容愈发灿若玫瑰之艳,她的青云志,抚摸着嫩滑的玉颜,心中更是满满的自信之意。
贾母满意的看着探春点了点头,看着一旁静坐着不言的迎春,冷冷一哼道:“三丫头这才像是我们府中的姑娘,也不枉费素日里的教诲,别像个木头似的立在一旁不言,也罢,来日里能给家中增添一点银钱也算是她的用处了。”说着便转首不再看迎春。
贾母一番话落地,贾赦和邢夫人的脸色登时铁青,看着迎春的神色亦是阴晴不定,迎春心中微微一凛,十分的凄惶无助,李纨见状暗暗的拉住迎春略有些薄汗的手,安慰着迎春的不安。
这些日子外间的传闻,自己亦有所耳闻,自然明白贾母话中之意,素日里宝玉将她们姐妹的诗词传出,惹得不少人对贾府的姑娘极为好奇,如今贾府落难,自然有些沽名钓誉的迂腐书生更为嘲笑贾家的治家不才,心中却是对贾家的姑娘有着别样的心思,大同的孙家就是一个。
如今贾赦似乎跟孙家的关系愈发的密切,思及此,李纨的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忧,来日里若是果然将迎春嫁入那孙家,只怕更是难说。
不管众人神色如何,贾母径自抿着手中茶水,等待着贾珍的到来,好半晌却是没有看到丝毫的动静,不由得心下更为焦急,忍不住派人再去催了催,好半天方才看着贾珍手中拿着酒壶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迎春探春亦连同屋内的凤姐儿婆子皆避了开去,只留下贾母和贾赦夫妇两个。
贾母看着脸上登时极为恼怒,冷冷地道:“珍儿,好歹你也是咱们家中的族长,这般的模样当真是丢尽了我们贾家颜面,还有没有体统可言?”出口教训的语气让贾珍更是不悦,拿着手中的酒壶晃了晃,冷冷一笑道:“贾家的颜面?贾家的颜面在多年前便已经丢尽了,老太太难道不知么?”
贾母听了登时大惊,惊慌失措的模样让屋内的贾赦夫妇皆是诧异不已,贾母神情不定的看着贾珍,沉声道:“珍儿,你说什么?你都知道一些什么?”语气之中的急迫更是让贾珍冷冷一笑。
贾珍随意坐在了椅子上,淡淡的看着贾母道:“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老太太以为我该知道什么?”看着贾母惶然的神情,贾珍却是不在意的看了一眼,便不再言语,遂道:“不知道老太太这般心急火燎的唤了我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贾母压下心中的惶恐不安,看着贾珍并无异样的神情,心中略略安定下来,却仍是有些计较,遂道:“今儿让链二请了你来,也是为了咱们贾家的事情,想必娘娘的事情你已经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可知晓,若是知晓,也当告诉我一声,咱们心中也好有个计较才是。”如枯树一般的手指念着手中的翡翠佛珠,转的极快的手速,却是掩不住的惊惶之色。
贾珍头也不抬淡淡地道:“无非就是娘娘争宠,想要毒害皇后腹中孩儿,圣上如何能饶,打入冷宫已经算是极大的恩惠了。”贾母听了心中略略定了下来,道:“原来是这样,怪道呢,素日里也曾劝着娘娘好生的珍惜自己的位子,莫要失了善良的本性,只可叹,说不得娘娘亦是被他人所利用,虽则如此,我们也不能再这般的盲目顺从,该当另有成算才是。”
一声叹息溢出,看似极为关切,却是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贾珍更为不齿贾母的言语行为,冷冷一笑道:“好歹娘娘也是老太太的亲孙女,如何能不管的?”贾母瞥了贾珍一眼,眼中尽是不满之色,遂道:“虽然娘娘是我们府中的长女,是我的孙女,可是到底亦不能枉顾了王法圣意,既然她动了这般的念头,也该当好生的反省才是。”
说着试探的眸子看着贾珍,道:“珍儿你可知晓那花城公主一家和娴雅县君的事情?”贾珍看着贾母闪烁的神情,坐直了身子,道:“娴雅县君想要和元嫔娘娘联手,除去太后和北静王妃腹中孩儿,不承想却是弄巧成拙,反倒是害了自己的性命,当真是没有了丝毫的脸面,竟然连这般的事情都想的出来。”
贾母听了心中一喜,遂道:“那,娴雅县君可曾得手?”若是能除掉黛玉腹中的孩儿,也算是让自己的心中能略略平息一些怒气。
贾珍冷冷的看着贾母有些狰狞的面容,道:“老太太似乎太过兴奋了,似乎忘记了方才我所言,若是娴雅县君得逞,今日就不止是娘娘打入冷宫那么简单,必定是诛家灭族的大罪,再者,北静王妃福大命大,生来就是极为尊贵的命儿,岂是他人想害便害的?”
贾母听着贾珍话中的意思极为不像,心中更是极度的不悦和惶恐,笑道:“珍儿这话倒是说得有些不像了,好歹北静王妃也是我的亲外孙女,如何能不心疼呢?正如娘娘是我的孙女,我自然也是心疼,这不就使唤链二将你请来,让你媳妇去宫中瞧瞧,顺带也能让元嫔娘娘安稳一些才是。”
贾珍看着贾母神情,遂笑道:“老太太虽然是关心元嫔娘娘心切,只是,到底太后有言,不许任何宫人探视,更何况是我们一些没有关联的人,只怕更是难如登天,竟是老太太托付错了人。”
贾母看着贾珍撇清的容色,更是心中有气,遂道:“虽则如此,可是到底,珍儿你们宁府也是我们贾家的子孙,如何能见死不救,如何能这般袖手旁观,好歹也是要打探一些消息,好歹也能有个想法,莫要让圣上怪责到咱们的头上,不然到时,大家都跑不了。”
警告的眸子紧紧盯着贾珍,贾珍缺额是满不在乎的一笑,冷冷地道:“不是贾家的子孙,我自然是袖手旁观,莫要连累了我们贾家人才是。”贾母听了心中更是大惊,急忙挥手让贾赦夫妇出去,亦连屋中的婆子丫鬟亦是一个不留。
看着渐渐关上的镂花门,贾母冷厉的眸子看着贾珍道:“珍儿,你到底知道一些什么?”贾珍淡淡的眸子看着贾母冷笑道:“我该知道什么?莫非老太太可是有什么秘密隐藏么?”
贾母听了脸色登时铁青,起身走至贾珍身畔冷声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有什么秘密的,我坐镇贾家六十多年,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冷然的面容却是一抹掩藏不住的惊慌失措。
贾珍冷冷的起身,笑道:“既然老太太什么都知道,大风大浪也都过来了,那我也更不知道什么了,但凭老太太提携才是。”
贾母听了,更为愤怒,脸上更是铁青不已,阴晴不定的神色看着贾珍,低声冷笑道:“就算你知道了什么又如何,你这个败坏贾家声明的浪荡子,也不见得会有人相信你的鬼话。”
贾珍满不在乎的一笑,起身伸了伸懒腰,道:“既然老太太这般的信心使然,倒也不必再和我说什么,只是白告诉老太太一句话,不是贾家的人,我贾珍也绝不会趟这趟浑水,没的惹了一身的污浊之气。”说着抬脚便要走出去,却是忽而转身看着贾母铁青的容颜,脸上一抹狠厉之色,冷冷地道:“同样的,也奉劝老太太一声,若是想要毒害我们贾家的人,我也是绝对不会轻饶。”
贾母更为气结的看着贾珍离去的身影,心中更是气怒难休,阴声道:“珍儿,莫要忘记今日你的种种不谦逊,来日里千万不要后悔。”心中恨极了贾珍的面容,仿若万事皆掌握手中一般,心下更是焦急不堪,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知多少年,这贾珍怎么会明白,必定是他想要和荣府脱离关系的托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