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窗外渐渐飘落的梅花花瓣,黛玉一声轻叹溢出,走至窗前的楠木椅子坐下,拿起手中未完成的荷包,一针一线的绣了起来,青色锦缎上面绣着翱翔天际的飞鹰,睥睨之姿傲绝天下。
紫鹃端着茶盘进来,看着黛玉坐在窗下做针线,遂笑道:“王妃,你怎么不歇着,若是让王爷知道了,又说我们不好生的服侍着呢。”
黛玉抬眸清颜带笑,笑靥如花,脸上通红,嗔道:“哪里就累着我了?不过就是绣两针罢了。你这丫头,倒是拿着我取笑的。”想着水溶身上的荷包也是要换了,还是年前给水溶做的一个荷包,却是被水溶片刻不离的带在身上,如何能不让黛玉心中疼惜的?
紫鹃笑道:“奴婢哪里敢取笑王妃的?”说着便也不再言语,神情之间有些淡淡的踌躇之色,却是轻叹一声,黛玉略有些诧异的抬头,道:“紫鹃,你怎么了?”
紫鹃闻听急忙收敛了神色,笑道:“奴婢哪里有怎么了?不过就是素日里的样子罢了。”看着紫鹃愈发解释的模样,黛玉更是心中疑惑,澄澈明眸看着紫鹃,点点询问,却终究没有问出口,既然紫鹃不想说,便也罢了,谁心中没有一点子事情呢?
紫鹃看着黛玉不问,松了一口气,转身看着水溶进来,急忙躬身行礼,便也就退了出去,黛玉起身,服侍水溶换了家常的衣衫,水溶拉着黛玉的小手坐下,看着黛玉手中的荷包,拿在手中有些爱不释手,道:“娘子,这可是给我的?”
黛玉听了,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娇颜有些红红的,伸手夺过,道:“你若是不想要,就还还给我。”小手伸到水溶跟前,却是被水溶躲开,道:“我哪里是不想要的,自然是求之不得。”说着便将原那个先的荷包解下,小心的将这个荷包系好,将旧的亦是细细折叠,小心的包了起来,黛玉见状眼眶微微一热,嗔道:“不过就是一个旧了的荷包,扔了也就是了,何必再放着呢?”
水溶嘴角含笑,亲了亲黛玉的玉手,眸光之中的点点深情更是让黛玉动容,笑道:“这是娘子给我做的荷包,就算是旧了也是极好的,如何能舍得扔掉的?”
黛玉眼中登时泪珠点点,晶莹剔透的容颜更是秀美绝伦,水溶俯身亲了亲黛玉的娇颜,拉着黛玉起身,柔声道:“今日无事,我们一同去街市上面略走走。”说着伸手拿起软绸披风给黛玉披上,一枝娇艳梅花开放在披风下摆,更是清贵脱俗。
牵着黛玉的小手走出王府,一路之上缓步而行,始终不曾松开黛玉的小手,仿若一对平凡夫妻一般,相依相偎的走在街上,不见丝毫的突兀,只觉两人之间流露出来的清雅脱俗之意。
看着黛玉玉颜之上的点点细汗,水溶搀扶着黛玉,道:“黛儿,我们去歇歇可好?”
黛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扶着水溶的手缓步往‘玉楼’而去,那掌柜的看到水溶和黛玉,急忙招呼着黛玉和水溶进去,让水溶和黛玉进入里面的雅间。
黛玉拿下面纱,看着雅间之中的摆设,处处只见清雅之态,倒是和江南林府待客的雅间极为相似,两盆极为精致的红梅,艳红如脂,一盆白石条盆的水仙亦是立于水溶,随着微风轻轻摇曳,这般的景致让黛玉有些诧异之余更添了十分的亲切之感。
水溶扶着黛玉坐下,细细的将热茶倒入杯中,放在黛玉手中,看着黛玉有些欣喜的玉颜,水溶亦是嘴角含笑,柔声道:“这里是江南沐家的家业,黛儿应该不陌生。”
黛玉听了微微一笑,望着水溶道:“这竟然是沐家的家业,怪不得呢。”嘴角一抹欢喜的绝丽笑靥漾在唇边,清灵美目细细打量着屋内摆设,纤白素手轻擎手中的青花瓷杯,细细品着杯中的西湖龙井,轻抿菱唇,欲语还羞的容姿让水溶更是痴痴相看。
正待说什么,却是听得外面一阵脚步声,便也就罢了,其中更似有宝钗的声音,让黛玉忍不住蹙了蹙秀眉,水溶亦是皱紧了眉峰,眉宇之间的厌恶之色更是冷厉。
只听那宝钗笑道:“今儿可不就是带着妹妹出来玩耍的吗,偏生好似看到了北静王妃进了这间酒楼,方才拉着妹妹过来一看,北静王妃可是极为难得的才女,妹妹这几日所看到的诗词多半都是北静王妃当日里在贾府之时所作。”
另一个娇俏的声音却是带着点点的不悦,道:“堂姐,虽然我极为仰慕北静王妃的才学,可是到底这北静王妃如今的身份高贵,岂能容着姐姐相见就见的?我们还是回去吧,北静王妃的才学从诗词之中已经明了,虽然我也很想见她,可是却也不是不懂得应有的礼数。”
宝钗沉默半日,笑道:“话虽如此说,可是到底我们也是从小长大的姐妹,北静王妃的容貌亦是世间少有,妹妹若是不见,岂不是可惜了?况且今日凑巧见到了她,说不得也能见到她呢,再者,如今妹妹可是姨妈认得干女儿呢,说起来,妹妹和北静王妃还是姐妹关系呢。”
“堂姐,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北静王妃虽说在贾府长大,可是到底也是和贾府才有联亲,姐姐又何必如此呢?再者,我亦不过就是太太认得干女儿罢了,姐姐休要再如此说,若是姐姐今日带我出来,只是为了这件事情,竟容我先回去了。”话语之中的点点怒气,更是明显,
倒是让黛玉心下有些微微的诧异,薛家何时又有一个姑娘?
蓦然想起,宝钗之前曾说过,她有一个堂妹名唤薛宝琴,只是不明白,她为何这时进了京城,水溶却是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冷漠之意,好个薛宝钗,如今竟然拉着薛宝琴来做挡箭牌,薛家家业已经尽数烧毁,竟然将多年前就已经划分清楚的二房拉入京城里来了,低垂的眸子闪过一丝杀意。
抬眸望着黛玉诧异的神色,水溶附耳轻道:“不过就是薛家的一个如意算盘罢了,一颗棋子,只不过这颗棋子会不会顺着她所作的安排而走,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黛玉微微一怔,便已经明白了水溶话中之意,心下却是更有十分的诧异之色,虽然对于薛家没有丝毫的好感,但是听着薛宝琴话语之中的朗朗之气,心中便有些欢喜,倒是和宝钗有着不同之处。
门外之人确实是薛宝钗和薛宝琴,宝琴是被宝钗给拉出来,明说逛街,却是扯着宝琴往这酒楼而来,让宝琴心中更是十分的不解和不快,转身便要离去。
宝钗心下焦急,望着始终没有动静的雅间方向,急忙拉住宝琴,笑道:“今日出来,本就是想要妹妹见识见识京城的一些名菜,这玉楼的酒饭在京城可是数一数二的地方,妹妹若是不尝尝,岂不是可惜了?”
宝琴听了冷冷一笑,望着宝钗别有心思的眼眸,道:“姐姐,莫不是不知道的?这酒楼之地岂是我们女孩子来的地方?”宝琴常年跟着父亲东奔西走,见过无数的人,自然是看得出堂姐别有用心的模样,遂不想再和宝钗待在一处,说着便已经甩袖下楼而去。
进的京城,才知道薛家的生意在一夜之间已经化为灰烬,但是薛蟠和薛家母女话中的意思却是处处留心在意薛家二房的生意脉络,如何能不让薛宝琴心中有些估量,有些怀疑宝钗写信让他们进京的用意。
当年他们大房是皇商,瞧不起商贾人的二房,便已经冷清冷意的断了关系,如今又这般的热络起来,再笨的人也明白他们的用意,若不是薛蝌有事进京,他们再多的邀请盘算亦是空打算盘。
宝钗正是两下焦急,却是听到一个声音道:“怎么?这是谁家的姑娘,竟然这般的立在外面的?”水溶听了更是双目冰寒,紧握着黛玉的小手,黛玉亦是清目冰寒。
那宝钗本不认识水渗,却是被水渗身旁的小太监喝道:“大胆,你是哪里的野丫头,竟然见到忠顺王爷不拜?”
那宝钗闻听微微一惊,急忙行礼道:“奴家薛宝钗见过王爷。”水渗看着宝钗艳如牡丹的姿色,眼波之中微微一闪,淡淡笑道:“这位姑娘起来吧。”打量了宝钗一番,笑道:“你说你叫薛宝钗?”
宝钗闻听,杏眸之中带着点点欣喜,容颜更倾妩媚,道:“奴家正是名唤薛宝钗。”水渗略有些皱眉的看着宝钗,心中对她的初见惊艳略打折扣,心中有些淡淡的不悦,便也不再理论,越过宝钗往里面而去。
宝钗有些讪讪的立在原地,却是看到水渗回眸的温柔一笑,心中便有些飘飘然,急忙躬身退下,略有些丰腴的身子更显笨重,让水渗冷冷一笑,眼底却是没有丝毫的笑意,这般肤浅的女子天下间多的不能再多,纵然再美,亦没有丝毫的灵透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