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着绸伞,望着昏黄灯光之中落下的雨滴,一阵凉风袭来,让黛玉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不由得偎紧了水溶温暖的怀抱之中,水溶拉过大披风紧紧的包裹着黛玉,一同走向雨幕深重的夜色之中。
回到北静王府,看着四周戒备森严的王府,正厅院内却是有些凌乱,有些狼狈,扶苏美丽的庭院更是糟蹋的不成样子,管家正在领着众人收拾,黛玉忽而心中一颤,回身看了看水溶,水溶亦是面容一凛,看了看地上的痕迹,急忙扶着黛玉的手往落枫轩而去。
挥开水溶的扶持,冒着濛濛细雨,黛玉快步往落枫轩跑去,让身后的水溶不由得慌张的急忙相随,随侍的宫女亦是快步小跑跟随着水溶和黛玉。
气喘吁吁的跑到落枫轩,看着黄鸢抱着的水烨,心中蓦然一松,顾不得身上淋湿的冷意,快步上前,一把抱过了水烨,紧紧的拥在怀中,脸上的泪珠忍不住啪啪的落在了水烨红嫩的小脸之上。
看着黛玉落泪,水溶急忙拭去黛玉面上的泪痕,转身拿过干爽的衣衫,道:“黛儿,快些将湿衣服换掉,这样不但是你,连烨儿也会受寒的。”
黛玉听了慌忙将水烨交与水溶手中,脱去湿透的外衣,穿上水溶递过来的衣衫,仍是抱过了水烨,道:“沐涵,他们好生的可恶,竟是连烨儿都不放过。”声音抑不住的哽咽更是让水溶心中一痛。
上前将外衣脱去,抱着浑身有些颤抖的黛玉,道:“傻丫头,他们这般的人,还有什么天良可循。”
黛玉点了点头,眸色之中愈发的清冷冰寒,本想着水烨留在府中,会安全一些,毕竟有黄鸢他们守护着,倒也是不怕什么,更何况,亲王的府邸素来皆是有重兵把守,倒是比那个诡谲充满阴谋的皇宫好很多,不想,他们竟是对这般小的幼儿都不放过。
水溶冷冷一笑,抱过水烨,看着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正在笑的水烨,不由得脸上亦是一抹笑意,点了点水烨的脸颊,道:“黛儿你瞧,烨儿这小家伙倒还是笑呢。”
抬手拭去黛玉白玉脸颊之上的泪痕,吻了吻她的雪额,笑道:“傻丫头,我们原本也就明白的,何必再伤心?只是这件事情也该有些了断了。”
黛玉点了点头,低声自语道:“其实这件事情最痛心的就是母后,你们都是她生下来的亲骨肉,看着你们其中一个受伤,更痛的只会是她。”
水溶理了理黛玉鬓角的秀发,低声叹道:“是呀,母后的心中自有一番计量,都是她的儿子,无论是舍弃哪一个都是她所不乐意见到的,所以,这些年,我已经尽力在避开皇兄,但是,今日的事情却是我不能原谅他的事情,不管他如何的算计,试探我,我都可以不在乎,但是他不该这般的算计到你的身上,就算他是天下的主宰又如何?”
静静的拥着静默无言的黛玉,水溶冷冷的心中亦是有些伤感在其中,想着太后所言,想着小时候的紧紧相随,如今已经随着水宸的权势随着清风一吹而散,再也回不来了。
紧紧的抱着黛玉和水烨,低声道:“黛儿,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咱们就带着烨儿一同去江南,一同去给拜祭岳父岳母,留在黛儿出生的那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快快乐乐的过下半辈子好不好?”
黛玉低低浅笑,轻颦黛眉,弯弯菱唇,无声的点了点头,纵然太后百般的想要围拢他们兄弟之间的情意,但是终究是已经挽不回来了。
抱紧了水烨,想着江南的山水,想着如今在江南的惜春,心中的向往愈发的浓烈,渐渐冲淡了心中的一丝伤感。
看着怀中渐渐入眠的黛玉和水烨,将水烨交给黄鸢,径自抱着黛玉往床榻而去,低低的看了黛玉好半晌,方才放下帏帐,轻声走了出去。
听着窗外哗啦啦转为瓢泼大雨的夜色,水溶嘴角噙着一抹更为沁寒的冷然,看着侍立的十六人,道:“本王出去一趟,你们好生的保护王妃和小世子,若是王妃醒来问起,就说,就说本王有事出去一趟。”
说着便拿起蓑衣斗篷转身走出落枫轩。没有让人跟随,水溶径自踏入夜色之中。
走进林家京城的府邸,林鑫已经在门边等候,接了水溶身上的蓑衣和斗篷,请水溶走入屋内,命人沏茶,便让所有人退了出去。
看着所有人退了出去,水溶低低的与林鑫说了几句话,那林鑫登时跳了起来,怒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竟是这般的算计着你们夫妻,倒是将你们当作了挡箭牌似的。”
水溶冷冷一笑,道:“想拿着我们夫妻当做挡箭牌,也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不过,看着今日他尚且有丝良心未泯,暂且放过他。”
林鑫听了细细思索片刻,点了点头,旋即坐下道:“这件事情王爷既然已经思虑周全,自然万事可行,只是他们真真的是可恶至极,竟是这般的算计着你们。”
倒不知道那水宸是如何想的,竟是想要拿着黛玉做诱饵,道:“如今那宫中的禧贵妃如何了?”
水溶冷冷一笑,向后倚着椅背,道:“你觉得她会有如何的下场?”看着水溶阴鸷的容色,林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是没有再问。
既然水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谋,那禧贵妃必定是个不得好死的主儿,想要挟持黛玉,想要挟持水烨,倒是他们打错了算盘。
水宸想要拿着黛玉和水烨来诱惑他们出动,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丝毫没有顾及到黛玉的安危,为了稳固江山,当真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水溶凝望着深沉的夜色,道:“我知道他的目的,看着如今水渗四处活跃跳动,他的心中着实十分的不快,以为我是故意在拖延时间,故意的给他难堪,想要拿着黛儿和烨儿的安危来相要挟,他是打错了算盘了。”
水宸虽然说是为了江山社稷,但是千不该万不该这般的对待黛玉,这一次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就此一事,从此了断,其余的路就看着他自己来走吧。
林鑫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就此打住,他知道,黛玉在水溶心中的位置,是独一无二的位子,就连他们的宝贝儿子水烨亦不过就是放在第二位,如何能容忍他这般的算计黛玉的?
水溶冷冷一笑,道:“既然他已经等不及了,那咱们也就收拾了那些人交给他处置也就是了,何必再拖着,为了他的性命着想呢?”
天空的秋雨愈发的没了边际,疯狂的秋风吹落枝头的最后一片落叶,宫中的禧贵妃无故失踪,让整个后宫皆是人心惶惶,水宸亦是派了宫中的御林军相寻。
那禧贵妃的家中更是乱成了一团糟,身为禁宫统领的禧贵妃父亲,更是加快了跟水渗的合作,竟是图谋想要一举里应外合夺下皇宫,擒拿水宸。
皇城之中守卫愈发的森严,宫中之人不得擅自外出,来回采办的太监宫女更是严加看寻,弄得更是人心惶惶不止。
好不容易放晴的天际,露出万丈的光芒,早早起来的黛玉,看着满园之中的秋菊带着点点露珠,迎着朝阳明霞亮丽,更是满心的欢喜。
水溶走至黛玉身后,揽着她的纤纤细腰,道:“咱们这园子里的秋色如何?”黛玉深深吸了一口气,笑道:“秋色极好,秋水明镜似的,这秋菊亦是芬芳满庭院,有什么不好的么?”
水溶轻轻一叹,点了点黛玉的俏鼻,笑道:“莫若将母后请了过来赏菊如何?”黛玉微微讶然,看着水溶面上的一丝异样,终究是一叹,笑道:“好极,母后从来没有到过咱们的府邸,今儿趁着清朗,倒是请了她老人家来饮一杯菊花酒才是。”
水溶点头,道:“既如此,这件事情我自会去办,黛儿就好生在家等候可好?”黛玉点了点头,水溶转身便要走开,黛玉却是扯住水溶的衣袖,水溶回身一笑,揽着黛玉,笑道:“怎么?舍不得我走么?”
黛玉俏脸一红,莲足一跺,嗔道:“瞧瞧你,如今愈发的贫嘴滑舌了,倒是快成了门外的那个长嘴鹦哥似的。”水溶听了,作势要呵黛玉的痒痒,吓得黛玉急忙躲了开去,道:“罢了,罢了,沐涵,你还是快些去请了母后过来吧。”
水溶站在远处,伸出手指作势点了点黛玉,便笑着转身往外走去,黛玉快步上前,低声道:“小心一些。”水溶点了点头,便不再回头走了出去。
陪着太后在园中玩赏了好些时候,服侍着太后歇下,黛玉方才坐在绣墩之上,拿起手中的绣品,便已经看到小水烨一身红色的薄袄,摇摇晃晃的扑了过来,跌跌撞撞的模样倒是让黛玉十分的好笑,急忙上前两步接住他,抱了满怀,道:“小烨儿你又去哪里胡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