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是开花结果是收获的季节。道路两旁金灿灿的稻田,稻秆承托着稻穗,用那微微弯起细腰跟着暖风左摇右晃。远远看去,像是掉进了金色大海,像是感受到秋风吹起的金色浪花,忍不住沉醉其中,跟着此起彼伏。
黄中带青的树叶,跟着秋风飘飘摇摇、忽高忽低。忽然,像是失了力气的风筝,一个急速俯冲旋转着落下地来。
刚下过一场秋雨,地面还有些潮湿。有人从这里走过,正巧踩上刚落下来那片叶子上,将它踩进了泥土中。也许它是高兴地,因为,它完成了它的使命。现在,它回归了大地的怀抱。来年春天,它要用自己的身躯化作泥土的养料,滋养着这一方水土。尽管微不足道。
“这两条腿,这一身泥,多少年没这样走过了?”
让人沉醉的风景中,突然这样一个调侃中略带抱怨的声音传来,显得格格不入。
“凌瓷,我可没让你跟着!”多的话没有,仅仅这一句,就让凌瓷闭上了嘴。
没错啦,这一行人正是田郁他们了。
那天,田郁本来是决定自己一个人出来的。反正,这两年来跟着他们几个武功高手也学了不少,别的不敢说,自保是完全没问题的。
凌瓷他们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跟着他们学,再将他们的优点融合。不是她自夸,就是碰到江湖上一流的高手,她都有信心全身而退。至于赢不赢的了人家,那就看她运气好不好了。
可惜的是,那群人不太放心她自己出门,硬是要跟着来。其实,在她看来,也许是这些人也呆够了吧,也想出来了吧。只是她自从有了钱有了家之后都是懒懒散散的,让他们平白少了很多乐趣。
这些人曾经不止一次在她面前说过:当初原木镇的时候,你的豪言壮语呢?不是说你需要更宽广的世界凭你发展?不是说你要成为这世界上最有权有钱有势的人?我们信以为真跟了你,为什么现在你却把那些抛开,自己一个人躲在这小地方逍遥自在?
然,她一句话,他们再无话可说:钱我有了,权我有了,势我也有了,目的已经达到自然要是好好享受生活了。
可不是么,钱他们给赚了。就算没有他们,她自己的飞舞楼,也足够她挥霍一生了。
权,则是丁晓易给了她。虽然有点假公济私的嫌疑,但是太子的座上宾,谁敢得罪?
至于势,也是他们给的。说来说去,这些东西里面,除了飞舞楼的钱是她自己赚来的,所有东西基本都是他们给她的!
这样一想,众人郁闷了。他们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他们选择跟着她本来是想着为祸苍生的。现在竟然躲在一方小天地当起了平民百姓,这到底值不值得?
然,谁又能说得清?
“呵!凌瓷,难道这么久了你还不清楚,得罪谁也别得罪女人。”丁晓易出声调侃他。丹亦和夏然在一边偷笑。
“怎么着怎么着!当我不存在是不是!当着我的面也敢这样说,背地里说了些什么?给我从实招来!”田郁立刻不依。什么叫得罪谁也别得罪女人?这话说得,女人有那么恐怖么!
“嘿嘿,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田姑娘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着小民一般见识了?”
“切!你若是小民,我岂不是蝼蚁?”
“额……”丁晓易抓真脑袋,面露尴尬和无奈。得,自己装枪杆子上了。
这一次,则是换凌瓷他们偷笑了。
凌瓷是明柒色硬推出来的。说什么田郁是她姐妹,一个人出门不放心。要是回来不还她一个完整的人,看她不剥了他的皮!
丹亦和夏然则是自愿的。理由是:我们不放心。且,你手底下有多少人力物力,你清楚么?我们跟着,好歹还能帮个忙。
丁晓易则是第二天在他们出门之前去而复返。顺带返的时候背上还背了个包袱。没有理由。如果说非要给个理由的话:我要跟着!这四个字就是理由。
所以,田郁才会认定,他们跟着她出来,绝对是为了玩的!
安然和明柒色其实也想来的。但是一个是要照顾儿子,跟着他们不方便;一个则是要替姐姐管理手下的产业,没什么空。更重要的是,安然知道田郁是要去找那个人,他不能跟着也不想跟着。
不要多想,安然只把田郁当姐姐当主子,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他只是认为,这些年虽然学了不少功夫,但是对自己实在没有信心,不敢确定是否能够保护好姐姐。也不敢保证一路上若是遇到什么危险,是不是能够做到冷静处理。因为他知道,只要是姐姐的事,他总是不能够冷静的。所以,有丁晓易他们跟着就好。他,愿意留下来帮她管理生意上的事,任她逍遥。
这一次出门,田郁没有坐马车。她出来是找人而不是游玩,坐在马车里要怎么找?虽然漫无目的,但是一座城一座城的找过去,相信总会又找到的那一天。
如今,他们出来已经两个多月了,大大小小的城镇都去过。每一次,她都要将那个城那个镇彻彻底底的找上一两遍才放心离开。
每一次,他们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确定了这里没有,立刻动身去下一个地方。
别看她现在笑脸迎人,其实,她的心里非常恼火,非常着急。突然恨这里不是她所生活的二十一世纪,那个有着各种通信工具的时代。边上几人看着她着急,却不知道只能安慰。只能一座城一座城的,陪她找下去。
眨眼间,又是一个月过去。这次他们来到了一个边陲小镇。小镇很破落,非常破落。也很小,非常小。整个镇子走一圈也就一个小时的事情。
待他们确定这里也没有他们要找的人,正要动身离开的时候。哦,错了,是已经动身离开了。只是刚出了镇子,突然发现凌瓷满脸愤怒的瞪着路边溪旁的一个年迈老人。
几人不解,一头雾水。凌瓷从来都是笑嘻嘻的,怎么突然变了脸色?那个老人,和他莫非有什么关系?
似有所感,那个老人转过头来。瞧见他们一行人,瞧见凌瓷,竟然浑身一震,止不住的发抖。这下,众人更是奇怪了。
这两个人……算了,他们还是看戏好了……虽然有点不厚道,但是人家的事情,他们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也无权插手啊。
他们正这样想着,那边凌瓷像是确认了那个正是他认识的人,竟然举起手中的长剑,向着那个老人家刺去。
田郁几人差点没惊讶的叫出声来。这话都没说呢,就挥剑上去了,不符合江湖主题啊!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那老人家看着路都走不稳的样子,可不能看着凌瓷把人家给刺了。要刺也要说明原因了。
几人回过神来,就要上前去拉开两人。可是,不待他们有动作,接下来的一幕,更是惊得他们动也不动一下。
只见那个他们以为路都走不稳的人,突然用他们也自愧不如的速度飞身而起,和凌瓷战到一起。
刀光剑影,电石火光,噼里啪啦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已经过了十余招。边上几人目瞪口呆,看看凌瓷看看老人在再抬头看看天。
乖乖!这世界乱了!是他们长久不在江湖走动,所以不懂得如今江湖走向了么?
莫非现在是老人家的天下而不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么。
再一次回过神来,田郁立刻让丹亦他们上前去吧两人分开。再不分开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他们就是有理也说不清楚啊。
费了好一番功夫,总算是给两个正打得你死我活的人分开。
倒好,还不等田郁几人文明原因,那边两人又打起了嘴架。
“段天痕!六年前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入狱!你害我入狱也就罢了,竟然害得我兄弟身亡!这个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笑话!不是你张金暗中勾结盗走宝盒,又何来牢狱之说?一切不过是你咎由自取!”
“你莫要含血喷人!那宝盒一直都是由你们看管,我哪有机会近身?况且我对那东西从不在意,里面金是石关我何事!何必费那个心思去盗?定然是你们心里有鬼,想要吞为己有。你拿我暗器陷害于我,我可以既往不咎,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因此害死了我兄弟!”
“你含血喷人!自你消失之后宝盒也跟着消失,不是你拿了,还能有谁!”
“……”
两个人你来我往,谁也不肯让步。一个就是你,一个不是我的,说了一堆。田郁等人总算是弄明白了。
面前这个老人家和凌瓷却是认识不假。只是六年前因为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宝盒,找来凌瓷帮忙。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宝盒被人盗走了,好巧不巧现场找到了凌瓷的暗器。误以为是他偷去了,瞬间反目将凌瓷关进了天牢。这么说来,面前这个老人就算不是官府中人也和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否则,又怎么可能把凌瓷关进牢里?
至于那个死了的兄弟,应该是他们在救凌瓷出来的时候,被老人家的人给埋伏了,因此送了命。所以凌瓷后来才去了原木镇,直到遇到她,才又再一次出来。
唉,可真是……一个字,乱!
不过,她倒是好奇,那个所谓的宝盒,到底是什么东西?里面,又装了什么?是像阿拉丁神灯一样里面住着神仙?还是里面其实是藏宝图?仙丹?长生不死药?
算了,这些跟她没啥关系,还是别自己找不自在了。
“我说……”想了半天,田郁还是觉得,不能让他们这样吵下去。
弱弱开口,声音虽然小,可喜可贺他们听到了,也成功闭上了嘴,转过视线看向她。
“……其实呢,你们难道就没想过是别人拿去了?不然,你们一个没拿一个拿了,这样吵下去也不是办法不是?”
就算当时一时气愤没有深思,经过这么多年的冷静,也总该想明白了。如果真是凌瓷拿了那个所谓宝盒,那么拿了之后当然是立刻跑掉,干嘛还傻兮兮的给他们抓住?
段天痕明白这个道理。后来见江湖上没有传出有关宝盒的任何消息,才相信也许是他弄错了,因此撤回了对凌瓷的追杀。否则,他凌瓷就是武功再高,那里逃得过他的追杀?
然,虽然明白了事情也许不如自己想的那般,可是心里总归是有怒气的。加上这么多年了,宝盒始终再无消息,像是凭空消失一样。时隔多年突然再见凌瓷,心里那股怒气自然而然的发到了他的身上。
凌瓷给田郁一个面子,什么话也没说也没有在挥刀相向。就那么站着,像木桩一样站着,满脸怒气看着段天痕,像是要给他大卸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