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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香菱与甄士隐混出府去,便有人责怪湘云‘拿来了男人的衣服,才让香菱有机可乘’,湘云本心直口快之人,恐担责任,便说‘甄士隐系黛玉处的,该责怪她’,黛玉一听这话,顿时红了脸,便道:“既是如此,便把我交了上面去,我去顶罪,何如?”一边说,一边赌气要走,众姐妹们忙拉住了,都笑着劝她,道:“云妹妹玩笑呢,她的话有什么正经?”弘历笑道:“甄老爷原是亲王府的,就算薛家要人,也该跟亲王府要去,何况未曾经过对质,是非难辨,谁拐走谁可还不一定,怎就知是甄老爷拐走的香菱?许是香菱拐走的他,也未可知,薛大哥把她二人抓回来最好,如若不然,只怕亲王府还不定能依呢。”此言一出,况见众人此状,湘云立即自悔失言,忙对黛玉笑赔不是,宝钗也忙笑道:“她两个不过都是糊涂人,做出这样的事,以后也算不得家奴了,我们何必只为他们分证,就算哥哥讲她们带回来,也不过是一顿板子,仍旧还要赶出去,索性让他们去了,也算我们开恩。”弘历心中暗笑,面上却丝毫不露,只道:“且先不说,等薛大哥回来,看是怎样罢了。”

也不知道谁的口快,彼时合家竟已经都知道了,且不说老太太等人皆以为丑事,单单说薛姨妈竟是急得无可不可,又是骂香菱轻浮,又是担忧薛蟠,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忽而又喘得不行,众人反倒劝她,一直等到了晚上,见一跟着薛蟠的小厮鼻青脸肿地回来了,薛姨妈忙问,那小厮说道:“爷被抓了,一群官兵将爷带衙门里去,只说他‘拦路抢劫,强奸未遂’,如今关押在大牢里,只怕不是好折磨。”方说完,见薛姨妈双眼一翻,‘咕咚’一声向后倒去,王夫人等人忙吓得一番掐弄,好容易弄回来,紧着叫丫头们扶着屋里歇息,众姐妹也早赶上来,宝钗听了,也吓得不行,见薛姨妈如此,便立即跟着进屋安慰,见四下无人,因说道:“妈也别太伤心,那官府也不是随便抓人的,咱们这样人家,哥必不至于抢钱,只是看到人家女儿,许是果有非礼之事,哥这脾性你我也知道,也该人教训教训些,要不以后还不定弄出什么大乱子来呢,现在那官衙定是不知他是咱家的,妈也别太火大了,不值什么,明儿派个人去,多拿些银子将哥哥赎出来,想必那些小官员,定然知道其中厉害,不敢不放。”薛姨妈忙道:“我的儿,还是你明白,我一时心慌,就不知如何是好了,该去让个人去官衙一趟。”宝钗道:“这么晚了,便是去了,人家也定然不理,索性明儿一大早去。”薛姨妈只得依了,便找来人吩咐妥当,不提。

且说薛姨妈这边如此这般吩咐家仆,那厢落英阁,弘历也正听四喜悄声汇报,直含笑点头,原来弘历本欲过几日寻机救出甄士隐父女,岂料今日见到湘云等人装扮,心中顿时生念,便忙吩咐四喜去准备车马,线路,一应妥当,索性今日就要救出他二人出去,因早想整治薛家,此机恰好,便又命四喜找人扮作埋伏在路边的‘官差’,只待薛蟠现身,刚好抓他。如今见时间仓促,四喜又果然办得滴水不露,心中喜欢,自然一番夸赞,因又想起一事,本欲使御剑去做的,如今也趁便委派给他了,因让四喜‘查探薛家底细,共几家店铺,共多少进项,财产估算’等事,又说‘若办妥了,回来一并犒赏’,四喜亦领命去了。

弘历这边又叫来御剑,让以亲王府的名义暗中告诉官府,只说‘这薛家本是与亲王府有仇的,王爷宽宏大量,是以一直未曾对他怎样,如今他作茧自缚,绑架良民,强奸良女,王爷叫官府掂量着办’,那御剑便问:“若官府不信,又该如何?”弘历便道:“他们若不信,你便出示一下信物,对外也别叫他们说是亲王府如何,只编造个理由罢了。——你别见那些人官职不大,个个可都是猴精儿的,必然明白内里轻重。”又让‘今夜便去’,御剑便也领命出去了。弘历只等消息,一边心中悄然算计不停,忽而见潇湘馆的小丫头过来说道:“四爷若得闲,林姑娘请四爷过去一趟。”弘历听了,以为什么事,忙去寻黛玉。

彼时黛玉独自一人落落地坐秋千上闲荡,弘历见了,便笑道:“虽说天晚了,地上余热未消,你又偏在这受着,倘或中暑了,又怎么样?”黛玉便看着他笑道:“别扯旁的,我且问你,今儿这事儿什么缘故?”弘历便看她笑道:“什么‘什么缘故’?”黛玉便抿嘴笑着点头,道:“你还装,打量我不知道呢。”弘历便四下看看,笑道:“真真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正是我救的她们,做得漂亮罢?”一边说着,一边让黛玉‘屋里坐去’黛玉便悠悠起身,点头道:“今儿这事儿,做得倒不错,只是我问你,薛家少爷被抓的事,可与你无关罢?”弘历忙瞪眼道:“他那事,我可是一概不知的!这可不能算在我头上。”黛玉便忍不住笑,说道:“我不过随便问问,你就这样?不是你,自然最好。”一时进屋,弘历见黛玉又有些咳嗽,便想起那坠子来,皱眉说道:“还有两味药,该问问和珅都在何处,要想办法拿来才是。”黛玉喘息道:“不必忙,我不碍事,左右这样惯了的。”弘历道:“这是什么话,若是不为你,我还不帮他们呢,你没听和珅和甄老爷说的,我是‘非同寻常’之人,拿剩下那两味药,可是极容易的。——酷暑眼看就要过了,再一个秋天,待下了冬雪,收集好材料,你明年可就有望痊愈了,这是一辈子的大事,况今番轻而易举得了这坠子,我难道就罢了不成?如何能够半途而废?”黛玉微微一笑,道:“他们不过是些客套话罢了,若那么容易得来,怎么别人都不得?偏你去了就能得来?况那和珅这样帮你,必有所求,须知‘拿人的手短’这话。”弘历笑道:“你原是虑的这个,这就大可不必,他帮我,自然是我有能帮到他处,这也是互惠互利的事儿,官场便是这样,你且别管了,只等我的好消息便了。”

两人正聊着,却见丫头回‘云姑娘来了’,便见翠缕在先,拿了湘云的衣服包裹来,湘云在后面呵欠连连,见弘历也在,便叫了一句‘四哥哥’,黛玉笑道:“你宝姐姐不是让你在她那睡的?”湘云笑道:“今儿生出这样事,她娘儿俩淌眼抹泪地商议呢,我哪好扰她们,就来了。”黛玉听了,暗暗叹了一声,弘历便笑道:“来便来,只是别说咱们雪狮咬人。”湘云便瞪了弘历一眼,也不理会她,弘历不过笑笑,又问:“紫鹃呢?”黛玉便道:“见香菱走了,在那屋子哭呢。”湘云便问:“紫鹃何时与香菱这般好了?”黛玉也没说二人结拜的话,只说‘平日常相处的,如今忽然去了,自然伤心’,湘云便有欲说不说之意,弘历见状,只说天色也晚了,便叫二人休息,自己一径出去。

这边翠缕,念红二人伺候了她们姐妹躺下,湘云便悠悠说道:“林姐姐,你说好好的人,怎么说声变,就变了?”黛玉便笑道:“没头没尾的,说谁?”湘云道:“自然是袭人姐姐。”黛玉道:“原来是她,她的事,我并不知道。”湘云知道黛玉素日性子雅洁,必是因为袭人孕子一事,才不屑启齿的,自己闷闷想了想,只得说道:“这里左右也没有旁人,我说了,也不怕你笑,从前袭人姐姐还跟过我一段,我也只当她是极好的人,也爱和她交心,谁知她如今竟变得这样不堪,那三爷什么样儿人?和二爷哪能比的?——这次来,我本想找她去的,有了这样事,便是找了她,大家见面,也未免尴尬,只得罢了。”黛玉便道:“你这性子,自然容易看错人——”未说完,又道:“睡罢。”便自己转过身去了,湘云听了,便也不说,不一时,也星眼朦胧起来。

话说第二日,薛家派去的小厮果沮丧而回,众人询问原因,那小厮便说:“官衙说了,爷这次惹的人物不好碰,又不是那些官府上的,却是些草寇首领,非礼的说是山寨夫人,又说是大户人家的姑娘,背后还有大人物撑腰,人家对官府放话,不让他放人,又说‘就算放了,那些山寨头目也不会放过少爷,扬言要惩治他呢’!”薛姨妈等人听了,心中大慌,不知如何是好,便道:“既如此,便让他们叫个人来,该怎样,好生商量。”宝钗忙道:“妈妈糊涂了,我们这样人家,怎么能和那些人见面?那些人虽口重心黑,想他们图的不过是‘钱财’二字罢了,我们只多使些钱给他们,让官府代为通话,哥哥必然没事的。”薛姨妈忙一叠声地道‘是’,便让人打点了一千两银子并一些金银首饰之类,送到官府上,一时也无回话,合家上下只得枯等着,想到香菱跑无影踪,薛蟠又被抓至官府,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让薛姨妈每每落泪生叹,又将香菱骂了千百遍,也不可细述。

这边御剑便将薛家动向告知弘历,弘历且不发话,过了几日,四喜便查探明白,前来告诉,原来薛家商铺共十余处,外加房子地契等物,共计财近百万,弘历便冷笑道:“百万之财,竟只想用区区千两银子打发人,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心生一计,便又细细告诉御剑。不须许多时日,薛家便有人回话,说官府已经派人去和那些土匪强人的头目沟通,他们看了薛家送的银子,‘立时大怒,将东西摔了,说薛家小瞧他们,让拿五十万两银子来,才肯放人’小厮又战战兢兢送上一个小盒子,说:“那些人还说,若咱家不愿给,就请看看这个。”薛姨妈听了那些话,已是又怒又惊又怕,便哆哆嗦嗦打开盒子瞧看,原来那盒中竟是薛蟠的一根手指,附带信曰:千银换指,万银换臂,五十万换人!不看便可,一看之下,薛姨妈又翻了白眼,背过气去,众人好容易将其揉搓掐弄醒了,薛姨妈便喃喃道:“了不得了,这可如何是好!”宝钗也没了主意,只在一旁垂泪,勉强劝了薛姨妈半晌,方泣道:“哥哥也是自作自受,咱们平日劝过他几百遍,他几时听了?如今又闹出那样事来,让家里人跟着受罪!——妈可打算怎么着呢?”薛姨妈泪落如雨,道:“能怎么着?你哥哥再怎么不济,好歹是我骨肉,再不能眼看着死在人手里。”宝钗道:“五十万也并不是小数目,我只疑那手指是哪来的,若说官府,再不肯为敲诈银钱害人的,这手段行径只能山贼做得出来,只是如今哥哥又明明在官府衙门里头,他们又是怎么下手的?这里面许是有些古怪。”

薛姨妈哭道:“什么古怪,官贼一家,难道你没听过不成?必是他们一伙的,我如今也不管那么多了,先把你哥哥救出来要紧。”宝钗道:“妈妈且先别急,便是要救,也得想个好救法,那些山贼都是虎狼一样的人,便是咱们许了五十万两,保不准又多要,你且先去求求姨妈,让姨妈和姨爹说说,他好歹是知道些官场内幕的,打听下山贼背后的靠山究竟是谁,若他肯出面说句话,想必是有用的。”薛姨妈又深以为是,少不得去一番王夫人处,哭天抢地一回,王夫人便和贾政说了,贾政断然道:“还用你说,我早问了!人家那小官衙也是两面为难,你道那蟠儿半途惹的是谁家姑娘?竟是王爷家的!真真孽障!我早就说他不是个省油的,叫你没事宁可离他们远些,你只不听,如今出事了,那边大恼,你又来求我!谁为他们淌这浑水!”贾政正值盛怒,且只当着王夫人,并不避讳,王夫人也不敢太怎样,只唯唯说道:“虽如此说,再没有眼看着亲戚遇难不救的理,何况,许是他们虚张声势,怎就见得是王爷?”

贾政冷哼道:“人家都见了皇家的东西了,还有假的?你去告诉你那好妹妹,准备钱罢!官衙那边,我自会打点妥当的人送去。”王夫人便叹了一声,道:“再竟没有别的法子了不成?那五十万说来简单,可是她们大半数家产了。”贾政便笑了几声,问:“那依你说,该当如何?”王夫人道:“不如就求求紫厉,让他和怡亲王说说,定然是能说上话的。”贾政忙道:“糊涂!你当皇家是为咱们设的?那边既然只留信物,不留名字,必然是碍着‘官贼勾结’的罪名,不愿让人知道,如今若闹开,人家许是能碍着亲王的面子,放蟠儿一马,心中岂不恼恨的?背地里必定记上这账!到时候只需圣上面前微微几句话,我们就是吃不了的亏!她们嫌花钱多,难道就不要儿子了不成?”

王夫人也着实难处,只得出来,回去对薛姨妈说了‘蟠儿闯了大祸,人家不肯松口,只得拿钱消灾了’云云,薛姨妈无可奈何,唯有将手中银钱尽数寻了,又变卖了几家店铺,凑了五十万银子,交与贾政,贾政又派人交给那边,几经辗转,自是落到弘历手里,那弘历见手中许多银票,皆数目巨大,方第一次知道‘权利’二字的妙用,心中自是甚为得意,而说起事件全程,王爷,山贼之事纯属子午虚有之言,凭空捏造之实,官衙虽见御剑,却并不识得,况信物千真万确,不敢怠慢,薛家这边又不知御剑中转,只听官衙一方之言,也不敢疏忽,是以自始至终,两边竟全然不知是弘历暗中操纵。岂不可玩可叹?

闲言少叙,只说过了一日,官衙果真将薛蟠放出,薛姨妈等人见薛蟠只挨了些打,却并无伤肢断手之事,心中虽有些纳闷,倒也欣然,岂知那薛蟠听说为他竟花了五十万两,大为肉痛,知王爷得罪不起,便要找些兄弟去与那些山贼草寇拼命,急得薛姨妈和宝钗都拦,薛姨妈哭骂道:“孽障!你如今惹出这样的祸事来,还嫌不够?素日我跟你说什么来?不管你要哪家姑娘,凭她多少钱,买来便了,你只不听,偏要沾惹人家良家闺女,如今素性大发了,竟敢动王爷家的姑娘,你存心要气死我们娘们儿?非要连家底都给了人家不成?”急得薛蟠满面涨红,眼瞪如铃,道:“真是冤煞人了,这是打哪说起的?我几时动了王爷家的姑娘?”宝钗也道:“哥哥快休提了,如今合家上下都知道你的丑事,你还只嚷,你平日什么性子,别人不知道,我和妈还不知道的?如今只为的你,妈气了一身的病,你还不消停给妈来赔礼呢。”薛蟠瞪眼噎脖,咬牙点头,说了几个‘好’字,气道:“这家待不得了,我如今且先离了这里,若不报此仇,夺回那些银子钱,我必不回来!”说完,一径摔门去了,这薛姨妈听了这话,不知薛蟠又要闯出什么大祸来,急怒攻心,登时便翻眼昏厥过去,宝钗等少不得又是一番折腾救命,也无消赘述。

自薛家生出这样的事,宝钗便少与众姐妹一处,每日只宽慰薛姨妈,弘历和黛玉反而得了许多清净,这日二人又在芭蕉旁边支了个棋坪下棋,弘历因见要输,便趁着黛玉回头要茶的空挡偷了几个子,待黛玉回头,顿时查出,便笑道:“好不知羞!玩不过就赖,拿来!”弘历便放下了两个子,笑道:“我何曾真的要拿了,不过试试你,看可记得清罢了。”黛玉瞪着他,笑道:“若这都不记得,还下什么棋,还有三个!”弘历便发愣,道:“没了。”又伸出两手给她看,黛玉笑道:“不给你点颜色,你不知我厉害,别叫我翻出来了!”便上他身上前后一顿翻,果见小凳子底下藏着三个子,便拾了拿到他脸前,问道:“这是什么?”弘历惊愣道:“这是怎么回事?”便指着紫鹃笑道:“好丫头,定是你干的了!”,紫鹃忙笑道:“四爷别混赖人,又和我什么相干!”黛玉哼了数声,指着一边,道:“老规矩,那边站着去。”弘历只得垂头丧气地过墙边站着,雪狮过去嗅嗅,也不解何意,只坐着歪头看他,紫鹃早进屋拿来了小皮尺,黛玉便一下一下地抽着弘历身上,弘历只惨叫不绝,丫头们都笑,直打了二十多下,便问:“还敢不敢了?”弘历道:“再不敢了。”算是罢了。

一时黛玉进屋,又微微咳嗽起来,弘历笑道:“这可是真动气了,都是因我之过,早知道就不藏了。”黛玉听了,不免又笑,嗔道:“少胡说,我就那么大气!”紫鹃道:“四爷快让雪来罢,那坠子早就磨成粉末等着了,只不来雪,我们心里都急得慌。”黛玉喘息方定,笑道:“那你得求天去,求他什么用?他又不是‘窦娥’,还冤得出雪不成?”弘历笑道:“冤情是没有,只回去好生和孔明学学,想他既借的来东风,必借的来飞雪了。”又问:“燕窝还有没有了?”紫鹃忙道:“早没了。”弘历便道:“该去和凤姐要点来,每日用冰糖熬一些吃,咳嗽能好些。”

黛玉忙道:“又折腾什么,这边又吃着药,又人参燕窝的,那日大嫂子我们去找凤丫头,她好顿抱怨日子难,何苦我又生事,惹人闲话?”弘历忙笑道:“别看凤姐抱怨,不过是嗔着大嫂子不拿钱,找她拿钱,她心里不平衡,才说那些话罢了,你如今身份不同,若开个口,她必忙忙地给你送来,还得嗔怪你不早说呢。”黛玉微微一笑,道:“虽有这话,白跟人要,我到底心里过不去,我又不像宝姐姐家——”没说完,又是一阵咳嗽,弘历方要说话,一个犹豫,又止住了,只道:“那就别和她要了,我那里还有一些,白放着也是放着,一会儿我叫绣儿送来。”黛玉听了,倒也罢了。

忽见湘云跑进来,一手扯着弘历,一手扯着黛玉,说要‘游湖去’,二人却不过,只得答应,弘历却要‘先回家一趟’,湘云便先拉着黛玉去了,这边弘历便大步回了落英阁,因叫来四喜,问道:“怎样了?”四喜道:“四爷放心,都安排妥当了,左右一周就来了。”弘历便道:“也别一周了,就让他三天后来罢。”四喜忙答应着。

弘历方要出去,又回来问绣儿:“家里可还有燕窝没有?”绣儿便去找了一回,回说:“没了,怎么巴巴要起这个来?”弘历便道:“林妹妹没燕窝了,你去凤姐处要些罢。”又补充道:“就说我要的。”绣儿笑道:“三天两头的去要东西,你也不怕她烦。”弘历笑道:“你不了解她那人,再不会为这烦的。”话毕,便去寻黛玉等人。

因方才说到凤姐,一路脑中思绪不停,只想如何从凤姐处将黛玉家产要来——知凤姐不比薛姨妈等人,脑中也是颇有沟壑之人,二人斗法,必如瑜亮之争,若无万无一失之法,自是不易取胜,正思索间,耳中已是一片娇声软语,却见杨柳岸边,迎,探,惜三春姐妹,并湘云,黛玉等人都在,个个娇俏婉转,婀娜多姿,端的叫人赏心悦目,宝玉也在,独没有宝钗,弘历倒也高兴,湘云见他来了,忙叫驾娘准备下船,三春乘了一只,宝玉,黛玉,湘云,弘历四个一只,长杆一动,碧波簌簌荡漾,万千倒影与湖心交乱错杂,着实美不胜收,湘云,宝玉两个只顾唧唧呱呱,说笑不止,湘云忽跳到前面去,去拿驾娘的长杆,晃晃悠悠,将船撑到三春那边去,两船闷声一撞,众人都笑,宝玉忙笑道:“云妹妹还不回来坐着,看跌进去,不是玩的。”湘云也觉身子不稳,忙将长杆交给驾娘了,自己嬉笑着回来坐着,笑道:“怕什么,我听说四哥哥是会水的。”那边探春笑道:“四哥哥是会水,不过可不是为了捞你的。”湘云便笑问:“那为了捞什么?”众人都笑而不答,黛玉便微微红了脸,不知不觉,脑中又现当日情景,只觉生灵活现,触手可及,仿佛就在方才发生,其实数月早已倏然而逝,不由得暗暗感慨,无独有偶,弘历所思所想却也是此,想起自进府以来,二人几多猜疑,试探,如今终于互相知心,一时也悠悠而叹,只为翡翠一事,这个想着‘她定然不知那翡翠是假的,自不知我历经何事,方才买来’,那个却道‘他只道我万事蒙在鼓里,却不知我早晓真相,只装作不知罢了’千种心事,万般情思,一时也无可胜记。

只是弘历今日观了一回碧波青天,概叹一回流年似水,怀中似忽然多了几分悲天悯人之情,竟又想起甄士隐那日的话来,为那句‘凡事切勿锋芒太露,张扬太过’好生细细咂摸了一回,方才脑中还尽是怎样算计凤姐,这会儿想起这个,那许多明里暗里的点子便如突然坍塌的沙塔一般,瞬间化成虚无,唯剩一声长叹,因思:罢了,狗急尚且跳墙,这上百万银钱的事,牵连甚大,她必使出浑身解数自保,到时候少不得一番风雨,难免累及林妹妹,——好在她也是聪明人,我只找个机会,把许多证据放她眼前,点她一点,她自是明白,今后不怕她不凡事尽心护着妹妹,如此说来,也算好事。思及此处,倒也不去深想了。正是:

一缕慈善由心起,万千恩怨皆随风。

以后几日,倒也无甚事可记,且说这一天,贾府忽来了林黛玉的伯父,伯母二人,众人皆有些讶然,贾母因其言曰‘有大事要说’,便疑是要接黛玉回去,一时上座,叫丫头敬上好茶,出于礼数,少不得叫黛玉前来,心中却早有几分不愿不舍之意,王夫人,凤姐等人均在,凤姐知老祖宗不忍让去,口中‘伯父,伯母’地叫个不住,好生客套一阵,便趁机说道:“林妹妹来了也有几年了,老祖宗疼的什么似的,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一天不见妹妹,饭也吃不下去呢,园子里这些姐妹,虽不是亲的,这么些年处下来,也和亲的差不多了,伯父二人此来,若说别的,什么都行,若叫林妹妹就这么去了,别说老太太不依,便是我们,也定然不肯的!”那二人忙陪笑道:“玉儿在这里住的好,我们自是也高兴,老太太放心,并不是这事!”一时黛玉来了,彼此见过,不免又伤心拭泪一回,凤姐并众人又忙劝,方才止住了,黛玉的伯母便摩挲着黛玉,笑道:“我们此来叨扰,不为别的,只因不日前,家仆在小叔家后园里挖出一个宝贝来,是两个上好的玉器,一个是玉壶,一个是玉瓶,我们也不知价值几何,一时卖了一个,竟出了四十万银子,我们想着,这东西既从那里得来,如今小叔二人不在,这银子该是姑娘的,便拿了来,交还姑娘。”

说着,便从丫头手里拿来一个紧密包裹的盒子,一层层打开来,却见是许多银票,并一个高颈玉瓶,晶莹剔透,少说也值十万两银子。

不知众人见了这些东西,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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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岁失忆,忘记了前世的记忆,仅仅留下脖子上记忆的项链,我把一个美丽的梦从韩国带到了中国,从妈妈的口中我知道了自己身世,虽然我的亲身父母在那场意外的车祸中离我远去。当知道自己九岁时就已经订婚,才发现缘分从那时就已经牵起,此时身边的恶魔原来就是那个他?他是当年的那个他吗?为什么我会有个这么可怕的妹妹?
  • 修仙记:金童玉女传说

    修仙记:金童玉女传说

    白沫羽,成紫澜原本也是凡间的一对善男信女,可是在经历了凡间的世俗,魔界的阴谋,仙界的鼎力相助以后到底是怎样成为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身旁的金童玉女的呢?<br/>到底这是一场人界魔界仙界怎样的爱恨情仇呢?任沫离发挥想象展开一场美丽悲伤的神话传说!&nbsp;&nbsp;&nbsp;&nb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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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尔虞我诈的朝势之争;二代人利益冲突的争执;三份孤独相守终老的痴情;无数段红墙内外的隔岸相观;等一切都真相大白,才发现自己已然深陷。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那么就主宰后代的自由,像这样的无穷无尽的朝权之争,每朝每代都在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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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夜之间,从高贵的千金小姐变成了其貌不扬的丑小鸭,被前男友出卖,在自己的房子里寄人篱下。莫名其妙的抢了当红大明星的男友,在众人面前成为他的未婚妻。他强行将她留在身边儿圈养,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因为他的关系,她很悲剧的成为天龙帮主要暗杀对象,跌跌撞撞,搞得灰头土脸。她,在种种争斗与算计中行走,躲过明枪,闪过暗箭,只求一处安身之所,却掉入冷酷大总裁的爱情漩涡。她是一只其貌不扬的丑小鸭,只等待着有一天,她的王子发现她的美丽,摇身成为美丽的天鹅。
  • 那一场错爱毁灭了谁

    那一场错爱毁灭了谁

    【蓬莱岛原创社团出品】一次不经意的邂逅,却催生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当已经把身和心都交出去时,才心痛地发现你原来并不能属于我,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可爱已如覆水难收,是该逃离,还是抢夺……
  • 赤诚

    赤诚

    30年如一日,他怀着对党的感恩和对党的事业的一片赤诚,扎根基层,带领全体职工,同舟共济,励精图治,不断超越,谱写了一个个令人瞩目的传奇:当初一个不足15人,人心不定的小单位,如今已发展成为拥有百余名员工、60余名党员、人才辈出的大集体;当初一个怪石嶙峋、茅草丛生的乱石岗,如今已发展成为曲径通幽、花香鸟语的园林式单位;当初一个年税收不足30万元的基层税务所,如今已发展成为年税收逾2亿元的县级征收局;当初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单位,如今已发展成为首届全国精神文明建设先进集体、首届全国文明单位、首届湖北省最佳文明单位,成为湖北省国税系统连获三届"全国文明单位"称号的唯一单位。
  • 末世危途

    末世危途

    末世之中,最可怕的不是怪物,是人心!!!
  • 三言二拍精编(4册)

    三言二拍精编(4册)

    “三言”所收录的作品,无论是宋元旧篇,还是明代新作和冯梦龙拟作,都程度不同地经过冯梦龙增删和润饰。这些作品,题材广泛,内容复杂。有对封建官僚丑恶的谴责和对正直官吏德行的赞扬,有对友谊、爱情的歌颂和对背信弃义、负心行为的斥责。更值得注意的,有不少作品描写了市井百姓的生活。“二拍”的有些作品反映了市民生活和他们的思想意识。“二拍”善于组织情节,因此多数篇章有一定的吸引力,语言也较生动。
  • 缔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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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城与勇士》类型小说。 不能修炼剑术?创建一个剑圣!不能修炼魔法?创建一个法师!光明教会不听话?创建个圣骑士去当教皇!黑暗议会想搞事?亡灵法师开始你的表演!用DNF征服诸天,用DNF缔造万界!我,就是缔造!新书:《低配版系统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