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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弘黛二人好容易使甄士隐与香菱见面,甄士隐因隐隐料到一局,欲送箴言与弘历,弘历正问时,却听门口咚咚叩响,众人皆微微一惊,弘历便向念红使眼色,念红忙至门间问‘是谁’,原来是薛姨妈房里的小丫头,道‘我们爷回来了,太太让叫香菱回去呢’,念红稍露犹豫,也不等弘历告诉话,便自道:“链子脱了,甄老爷在这里帮忙栓狗呢,这会儿开门,恐狗窜出去,你先外边略逛逛罢。”那丫头许是知道狗儿厉害,念红方说完,她立刻便道:“既如此,我便在那边等着,好歹快些。”忙去了,这边香菱便不愿意去,又红了眼圈,想了想,竟到弘历面前悠悠拜下,哭道:“四爷既做了好事,索性发发慈悲,好事做到底,香菱今番与爹爹相见,只愿和爹爹共处,虽豪门大户家住着,有的是锦衣玉食,珍馐佳肴,外人看着是好的,其实内里却有无数不如意之处,不如粗茶布衣,草屋数间,父女俩开心过活更好些,四爷是神通广大之人,若四爷出手,定能帮得我们父女团聚——”说的黛玉,紫鹃等都是黯然拭泪,弘历忙扶了,笑道:“你放心,你爹爹帮了我大忙,我自是有恩报恩的。”见时间不多,恐惹人见疑,便让香菱先走,一时甄士隐也去了,黛玉好容易止住了泪,便问:“办法有了?”弘历也道:“明着自然是不成的,只能偷偷救她二人出去,再好生安顿了。”黛玉道:“说来简单,便是你救出去,凭他们家势力,再找到也不难,他们可是有胆子抢回来呢。”弘历笑道:“我就是要他们抢,不但如此,我还要将他二人逃跑消息泄露给他家。”黛玉忙道:“可是胡说了,敢是人说你神通广大,你就傲了?岂不闻‘玩火自焚’之话?”弘历只笑道:“你别担心,这事本与你无关,你只当不知,看我的罢了。”

忽见贾母处的小丫头来了,笑道:“云姑娘来了,二姑娘,三姑娘,宝二爷等人都在呢,让来叫四爷和姑娘来。”黛玉转身进屋,弘历笑道:“又不与我同去了?如今可不必了罢?”黛玉淡笑道:“你看看我的眼睛,待会儿必然被她们取笑。”便叫紫鹃拿冷毛巾来,敷了半日,二人方去了贾母处,一进门,只有贾母,宝玉,宝钗,迎春并几个丫头,一时与贾母请了安,贾母便问吃药不曾,黛玉回说吃了,因先问宝钗‘今儿觉得如何了’,宝钗淡淡一笑,说道:“好多了,多谢惦记。”黛玉便不再言,宝玉笑道:“妹妹怎么不问问云妹妹她们去了何处?”黛玉笑道:“正是,她们三个哪去了?”宝玉笑道:“她们刚出去了,拿着一个大包袱,也不对人说做什么,只叫在这里等着瞧。”黛玉点点头,笑道:“必是云妹妹又想出什么新点子来了,撺掇她们几个去闹。”

等了一会儿,忽见几个小厮模样的人径直走进来,黛玉心下一惊,忙转身欲走,迎春便抓着她,小声笑道:“不用。”又指指门口,黛玉心里方恍然明白了,回头看时,顿觉好笑,见湘云带头,一身紫褂,后面探春,惜春两个便如随从一般,急匆匆地进来了,脸上都憋着笑,一时进来,几人立刻拜上,湘云沉着嗓音道:“给老太太请安。”众人都强撑着,丫头们也都忍着不出声,贾母眼睛不好,看不真切,还以为是哪儿的小子,沉脸道:“没有规矩!看不见这许多姑娘?怎么竟这么进来了?”湘云便道:“老祖宗,实在是有大事告诉,才贸然进来了,老祖宗别怪。”贾母便问‘什么事’,怔了怔,笑道:“云丫头罢。”众人这方哄堂大笑,湘云忙几步跳到贾母身边,抱着她的胳膊笑道:“老祖宗怎么知道是我的?”宝钗笑道:“老祖宗这么水晶心肝的人,还能被你瞒过去了?——颦儿倒差点中计了呢。”湘云笑道:“真个的?老太太看不清楚,尚情有可原,怎么林姐姐还看不出来了?”宝钗忙笑道:“还有好笑的呢,你林姐姐才还说‘必是云妹妹又想出什么新点子来,撺掇她们几个去闹’,结果她自己第一个上当。”几人便都笑,黛玉红了脸,啐道:“你们都是事先知道的,也不告诉我,我知道什么?难道突然进来几个人,你们就不躲不避了不成?”湘云笑道:“说笑呢,那么较真做什么。”探春笑道:“云妹妹还不知道罢?你林姐姐前儿不久认了福晋作干妈。”湘云听了,‘呀’的一声,忙赶上前来说‘恭喜’,又是问福晋怎样的人,又是问‘怎么别人都没认,就偏认林姐姐了’黛玉也无可回复,宝玉笑道:“林妹妹娇娇弱弱的,谁看了都觉可疼。”宝钗听了,忙对湘云笑道:“云妹妹这回来了,没事只在我那待着罢,千万别去你林姐姐处顽。”湘云忙问何故,宝钗笑道:“正因为颦儿娇弱,福晋疼她,特给了大犬保护,见人就咬的。”黛玉便有些不好意思,方要说话,贾母悠悠道:“你们几个穿上这一身男装,倒也显得俏皮俊俏。”湘云笑道:“老祖宗真这么想的?那我可就穿着了?”探春二人笑道:“还是脱了罢,不过引老祖宗开开心儿,这衣服怪热的,况也不习惯。”湘云听了,便和她们一道,宝玉笑道:“脱脱穿穿的,不够费事了呢。”迎春也笑说:“我只受不了她这张嘴,从进门就没闲着,唧唧呱呱的。”弘历一直不言不语,只低头沉思,这会儿见她们出去,借着一事,突然起身走了,众人也不甚理会,独宝钗看黛玉,黛玉早跟迎春说话去了。

一时邢夫人,王夫人等人也来看贾母,宝钗对宝玉笑道:“咱们在这碍事,出去寻云妹妹他们去。”宝玉忙叫上黛玉,几人迎头会了湘云等人,湘云便笑问:“四哥哥呢,我们还有事和他说呢。”黛玉便问:“什么事?”湘云笑道:“才三姐姐我们商议作诗,说来说去,就只四哥哥后院的那小片桃花园最好,想和他商量呢。”别人听了尚可,只宝玉一听,喜得忙拍手道:“甚好!今儿正好人齐全,索性都找来,好生乐他一日,咱们这诗社也荒着好久了。”宝钗笑道:“既如此,就该叫大嫂子去。”宝玉笑道:“是,自然少不了大嫂子,再叫上香菱。后边让他们抬一坛子好酒来,预备一百个果碟子,听说东府蓉哥儿给送的好些鹌鹑,咱们索性也要来,烧着吃。”众人都笑道:“越发叨登的大发了,这哪像作诗?倒想过节了!”宝玉笑道:“这可比过节更开心呢!”说笑间,倒果真嘻嘻哈哈,结伴去了稻香村寻李纨,李纨听了,倒也有兴,说道:“既要玩得尽兴,少不得请个东道来,你们且先跟了我去凤姐处,须她入伙才好。”众人便又跟着去了凤姐处,彼时凤姐方歇了一觉起来,见这许多人来了,忙让座不迭,赶着丫头们倒茶,听说来意,知是借着入伙的名儿来讨钱的,自是笑着打趣了一通,末了,也只得让平儿拿了几十两银子送上,笑道:“只一则,既拿了我的钱,可不能就把我忘到脑后去了,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记得叫上我!”李纨笑道:“你放心,有什么好东西,我让丫头仔细装了锦盒,打上金封条送上,何如?”众人都笑。

可巧归途又遇上弘历,湘云赶上去说借地方的话,李纨笑道:“还说什么借不借的,如今都万事俱备了,他依也得依,不依也得依。”弘历倒也欣然答允,便问‘何时用,都请谁’,宝玉等都一一答了,弘历便命小丫头告诉浣纱等人知道,让众人先去,说他‘要去准备’,黛玉故意落在后面,叫他问道:“你才做什么去了?”弘历笑道:“没做什么。”黛玉又问:“这又要干什么去?”弘历想了想,笑道:“你别问了,早晚知道。”黛玉便只歪头看他笑,也不说话,自己转身悠悠去了。

此刻落英阁后面的桃花园已经早忙开了,欢声笑语不绝于耳,黛玉因悄悄让丫头叫来香菱,并李纨,宝玉,弘历,宝钗,湘云,迎,探,惜三春,共十个人,花园中的石桌不够大,便又搬来大桌子,一时又为争定限韵吵个不休,一时又为如何新颖别致而论,湘云这边要先喝酒,后作诗,宝玉等人却要先玩再饮,笑语喧哗,着实难述,惹得浣纱,绣儿等人都笑道:“这后园从来也没这么热闹过,今儿竟成了集市了。”还是弘历先说道:“要我说,既云妹妹是客,索性今日就给她个特权,她说怎样,咱们就依,至于怎样限韵作诗,也都听她的,你们觉得如何?”大家听了,倒也都说有理,都等湘云定规则,湘云想了半日,忽见墙边上一溜小紫花,极娇极嫩的,房檐顶上吊着数个小小漏斗,自一滴滴下坠浇灌,便哧地一笑,问道:“这谁想出来的主意?也真够别致,旱不死,涝不死,还不用人经管。”绣儿笑道:“林姑娘想出来的。”黛玉便红了脸,笑道:“别扯那些旁的,都等你说话呢。”湘云笑道:“有主意了,只让谁起了头里的,大家联下去,就以那水滴为时,水滴落下,联不出诗来,就罚酒一杯。”众人都称妙,弘历忙笑道:“既这样,只恐这一坛酒还不够呢,还须得有纸笔记录才好。”便特叫香菱跟着身后,去拿笔纸,只说‘丫头们不懂’,湘云对众人笑道:“香菱妹妹不大会作,让她来写。”黛玉忙笑道:“让她写做什么,如今她也会些了,别只嘲笑人。”湘云方要说话,宝玉忙出来打岔,一时混过去了,好些时候,才见香菱和弘历出来,香菱只低头垂目抱着纸笔等物,也不说话,众人只顾说话,也不理会,李纨对弘历笑道:“怪了,你不是去取酒的,怎么倒空手出来了?”弘历一怔,忙笑道:“不巧的很,昨儿酒坛子被雪狮弄碎了,我刚叫人外头买去了。”便问:“起始谁来?”众人都让,弘历笑道:“都不来,不如让绣儿来。”宝玉忙笑道:“绣儿姐姐也会作诗?”绣儿忙红脸摇手道:“我可不会!你们听他胡说。”黛玉笑道:“不过开个头,不拘怎样别致精巧,你就随便拟一句来罢了。”大家也都说是,绣儿方才低头想了半日,笑道:“有了,桃柳杏花深朱户,太不好了,你们来罢,我给你们记着。”便到一边,持笔等着,众人都笑道:“怪道四爷让你说呢,这句果然有些意味!”湘云忙‘啪’的一声拍手,起身笑道:“开始计时了,从林姐姐开始,往下轮去!水滴落了还说不上,就挨罚!”黛玉听了,忙跺脚笑道:“死云儿!存心害我!”见水滴半露,只略微思索,忙道:“一朝倾颓无春伫,梁间孤燕空啾啾”,该到弘历,便看一眼黛玉,笑道:“你也转的太快了些,我竟没说的了!”,黛玉忍不住‘噗嗤’一笑,道:“对不住了,没想到你,快想一句罢!”弘历略一思索,便道:“阶前乱红尚簌簌,却逢九天谪盘龙。”

便下是李纨,想了想,道:“巧入是地避嫌妒,独灯茕影对寒灯”

水滴刚好掉下,湘云笑道:“宝姐姐!”宝钗先笑道:“大嫂子可会错四哥哥的意思了!”想了一回,便笑道:“心向重霄凌云处,培藤欲作通天梯。”该探春,笑道:“这句对我心,——植苗待成戏云树,翠枝绕坡擎甘水,”,湘云笑道:“好个‘戏云’!到二姐姐了。”大家都笑道:“不该迎春,这空位是你的!”湘云一时错愕,忙现想,方说出一句:“碧桃夹岸栽和露”,黛玉听了,忙笑道:“该罚她酒!”众人皆问为何,黛玉笑道:“这句是借了秦少游的‘碧桃天上栽和露’,算不得她的诗。”湘云忙笑道:“这个不算,我再作来。”李纨等任何肯依?便笑道:“不是颦儿认真,竟让你混过去了,水珠已落,再作也晚了。”便持酒上前,将她好一顿胡灌,湘云少不得喝了,脸儿红红的,指着迎春笑道:“这可该二姐姐了罢?”谁知迎春只顾看她笑了,忽然竟卡住,待想出来,也迟了,李纨等自是又灌她一回,大家都笑得软了,下一个本该是香菱,香菱不在,众人都问,宝钗笑道:“才出去了,想必有事,咱们玩咱们的。”便该到宝玉,宝玉便道:“一朝功成群芳绕,天道临前反却步。”到了惜春,说道:“莺歌燕舞纵繁华,浑情浊世多桎梏。”水滴也将将落下,湘云笑道:“才说完大嫂子会错了意思,这会儿你又会错二哥哥的意思了。”宝钗也把着她笑道:“你二哥哥的意思,天上纵好,总比不过眼下珠围翠绕,姐姐妹妹伴着的好些。”惜春笑道:“他既已说完,意思便尽了,何苦我非要续着他的意思来?——况我也本没那些想头。”大家便也一笑了事,一时又对了几圈,众人酒意渐沉了,更是娇声软语,笑声不绝,忽见厨房送了烧好的蛇肉来,外酥里嫩,肉上细细油星,宝玉看了,便跺足笑道:“我说拿了工具咱们自己烧的,偏她们烧来。”绣儿那边笑道:“宝二爷饶了我们这里罢,是我让他们烧的,二爷四处看看,这样一个地方,哪是该烟熏火燎的?况二爷自己烧,也未必就比他们烧得好了。”宝玉听了,只得笑道:“你说的也是。”李纨笑道:“我总觉着绣儿性子像这府里一个丫头,你们猜猜。”宝钗,探春等都猜到了,只笑着不说,黛玉也知道,却懒得开言,独湘云笑道:“倒像二哥哥房里的晴雯,二哥哥一天不听晴雯拿硬话村他几句,就不受用。”此语一完,大家都笑,绣儿反红了脸,宝玉也只讪讪的笑,并不回言,宝钗便推湘云道:“还是这直肠子的毛病。”湘云也不理会,只笑道:“我且先尝一块。”也不用筷子,就着手进去盆里拿了一块蛇肉,李纨忙道:“看烫了手。”湘云已经入口了,嗡嗡笑道:“好吃,你们都尝尝。”那边林黛玉远远的站着,用帕子捂着口笑。湘云看见了,问她笑什么,黛玉笑道:“你们这些野人,什么都吃,连蛇肉都吃,明儿还吃起人来了呢。”湘云看她一眼,笑道:“你放心,吃人也不吃你,还不够塞牙缝的。”黛玉便红了脸,忙赶上来笑道:“我把你这烂了嘴的,让你吃。”便将湘云按在桌边,让弘历朝她口中塞肉。弘历忙‘哎’了一声,遵旨照办,一时热闹非凡,湘云笑不自禁,一行躲,一行笑道:“林姐姐,四哥哥,饶了我罢,再不说了。——四哥哥也讨厌,林姐姐说什么,你都听!”宝钗听了,方要笑着说话,却见思萧慌慌张张地进来,说道:“刚来人说看见个人出府去了,看着好像香菱。”众人都惊,李纨先问:“这再不能的,不是看错了罢?”探春也道:“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出去?门上人也不依的。”思萧便道:“是穿了男装出去的。开始并没认出来,只当是小厮,后来才觉得不对。”大家想起香菱离开许久,倒也可疑,忙叫丫头分头去找,乱了一阵,不一会儿,黛玉处来人说‘没了驯雪狮的老伯’,湘云那边又过来个人,说‘今儿带来的衣服少了一套’,这才知道事情严重,脸上都变了色,酒也都醒了大半,这边弘历忙说道:“这事说出去不好听,且先别告诉老太太,太太等人知道,他二人一定走了不远,我和薛兄弟骑马带人去找,定找得回来。”宝钗一听,忙答应了,这边瞒着老太太等人,只等弘历消息。

话说薛蟠听了香菱逃出府的话,自然也是大惊,见弘历满面关心之色,又要跟着自己去找,复又欣慰,心道:那时就觉得他不错,如今看来,倒果真没有走眼,没了个香菱算什么?再买十个也买得来,若能借此机和他这样的人物深交,也算因祸得福了!便带了两个小厮,忙忙地跟着弘历上马去寻,上了大道,沿路打听,径直北上,薛蟠路上尚且笑嘻嘻地总搭话,扯些无关痛痒的,弘历也只有一句每一句地应付,深以为厌,心中冷哼数声,因思:这才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呢,待会儿且看你如何!行了半日,至一分岔口,弘历便要与薛蟠分道找寻,薛蟠哪肯,弘历笑道:“薛兄弟可是糊涂了,你我此行为何?眼见她们只有最后这两条路,若不你我分开,倘或压错了道儿,让他们逃了,岂不是便宜了她二人?”薛蟠只得从了,见弘历自向北走,便带着两个小厮向南路追去。

行了不久,见前方一个老者驾着马车,便以为是甄士隐二人,心中大喜,忙快马加鞭赶上了,及至跟前,二话不说,先喝命小厮将那老人捆了,自去掀那马车帘子,谁知内里坐的姑娘并不是香菱,却也被人五花大绑,方见了薛蟠,立刻撕扯着大喊救命,薛蟠只怔怔的,忽听两边窸窸窣窣,便从郁郁葱葱的树影中凭空变出一群彪形大汉来,上来将薛蟠等人拳打脚踢,又都捆了,只说他‘拦路抢劫’,要‘押去见官’,薛蟠立刻魂飞魄散,忙讨饶解释,为首者冷笑道:“现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不由分说,将其带走,可怜那薛蟠百口莫辩,直到被人带去官衙,尚云里雾里,不知如何至此。

不说这边,且说弘历沿着大道北上,不须多时,见一棵系着白绒绳的杨树,忙勒马止步,见四下无人,方叫甄士隐二人出来,二人方从一石头后面现身,那香菱身上一套,正是日里湘云所穿的,弘历下马笑道:“都妥当了,你二人且出城去罢。”香菱忙又要拜,弘历不许,又从怀中掏出一串珍珠,硬塞了甄士隐手中,道:“这该值几百银子,你们且当了,不拘做什么,你们自在过活去罢。”甄士隐便点头拿了,香菱只泪眼婆娑,不知说何才是,弘历忽想起一事,此时方笑道:“甄老爷日里有一话要对我说,却因事止住,这会儿可告诉我了罢?”甄士隐便笑道:“我以为四爷早忘了,不想倒记得清楚。”弘历笑道:“我见你说与妹妹有关,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甄士隐便道:“既四爷要听,我少不得聒噪些,只问一句,四爷既口口声声是为了林姑娘,所行所做却为何并不为她深想?”弘历便怔怔地,笑道:“老先生何意?”甄士隐笑道:“我只略知寸许天机,但却深知天机不可泄露之理,这内里因果,我不可详言,唯愿四爷细思‘东风吹絮’一例,或许有悟,亦有可能。”弘历便蹙眉细想‘东风吹絮’这四个字,甄士隐见他不甚解,便道:“痴也,痴也,絮本无根,借东风之力,或可扶摇直上,只是一朝风停,絮何归往?”弘历忙笑道:“原是此意,只是我这东风须是不停的。”甄士隐听了,便摇头而笑,道:“日月星辰,尚不自主,何况区区一东风哉?”弘历想了想,又道:“无碍,不过‘风所至处,絮与随行’罢了。”甄士隐又是大笑,末了,说道:“四爷若这样想,老夫也无可回复,唯有叹一声四爷年轻,尚还不知世事道理,只务必记我一句话,凡事切不可张扬太过,锋芒毕露,须知‘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他日之果,绝非偶然,而是今日之因所酿,老夫只能看到此处,或许四爷福泽通天,可能解厄为安,也未可知。——今番我将灵药给了四爷,四爷救我二人出那牢笼,也算两平,我父女就此别过。”说完,略作了礼,也不等弘历开言,便带着香菱去了,这边弘历看她二人走远,方默默上马回去,一路琢磨纳闷,不可描摹。

且说弘历归府,兀自弄得慌慌张张,见了众人便问:“薛兄弟可回来了?”人都说不曾回来,便问他怎样,弘历道:“我二人分路寻的,我并没有见到一人,想是薛兄弟找到了罢?”大家便都心急火燎等薛蟠回来,一时不知谁又怪起湘云来,说‘都是她拿来的男人衣服,才叫香菱留心偷去了’,湘云忙又辩解,说道:“那驯雪狮的还是林姐姐处的呢,如今将香菱拐走了,怎么不说她?”宝钗刚开始还劝,听了这话,便不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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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尽手段打造她,赐她荣华富贵,硬生生的把她宠成了现实版灰故娘。她知道他只是利用她来得到公司的撑控权,两年后,他霸业功成,她成了弃子。姣贵的名媛瞬间坠落,她只是坚强的微笑,不过做了一场梦而于,醒了,她还是原来的她。但是,她却再也无法潇洒的微笑了,总有抹健影霸占着她的脑海,挥之不去。曾经有人提醒她:“爱上他就万劫不覆!”当被他无情抛弃时,她只能凄苦的自嘲,明明警告自己不要动心,可却还是深陷了!他身边美女如云,她知道,但因为爱上了,她一忍再忍!两年后,他说要选最漂亮的女人做妻子,生下凌氏高贵的血脉,她轻扶着微隆的小腹,暗自离开,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不配生下他的种。两年后,她只身离开,他没有挽留她被抛弃的谣言,一如她姣宠时般,风头正劲,坚强的她被击跨了,原来,她再也不能从容。只是,谣言初起,便消声灭迹,原因是,他买下版权,对着别人的疑惑,他只嘲:“只是怜悯她!”看着她苍白的病颜,他的心竟然波动了,在酒吧里,从一堆男人中将她拽出来,却看见她失望受伤的眼睛。“松手,我和你没有关系了!”夏可发现,只有心死,才能仰视尊贵的他,这种感觉,竟然也不错。“你在陪酒?”他气急败坏。“与你无关!”她咬牙切齿,她的尊严,她的人生,被他一手毁了,他却来讥讽她,真是悲哀。“我不准你做这些愚蠢的事!”他冷冷的说,愤怒的嗓音中掩饰不了他失控的情绪。“因为你这句话,我忽然爱上这分职业了!”她挑衅的微笑。“你不就要钱吗?我给你!”他用一惯的讥讽刺激她。“我要钱,但不要你的!”她恨恨的甩开他,昂着脑袋转身,但却在下一秒被狠狠的扯入坚实的怀中,呼吸被夺。压仰的情感,残酷的现实,逃开的只是身体,心却依然囚困。推荐好友痕儿的新文,望亲们多来踩踩,《邪魅首席的禁锢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