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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话说弘历怕黛玉因福晋认干女儿一事伤心,想去安慰,岂知此次不比往时,并不是略道道歉,说几句软语安慰的话就能成的,——越是那样,倒越显得他虚伪可恨了,他也不愿,是以脑鸣心乱,终于道出‘不是养子’这样的话来,那林黛玉听了,觉弘历此时情景,并不像说谎,面上怔怔的,心中不由得也跳,便说道:“这话何意,我不解。”弘历道:“论理我并不该瞒着你,只是这话关系重大,若说了,我只怕自己难以收场,府里这些人,虽大家偶尔由一些子乌虚有的风声猜测,终究不敢断定,所以也没一个知道我真实身份的。”黛玉不禁狐疑地看了他半日,说道:“什么身份,就这么保密?连说都不能说了?”弘历便拉着黛玉坐下,想了想,说道:“妹妹不知道,我来之前生过一场大病,几欲死了,后来还是一个跛足道人来了,才救活的我,他曾说,我这病须得去一个金玉汇聚,百花齐放之地,遇到前世冤家,方能见好,否则便是多少灵药,也无济于事,又让‘不得让外人知道了身份’我因了这话,才来的府上,因为怕泄露了秘密,旧病复发,所以才将自己的身份假冒成王爷之子,也是迫不得已,并不是我故意不对你说,——我这些话,都是实情,若有一句话是假的,我也可以起一个誓——”黛玉忙伸手掩了他,不由得又脸红,只低头说道:“谁叫你起誓的?”那心中却复又慢慢喜欢起来,思道:“如此说来,他并不是王爷之子,我倒是庸人自扰了,罢了,既是对他不益,我又何必非要刨根究底?凭他是谁,我只不去想就完了。”口中便嗔怪道:“你该早对我说这些,难道我还四处传话,引人瞎想不成?便是我自己,也定然将那些猜测绝在肚子里,你也太过小心了。”弘历便笑道:“不是信不过你,你又并没问过,况也没什么说起这些的机缘,内里又关系重大,我自然就不说了。”黛玉便不言语了,脑中却还过滤着弘历方才的字句,想到跛足道人说的‘遇到前世的冤家’,只觉如闻禅机一般,只垂头弄帕,凝神不语,弘历心中松了一口气,忽然笑道:“既院中新做的秋千给你,你何不去荡着顽?”黛玉道:“我怕跌着,不敢。”弘历笑道:“哪里就能跌着了?况还有我呢,走罢。”便牵着她出去,黛玉扯手不与,道:“要走便走,偏爱动手动脚的。”弘历低声笑道:“怕什么,如今我们可是‘兄妹’呢,若不这样,倒让人疑心了!”遂将她牵至藤条秋千上坐了,自在后面小心推她,便见黛玉秀发微拂,衣裙悠然,悠然笑道:“方才想到砍了竹子,心中怪可惜的,现在想来,这也有趣些。”弘历笑道:“你就是整日闷在屋子里头,把自己闷坏了,连个秋千,都觉是好的,我倒劝你平日多走走,多去找别人聊聊,于你又没坏处,你就只不肯。”黛玉不以为然,说道:“我素喜安静,和别人有什么好说的?说不上两句,就腻了,还觉一个人好些。”弘历便笑:“你看看,要不人说你孤高自许,不好接近呢,这府里就那么些人,你都觉的腻,以后更多的人,你可怎么着呢?你这性子所成,也皆因你见识的人少,既天地小了,思维就小,人便容易伤春悲秋,不论是于心于身于病,都没有半点好处,你自己想想,可是这个理?”黛玉赌气道:“去那边站着,不用你推了。——用你一点半点,就说人不是。”弘历笑道:“不是说你不是,而是想要你好,别人要我说,我还不稀罕说呢。”黛玉便哼了一声,笑道:“你既这么说,明儿你倒带我出府去,好生见识‘多多的人’,体味一下‘大天地’,‘大思维’,才算你有能耐,我也才服你,别总在这纸上谈兵的,这算了什么。”弘历点点头,笑道:“你放心,这也不是难事。”黛玉也不理他,便将双腿在那摇摇晃晃,弘历见了,笑说一句:“原来不怕了。”便使了几下力,黛玉忙笑道:“还不行呢,慢着些。”弘历绷着笑,说道:“你只把紧了,什么事都没有,掉下来我接着。”手劲儿不停,那秋千便荡得高了,黛玉不禁衣袖飘飘,发舞凌乱,一行笑,一行喘,一边说道:“好哥哥,饶了我罢,心跳的很,要坐不住了!”忽见门外有人笑道:“玩什么呢,就笑成这样?”竟是探春,惜春,宝钗三人来了,弘历手下忙一扯藤条,黛玉方晃晃悠悠停下来了,香腮含赤,粉面露嗔,红脸笑道:“还不是四哥哥,要他略推一下,他不耐烦,下死大的力。”惜春便跑到秋千旁边,笑道:“这个有趣,四哥哥也推我一推。”弘历便依她,这边黛玉笑问道:“你们做什么来的?”探春笑道:“诗社好久没开了,我们商议着,想叫了云妹妹来,连并二哥哥,四哥哥咱们这些人,咱们竟做社热闹一回,所以来和你商量呢。”黛玉笑道:“和我商议什么,既你们商议定了,我就参加。”探春笑道:“这很好,只是还有一则难处。”黛玉因问什么难处,探春只笑看着宝钗,意思要她说,宝钗此刻却心不在此,只看着惜春弘历二人,见惜春笑玩了一回,下来了,自己便也悠悠然地过去,坐在秋千上,笑道:“四哥哥推推我。”弘历拍了拍手,也不理她,便对黛玉探春等说道:“我知道你们的难处,要玩的好,定然是少不得花些钱了,可是这个意思?”探春笑道:“还是四哥哥水晶人,我正想着,不如咱们就凑份子罢了。”弘历笑道:“不好,你们每个月能有多少钱?我倒有个主意,却是极好的。”还未说完,因见起风了,恐黛玉冷着,便要进屋去说,这边宝钗见众人进去,只得跟着进去。

一时进屋坐下,探春因问何法,弘历笑道:“你们该找大嫂子去。”黛玉便看他道:“我以为你想出什么好办法,原来是这个,亏你怎么说来,大嫂子寡妇失业的,母子苦攒那点子钱,如何让她破费,还倒不如凑份子了。”弘历忙笑道:“我还没说完,你就下结论,我的意思,你们去寻大嫂子,让她出面跟二嫂子要去,这点钱对她可不算什么。”探春道:“这不好罢?”弘历便笑道:“有什么不好?不说别的,只说她每月为人办事,受的谢钱,就比你们月例银子合起来还多呢,略拿出些来,想必就够你们使的了。”方说完,宝钗插话道:“四哥哥好明白,连凤丫头每月受谢钱都知道。”弘历看都不看她,扭头对黛玉说道:“我才想起来,你今日必是没吃饭罢?”黛玉道:“说那些没紧要的,这边说事儿呢。”弘历便知没吃了,便叫来个小丫头,说道:“去告诉厨房,林姑娘还没吃饭,叫他们弄点吃的来。”黛玉不让去,探春等听说没吃饭,也都说不行,黛玉却不过众人,方才罢了,这边又说些琐碎的事,无非是准备什么东西,如何限韵,如何新颖别致,又是怎样接云姑娘来,诸般等等,倒也不须多记。

且说这个丫头,原是院中打扫的,叫桃花,因紫鹃命她进来送个鱼缸,刚交与春纤,巧被弘历看见,委派此事,她只得依言去了,至厨房,找到柳嫂子,说道:“我们姑娘没吃饭,你弄点吃的来罢。”此时柳嫂子忙着为赵姨娘熬粥做小菜,心中正没好气,一时也不知道桃花是谁的丫头,便说道:“这园中姑娘也多,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个?”桃花便道:“林姑娘,知道了罢?”柳嫂子一听是黛玉,忙哟了一声,笑道:“原来是你,看我糊涂了,竟没看出来,既是姑娘要的,我这就做,想吃什么?”桃花道:“你看着做罢,要是能做些姑娘家乡的,自然最好不过,只是要清淡才好。——再就要快着些,我们姑娘怕是有两顿没吃了。”柳嫂子忙一叠声地说‘放心’,洗了两遍手,忙四处找菜,就要给黛玉做,这边赵姨娘的丫头春喜见把她的事放下,一则恐回去晚了,赵姨娘骂,二则又急着回去顽,便说道:“你且等等,总有个先来后到罢,先把我的弄完再说,我还等着走呢。”柳嫂子便说道:“你没听姑娘两顿没吃了?那么弱的身子,可怜见儿的,饿坏了如何是好?等等罢。”春喜登时一噎,瞪眼说道:“我并没不让你给姑娘做,只是让你把我的弄完了,难道姨娘就不饿了不成?”柳嫂子冷笑道:“我这一天光给姨娘忙就不下四五次,这次便晚一些,料也饿不到哪去。”春喜一听,顿时生气,想了想,冷笑道:“好嫂子,你倒别说那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心里的算计?还不是看人家飞上枝头了,尊贵了,你便拼死力巴结讨好,洗两遍手,弄个四菜一汤,装个方盒子,自己狗颠似的送去,是不是?还说什么身子弱,可怜见儿的,别让我啐你了!”柳嫂子听了这话,一时又羞又怒,也顾不得话中不中听,得不得当,便红脸说道:“扯你娘的臊!你算老几?那么一个小丫崽子,也敢教训老娘,要等便等,不等便滚远些,少在这满口喷粪!”又骂骂咧咧几句,皆是不堪入耳的脏话,春喜便红赤了脸,说了几个‘好’字,忽然回去了,这边众人便劝道:“你脾性也大,说那些话做什么?一会儿她必回去添油加醋地胡说,姨娘必然生气,何苦来?”柳嫂子只绷着面,说道:“随她去!这一日日也被她折腾的够了,你们不知道,这是上次三姑娘来叫东西,多给了些钱,她知道了,这才没完没了,要这要那的,她要气便气,要闹便闹,我可不怕她!”

岂知这边方把黛玉的小菜米粥做完了,忽见赵姨娘风风火火地走了来,脸都红到了耳根,刚一进屋,寻到柳嫂子,话也不多说,便撸袖咬牙地直接上来撕扯头发衣服,一边‘娼妇’,‘贱人’地骂不绝耳,柳嫂子初时还不敢跟她打,吃了几下亏,也顾不得许多了,便也动手,两个女人竟在厨房真打起来,一时碰掉了碗盆,弄掉了菜蔬,叮叮当当,满地狼藉,众人都上前来劝架,顿时喧闹不止,混乱不堪,那桃花早捧着食盒回去报信,只说‘赵姨娘嫌饭做得慢了,上厨房和柳嫂子打架呢’,探春一听,顿时拉下脸来,忙带着丫头去了,两人这才放手,却见衣服也撕破了,头发也凌乱了,探春自将柳嫂子和赵姨娘都说了一回,才算了事。

话说赵姨娘受了探春一顿训斥,自觉好大没意思,一路含羞忍气地回来,对柳嫂子恨骂不绝,方走到门口,却听屋内有人嘀嘀咕咕,似有笑意,心中忽生疑惑,遂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将窗子开了个小缝,见屋内贾环贾芹二人,正翻看着什么东西,咯咯直笑,也不知是什么,一时看完,却听贾环说道:“看这些终究没意思,我带你去粗活那边见一个人,说不上——”便趴在贾芹耳边说话,嘿嘿直笑,贾芹道:“是真的?”贾环忙道:“我还骗你不成?咱们都拜把子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这等好事,我自然叫着你。”又小声道:“我都偷偷去过一次了,从后面翻墙进去,没人看见,况我才让小丫头去打听了,李嬷嬷今儿不在,你只跟我走便了。”遂牵着他的手,二人一路鬼鬼祟祟出来,赵姨娘忙藏了,待其走远,方才出来,忙进屋抽出床下那箱子,一顿胡翻,翻出一本书来,却见竟是春宫图,里面画面极尽淫秽不堪,不免大为心惊,又见箱子里一个系结的帕子,也抖抖地打开了,只见一个镯子,疑疑惑惑,也不知道是谁的,因听他们说要去‘粗活’处,反复想去,脑中忽然蹦出一个袭人来,也不敢很断定,心中到底惴惴不安,便也一路悄悄去了后面大院,且先不露声色,因问贾环可曾来,人都说没看见,又都笑回:“三爷怎么会到咱们这里来?”赵姨娘略略放下了心,便问袭人何处,早有个婆子指着那边小道,赵姨娘也不用人跟着,脚步放轻,至于门前,便贴着门偷看,却见贾环,贾芹二人果然在此,不免心头大惊,因思道:怪了!他们是如何进来的?又贴上偷窥几人形容,只见袭人跪着拉扯贾环二人,只哭求二人救她,贾环看着贾芹笑,便对袭人说道:“要救你也不难,我且告诉你,你仍旧像上次那样,在老时间老地方等我们两个,你若能把我兄弟弄得高兴了,我自会考虑救你。”贾芹便将他像门这边拉扯,说道:“还是别了,我怪怕的,况她也脏兮兮的。”贾环忙笑道:“脏有什么,洗洗完了。”又贴近他,挤眉弄眼说道:“你不知道她好处。”便问袭人意思,袭人如今哪还敢放肆?便不肯,说道:“如今我比不得从前,若被李嬷嬷看到,定然打死。”贾环便怒道:“好,好,我要救你,奈何你不听话,你既不愿,那就在这里终老得了。”要与贾芹走。袭人忙抓着,哭道:“三爷好歹看在从前情分上,救我一救,便不看那些,只冲我如今害喜,也该发发慈悲。”贾环因不懂害喜何意,袭人本不敢说出这话来,恐一旦出口,风波难料,便只当最末之策,如今境况不同,一时情急,只得出口,此刻见问,便犹犹豫豫说道:“最近常呕吐晕眩,恐怀了三爷骨肉。”此话一出,贾环,贾芹二人顿时惊愣,贾环先说道:“这可不能胡说!”袭人道:“我哪敢骗三爷,确是实情不假。”那贾环虽有些邪胆,不过这样大事,何曾经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便问道:“你可对人说了不曾?”袭人哭道:“并未对人说起,若三爷不救我出这牢笼,天长日久,保不准别人知道,到时候我也瞒不得了。”贾环顿时汗下,张口结舌半日,方道:“此事关系重大,我要回去想想,你且万万别对人说。”袭人只得应了,这边贾环二人不敢再留,便匆匆翻墙离了这里,不知跑哪去了。

如今说那赵姨娘,自偷听了袭人一番话,顿时吓得心头乱跳,身子绵软,因怕有人来,不敢多留,复又强装无事一般悄悄回去,一路思绪如煎,手足无措,她心中本不信袭人的话,只是如今看了贾环行事言谈,又看了那些东西,便要不信,又焉能不信?考虑良久,因思及事关贾环声名,便横下心来,少不得冒着得罪王夫人的罪,欲将袭人要了出来,放在贾环身边做丫头,再只说贾环看上了她,讨她做妾,到那时,便是将袭人有孕之事公布于众,料也不是什么惊天新闻了,只一件:如今该让袭人早日脱离那里,免得夜长梦多,这才是今番头等大事!思虑既成,顿觉火烧眉毛般,坐立难安,欲去求贾母,凤姐等人发话,一来恐其碍于王夫人,二来也只其素日皆厌烦自己,怕不予方便,便只等贾政回来,好去求他,这一日心中恐惧煎熬,着实难以尽述。

因提及此处,且难免说回宝钗,那日她虽应了袭人哭求,答应将她救出火坑,却再不肯自己出面,而满心欲将其安置黛玉身旁,是以百般游说,岂料黛玉不肯,她也只得罢了,不过三两天,早将此事忘到脑后去,浑不知袭人为谁,脑中却只有一个黛玉,一个弘历,仅这两人,竟成了她生活的全部目标,喜怒哀乐,皆由此来,如今忽多了‘福晋认女’一事,不由得又令她百感交集,见黛玉忽然身价倍增,受众人瞩目,面上虽并不怎样,心中却又嫉又妒,暗恨丛生,待想到弘黛二人从此只能兄妹相称,不由得又开心狂喜,只觉人生之大乐事不过如此,是以更频繁接近讨好弘历,岂知弘历却只当她作空气一般,爱理不理,每每使她无可奈何,心中长叹,还要薛姨妈常常安慰鼓励,陈述得失,宝钗这才复又添了斗志,大有屡败屡战,愚公移山之韧,不提。

话说这日宝钗好生梳洗打扮了,又来潇湘馆,弘历正和黛玉二人正拿着小杏仁互打玩笑,弘历一眼看见她来了,口中喊道:“颦儿,我看你哪儿跑。”到另一个碟子中抓一个大核桃,向着宝钗的脸上猛地一掷,只听‘哎哟’一声,宝钗捂着额头,疼地嘴里直吸气,黛玉便上前看视,见额上被打出个小口,已经渗出了血丝,知是弘历故意的,便瞪他一眼,又要紫鹃拿药水纱布来,紫鹃回说纱布没了,黛玉便断然让弘历回去取,弘历心中不愿意,说道:“昨儿斗儿伤了,都给用了。”黛玉嗔道:“胡说呢!那天我为历儿去,还看见有好多!你不拿,我自己去要。”便起身欲出,弘历忙按住她道:“你别急,我并没说我不给,罢了,我去问问可还有剩的,这好了罢?”遂出去了,这边黛玉便问宝钗可疼不疼,又为她吹,宝钗吃了这一痛,心中有气,见弘历走了,便拉下脸来,推开黛玉的手,冷笑道:“不用费心,还死不了人。”黛玉听了,只得收回了手,便在另一边坐下了,说道:“宝姐姐别气,四哥哥是要打我的,不想失了手。”宝钗冷笑道:“我很知道,你们兄妹情深,平日最爱打闹亲热的,我今儿来的不巧了,挨了打,还扰了你们,倒是我该赔罪呢!”黛玉一听,脸顿时红到耳根,心中又羞又气,方想说什么,想她受着伤,又不好说什么,便将帕子在桌上一摔,扭身去另一个屋子,坐下生气,不一时,弘历来了,见两人这屋一个,那屋一个,都不说话,也不知何故,先将纱布扔于宝钗面前,便要去看黛玉,刚要走,却见宝钗抽抽搭搭拭泪,弘历少不得问一句:“哭什么?”宝钗哽咽说道:“你打了人,还问人哭什么,自然是疼了。”弘历心中道了一句‘活该’,本不想理会她,回头看黛玉,心中又思:她必是因为我方才那样对宝钗,生我气了,罢了,且和她说句软话又如何?便过来笑道:“才我并没看见你进来,一时失手了,宝妹妹别怪我。”宝钗一听这话,心中喜欢,早把额上的伤口忘到九霄云外去了,面上还委委屈屈,说道:“并不怪四哥哥,是我自己不小心,现我也不方便,想求四哥哥帮我将纱布贴上,不知可行不行?”便看弘历,眼里可怜兮兮,弘历见她得寸进尺,又见其嘴脸虚伪做作,大感厌恶,方要叫紫鹃来,忽听一个丫头在门口说道:“福晋送赠礼给姑娘们了,老太太见东西多,怕弄错了,叫姑娘们都去前边领呢。”弘历便去叫黛玉,要一同去看,又忙叫宝钗,宝钗见没漏下她,便也喜滋滋地跟着,却不知内里因果。

话说福晋有赠,探春等人也都得信去了,四喜要避,贾母笑道:“既是福晋特特交代你的,别人弄不明白,你就且在这分派罢。”四喜忙答应了,便看一眼弘历,弘历顿知何意,只笑笑点头。便听四喜垂目扬声说道:“这个是二姑娘的,这个是三姑娘的,这是四姑娘的……”挨个分东西,到了宝钗时,将那翠玉笔筒,玛瑙串珠,紫雕戒指,芙蓉粉,象牙对梳等物都给了她,宝钗惊道:“这些都是给我的?”四喜点点头,宝钗见自己所得竟是众人之首,连黛玉都比下去了,一时狂喜难禁,脑中一时纷乱,不知哪个丫头说:“宝姑娘得了这么多东西,显是福晋特别偏爱了。”众人也都应和,宝钗心中也得意,笑道:“偏爱谈不上,也许福晋心里还是比较喜欢我这样笨笨傻傻的。——我说她那日多看我两眼呢。”便让丫头拿着,转身袅袅婷婷地走,方走了几步,忽听四喜大声喊道:“宝姑娘留步!”忙追上去,擦一把汗,好生愧歉,笑说道:“拿错了拿错了,那些并不是宝姑娘的,——原来是林姑娘的!”便将那些东西又都一股脑地抱过来,又从众多东西之中拿出一个银盆大的盖镜,颠颠跑去送上,笑道:“这个西洋镜才是宝姑娘的,支在梳妆台上用,最好不过。”宝钗忽没了那一堆东西,手中只一个镜子,当着许多姐妹,顿时不好意思,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便讪讪地自我解嘲,笑道:“既然是西洋来的东西,想必不比那些俗物,我且看看。”遂打开来,方一照,顿时呆了,——也不知是什么材料造来的,只见银盆般大的镜子里,满满地竟都是她一张脸,眼如牛眼,唇如猿唇,毛孔尽现,奇大无比,千言万语难以描述尽全,唯有‘震撼人心’几字,或可形容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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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不过气他对她的欺骗,在婚礼当天骂他无恶不作,顺便开个小小的玩笑说他是同性恋,然后带着他的孩子逃之夭夭而已。都过去了那么多年,他怎么还对此事心怀芥蒂?使出狠招逼她现身,冷嘲热讽之后又对她纠缠不清,这个男人,他到底想干什么?家里有二个嚣张的宝宝,一个腹黑;一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为了骗吃喝,把人家长得温润如玉的帅哥叫做“爸爸”,碰到正牌爸爸,骂人家“大混蛋”。望着这二个机灵古怪拽到令人发指的小P孩,他咬牙切齿质问:“他们到底是谁家的孩子?”DNA化验出来,他带走了他的孩子,剩下的一个,惊天动地的身世秘密也渐渐浮出水面……一个冷酷无情,一个温良纯厚,一个神秘诡异,OMG,老娘受够了,不陪你们玩了……
  • 明治天皇:孝明帝驾崩卷(下册)

    明治天皇:孝明帝驾崩卷(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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