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仓促决定弃水路改陆路火速回军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将我安置在马车内,日夜兼程,一路疾奔,途中始终一语不发,只是悉心照料着我,可小产后的我哪禁得起这样的奔波劳顿,还没到军营就病倒了。
当马车拉着病恹恹的我到军营的时候,十三已收拾行装准备离开,看到我的情形大感吃惊,四阿哥和我都无心也不愿解释。我悄悄向十三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十三谨慎地告诉我太子被废了。原来是这样,这对于四阿哥来说是个好消息啊,他的梦想不一步步正朝着他靠进吗?不知道在这重大时刻他可否将我——这个在他心里如烟花女子般无足轻重的人放了呢?
他们兄弟三人将剿灭朱三太子的军务全权交给李卫,自己即日就要进京,我委托李卫请求四阿哥让我留在江南养病,李卫回来告诉我,爷说了,最好的大夫在京里,还说谁再提出这个要求就杖毙了谁。我收拾起无奈的心情,转而向李卫提出另外一件事——帮他和绿儿说媒。李卫呆呆地看了我半晌,终于笑道:“我同意啊,只是不知道绿儿愿不愿意。”
我舒了一口气,笑道:“这个就包在我身上了,绿儿是个好姑娘,又跟我情同姐妹,你可要好好待她!”
于是,我做主将绿儿留在了李卫身边,按理应该跟四阿哥说一声,可我只是请十三转告。仓促之间,也不能给绿儿举行婚礼,只赠与他们百两金子作为贺礼,让十三做了个见证。临别之时,绿儿抱着我痛哭不已,我轻抹着眼泪安慰绿儿,绿儿将我拉到一边,边哭边说:“主子,奴婢真的不放心你,你千万别再跟爷怄气了,回了王府,还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盼着你死呢,若没有爷护着你,你可怎么活啊?”
我拉着绿儿的手,强笑道:“哟,这成人媳妇真的不同了!懂事了不少啊!”
绿儿羞红了脸,低头娇笑,“主子又不正经了,哪有你这样的主子,专拿奴才打趣!”
“笑了就好,这才是新媳妇样嘛!放心,这么多坎我都过来了,还怕什么?”我拉过绿儿的手郑重地放入李卫手中,强忍心里的酸楚注视着他俩,轻笑,“保重!”转身拭过脸上的泪,登上马车,放下帘子,绿儿悲切的声音在风里传递,“主子,记住奴婢的话,要保重啊!”
我捂住嘴,眼泪哗哗直淌,红雪懂事地拿出帕子为我拭泪,小巧的身子靠在我肩上,默然无语。红雪是个极其聪明的孩子,在我身边这么多天,不但学会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还时时找绿儿学习梳头,女红,宫廷礼节,如今跟绿儿差不多利索了,所以即便绿儿留在了江南,我在生活上的事也完全可以由红雪打理。
上京城这一路,我的马车里堆满了刘福礼开的药,每到一处驿站,四阿哥第一件事就是让人熬药,我几乎是被药泡着到京城的。
熟悉的码头,熟悉的街道,熟悉的秋天的空气,熟悉的糖葫芦叫卖声,这京城在我心里就像故乡一样亲切,可是我还能回到那个曾经被叫做家的地方吗?四阿哥掀开车帘,递给我一串糖葫芦,“好久没吃了,想念它的味道吗?”
我接过糖葫芦,眼泪一涌,用几乎恳求的语调对他说:“我想去茉园,可以吗?”
他眼里一沉,“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我不再言语,是的,我怎么可能再原谅他?
他叹了口气,“唉,也罢,这段时间宫里一定很忙,我没有时间顾及你,你先去茉园养着吧!”
他让十三和其他从人先回府,自己和小安子送我到茉园。茉园里一切依旧,姐妹们许久没见,欣喜之情不言而喻。四阿哥将车上的药一包一包地搬进来,对红雪和菁华说:“落儿身子有恙,你们可要好好照顾着。”又将服药进补事宜细细叮嘱后,才深深地望了望我,转身离去。
四阿哥一走,姐妹们几乎将我抬了起来,尤其梅香,粘在我身上撒娇,怨我这许久没来看她。菁华见状把她们一一拉开,“别闹,主子不舒服呢,让她躺下休息。”
我笑着制止菁华,“没事,我早好了,别信四爷大惊小怪!这段时间花店和精油馆生意怎么样?”
说到生意菁华不由神采飞扬起来,“花店生意可好了,京城里其它模仿我们店的根本开不下去,通通倒闭了,王宫贵族谁不认我们四季花语的字号啊!至于精油馆嘛,具体我不清楚,但每天门外车水马龙的,也很是热闹呢!”
“哼!”梅香的小鼻子发出一声冷哼。
“梅香怎么了?”我奇道。
大伙忽然都沉默了下来,我更觉纳闷,“你们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还有什么要瞒着我不成?菁华你说!”
菁华稍稍犹豫道:“主子,我也不是想瞒你,只是这是若兰自己私人的事情,我们也不好嚼人舌根。”
“到底怎么了?”
“好像......那个九爷来精油馆异常频繁。“菁华吞吞吐吐道。
“就是啊,”梅香抢过话头,“好像她就成什么人了似的,菁华姐好心劝她,她还说菁华姐姐嫉妒她,什么人啊,也配!”
这个傻丫头,看来我明天得去精油馆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