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恶心的感觉还在继续往上涌,我扶住床沿,呕吐不止,红雪急忙拿了铜盆来帮我接着,绿儿端了水来,拍着我的背,担忧地说:“主子,你不会也染上那又呕又泄的病了吧,如今刘大夫不在,可怎么办啊?”
我漱了漱口,安慰绿儿,“我没事,可能是这两天吃东西吃杂了。”说完只觉得全身乏力,昏昏沉沉。迷蒙中,绿儿轻拍我的手背,“主子,爷回来了。”我睁开眼,天色已大亮,他走近我身旁,摸了摸我额头,冷冰冰地道:“不舒服了?吃点东西就好了。”
绿儿端来一盘正冒着热气的葱油饼,轻声道:“主子,爷刚带回来的,你最喜欢吃了,趁热吃吧!”
平日里闻起来香喷喷的葱油饼今天只让我觉得倒胃口,我拂开绿儿的手,又是一阵狂呕,盘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之声,葱油饼零乱地滚落在地。
四阿哥瞄了一眼地面,冷声道:“行了,不吃算了。想是昨晚风流过度着凉了。是不是啊,若仙儿姑娘?”
我的心犹如遭受重重一锤,不由冷笑道:“昨晚风流的恐怕是爷吧?良宵苦短啊,爷今儿回来得可真早!”
“哼,如若我昨晚不出现,是不是你就要与人共度良宵了?看来是我破坏了你的好事了?”
“不是啊,胤禛,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好玩,我不会......”看来我的一时贪玩让我忽视了他的感受,这一点确实是自己不对。我急忙向他的解释,可我的解释被他粗暴地打断。
“好玩?好玩到甘入烟花女子一流?既然你跟青楼女子无甚分别,那爷的五万两银子爱给谁就给谁,爷玩谁不是玩?”
“你说什么?爱新觉罗胤禛,再说一遍!”我的语气出奇的平静。
他握住我的下巴,一字一句道:“不要以为我宠着你,你就真的飞上了枝头变凤凰。贱民里头出来的贱丫头,即使穿金戴银绫罗绸缎骨子里也还是个下贱的女人,自甘堕落的下贱女人!”
我注视着他的脸,突然之间变得那么陌生。至此,我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想再说,扭头挣脱他的手,起身穿戴整齐,毅然往舱外走去。
他暴怒的吼声在我身后轰鸣:“你上哪儿去?给我站住!”
猛然的起身让我感到头晕目眩,可我依然高昂了头,挺直脊梁,对他的话语置若罔闻。我的步伐急速而坚定,此时我一心只想逃离,逃离这艘外观豪华的苦海之舟,逃离这个不再值得我爱的男人。泪眼模糊中,河岸已在眼前,眩晕中的我只觉得岸边的景物都在旋转。我努力站稳脚跟,只要再迈出一步,就可以走下踏板,就可以获得我想要的自由。可是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肩膀,他依然在我身后怒吼:“今儿只要你走下船试试,我绝不会轻饶你!”
我仍旧一语不发,使劲甩开了他的手,而我终因用力过猛没有站住,重重地从船头摔落在岸,小腹撞在一堆尖石上,腹内顿时疼痛如绞,我手捂腹部,不由自主蜷缩起身子。轻唤着绿儿。绿儿脸色煞白地跑至我身边,吓得眼球睁大,捂住了嘴,惊呼:“爷,主子流了好多血!”
我自己也清晰地感觉到有液体沿着大腿缓缓流下,懂得生理常识的我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两天的呕吐和头晕也有了解释,微微的惋惜轻轻刺痛了我的心,可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让我和他之间断得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瓜葛。
我冷眼看着他心急火燎地抱我入舱,看着他懊恼地传小安子去请大夫,看着他在大夫身边踱来踱去,我的心里竟然激不起一丝波澜。慌乱的大夫,苦涩的中药,焦虑的绿儿和红雪,多么熟悉的场景,我这辈子居然跟药有了不解之缘。顺从地吃药,顺从地更衣,我不想再做任何抗争,全身上下透着一个字——累。
待众人退尽,四阿哥黯然坐在床边,习惯性地理着我鬓角的散发,叹道:“对不起,丫头,我又伤了你。孩子没了,不过我们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别难过啊!”
我暗自冷笑,是吗?还有时间吗?
“哎,丫头,只要我做错事,你就是这副表情,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比打我骂我还让人难受。你放心,我昨晚在那柳什么那里啥也没做,心里全装的你来着。总之这事儿错全在我,别气了,你此刻也跟在月中差不多,气多了对自个儿身子不好。”
哼,他对这类事倒挺有经验。
门上又响起了轻敲之声,“爷,十三爷密函!”小安子在门外道。
四阿哥接信一看,马上道:“小安子,传所有人立即改走陆路,火速回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