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住脚步,稍作沉吟,随口编了一个名字,“我叫尔萝。”
从隔离帐出来,已临近深夜,和大夫们一起伫立帐外,各自擦拭着汗水,相视一笑,心里都感到甚为满足。我摘下口罩,对他们说:“各位大夫,今天真是辛苦了,回去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卫生,以免被传染了。”
“哪里哪里,跟小哥比起来,真是汗颜啊!如此我等就先回了。”诸大夫拱手告辞。
“刘大人请留步!”我唤住了刘福礼。
待其他大夫离开后,我便屈膝跪在刘福礼跟前,刘福礼措手不及,欲将我拉起,“小哥这是何故?赶快起来。”
我固执地拜倒在地,“刘大人,小人尔萝,今佩服大人医学之渊博,医德之高尚,欲拜大人为师,请大人收下我这个愚笨的徒弟。”
刘福礼居然满脸惊慌,“这.....这叫老朽如何敢当?老朽亲眼目睹,小哥的医术医德可远在老朽之上啊!”
晕了,我这三脚猫都谈不上的功夫竟然还让正牌老中医刮目相看,我才是真正的汗颜哦!可我认准了的事不达目的是绝不会罢休的,便直直地跪在地上道:“刘大人如不答应,弟子就跪着不起来了!”
刘福礼无可奈何,只好道:“既如此就委屈小哥了,只是不知小哥祖上何人,家居何方啊?”
我眼含镇定的笑容盯着刘福礼道:“刘大人,请记住,我是你的弟子尔萝,其他的就不要多说了。”
刘福礼虽是一大夫,但也是久混官场之人,察言观色这一基本功还是懂的,大概从我的气度中看出我并非一寻常小子,便不再言语,点头称是。
辞别刘福礼,我才感到全身乏力,遥望月光如梭,心里不免浮起淡淡的忧伤。天涯同一月,异地换新人。思君遥无期,共此清辉冷。这满目清辉照着的不止是我,还有远方的他,不知此刻他的身边是否有人相伴,该不会是良辰美景虚设吧?
我淡淡地苦笑,不想回帐,便沿着月光照着的小路往前走,不觉豁然开朗,居然走到一片浅滩前,月色下波光粼粼的小溪好似将满天星斗吸落般静静流淌着耀眼的光华,我惊喜异常,脱了鞋坐在岸边的石头上赤足拍打着水面,清凉的感觉从足底传入,满身的疲惫顿觉缓释。顾盼四周无人,我除去污秽的外衣,仅以肚兜裹身,步入水中,细细用溪水擦洗着自己的身体,这一天的污浊才终于洗涤干净,这一天的疲惫也终于随水而去。浸泡在水中,洁净清爽的感觉让我陶醉,毕竟自从离京以来就没有好好清洁过一天,以至于忽略了渐进的马蹄声。当我醒悟过来时,马蹄声已近在耳畔,随着一声长鸣,马儿在我前方的浅滩上停了下来。我惊慌地站起身,忽觉一阵凉意,才意识到自己只穿了肚兜,忙又浸入水中。
马背上的人用戏谑的口吻说道:“呵,刘福礼的弟子,尔萝,原来是一名女子!”
我的神啊!居然是十四!“你为何跟踪我?还偷看我洗澡!”我怒火直冒,我可是你嫂子啊!
十四一语不发,只是举剑将我脱在岸边的衣服挑起,“唰唰”连刺数剑,我的衣服便化作片片布条,散落在地,他仰天哈哈大笑!
我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大骂:“胤禵!你这个混蛋!大色狼!”
他止住笑声,提起缰绳道:“哦?你居然敢骂我?”说完居然策马而去了。
听着他的马蹄声渐行渐远,心里的恐惧也越来越深,溪水愈来愈冷,周围的小树林还不时传出几声动物的嚎叫,不知道会不会窜出野兽来啊?越想越怕,我终于抑制不住,大哭起来,边哭边骂:“坏胤禵,臭胤禵!大色狼!老天保佑你一辈子讨不到老婆!”
“还在骂呢?老婆是什么东西?我干嘛要讨?”十四居然又转了回来。
我止住哭泣,心里稍稍感到欣喜,不管他回来干什么,至少可以不用害怕了。
只见他将一个包袱扔在地上,道:“给,换上吧,你那套衣服又脏又臭,还能穿啊?”
我迟疑着不肯上岸,难道要我在一个男子面前换衣服?
他哈哈大笑:“不好意思啊?成,爷转过身不看你。”
“不成,”我怒瞪着他,“你再退出三丈远。”
他策马边跑边笑道:“成,你快点,别忘了自己是大夫,可别着凉了。”
待他远去,我急速上岸打开包袱,一看,居然是女装,而且内外俱全。不管那么多了,穿上再说。换下湿漉漉的里裤肚兜,套上新装,心里暗叹,“这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倒都是温柔体贴的情种,个个都想得那么周到。”
望着仍在远处背对着我的十四,我大声呼喊,“好了!”
马儿疾驰至我面前,十四一语不发就将我扯上马背,放在他胸前,朝着军营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