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贝勒府上上下下无不窃窃私语,交相传递着一个惊人的消息——四爷的专宠耿落儿因毒害小爷弘晖被四爷亲赐三尺白绫。此消息一出,在贝勒府掀起轩然大波,有人潸然叹息,有人暗自偷喜,亦有人公然拍手称快。
浓黑的夜色下,贝勒府里隐孕着淡淡的雾,虽然是夏天,可不时的夜风透着些微的凉意,惊扰起树叶沙沙作响,门窗被摇晃地咯吱呻吟,映在窗户纸上忽斜忽摇的树枝让心怀鬼胎的人惴惴不安,月亮隐藏在云层中,欲露未露的一小弯弦给夜色增添了几分鬼魅之气,花园里暗影浮动,隐隐绰绰不知道躲藏了什么,偶尔几声虫叫,在死寂般的夜空里分外刺耳。
四阿哥步履匆匆,推开一间朱红的房门,里面传来一女子的惊喜,“爷,您今儿怎么有空来了?”
四阿哥摸摸女子的脸道:“淑惠,陪爷坐坐。”
女子顺势幸福地倚在四阿哥身上。
一阵阴风吹过,烛台上地蜡烛“扑”地熄灭,掩上的房门摇着陈旧的门轴颤悠悠而开,我飘飘忽忽降落在门口,一袭宽大的白裙在夜风的吹拂下翩然翻飞,在门外目睹了这一切的我愤怒地张开嘴,一条血红的舌头竟然直垂到胸前。
“啊......鬼啊!”淑惠厉声大叫,紧紧伏在四阿哥怀里。
四阿哥搂住了她道:“别怕,有爷在,你别怕。”又指着我说:“落儿,赐你死的是我,你要找就来找我,不要惊吓其他人。”
“胤禛,落儿死得好冤枉啊!胤禛......”我如泣如诉的声音飘飘悠悠回荡在空气中。淑惠缩在四阿哥怀里簌簌战栗,颤抖着说:“不要......不要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纵声狂笑,“淑惠姐姐,你怕了吗?你还我命来啊!
还有弘晖,弘晖好可怜啊!”
四阿哥惊惧道:“落儿,你在说什么?”
我一脸哀伤:“胤禛,你问淑惠姐姐啊!落儿是冤枉的,姐姐你说是不是啊?”
淑惠已瘫软在四阿哥怀里,语无伦次,“不是,不是,你不要来找我,求求你,你不要来找我。”
“姐姐,”我透着无限哀婉,“弘晖和我好寂寞啊,他说想要姐姐去陪我们,姐姐你说好不好?”
淑惠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慌乱地摇着头,“不好不好,你别来找我,不是我......”
我缓缓向她飘近,“姐姐,你这就跟落儿走吧,走吧!”
淑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声如捣蒜般咚咚直响,“落儿妹子,不,落儿仙子,求求你了,你不要来找我,真的不是我。是李福晋,是她,是她给我的毒药,也是她出的点子,我只是受人摆布,受人利用。神仙妹子,你一定要明察秋毫啊,求求你了,不要带我去,不要!”
四阿哥脸上的表情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比见了我这个鬼更恐怖,他猛喝一声:“来人,带李福晋!”
李氏见到我的瞬间反应跟淑惠一样,但一声尖叫之后却马上镇定了下来,依然是淡淡的语气,“爷传奴婢来有何要事?不是为了要吓唬奴婢吧?弘时还睡着呢,待会醒来找不着我会哭。”
四阿哥怒道:“你做了何事还要爷告诉你?淑惠,你来说。”
淑惠战战兢兢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李氏便呼天抢地起来,“爷,你怎可凭淑惠一面之辞便冤枉奴婢,定是她自己做了此事还拉个垫背的,爷,难道您冤枉落儿妹妹还不够,还要逼出一个冤死鬼吗?”
淑惠气的脸色煞白,一时无语,“你......”
我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四阿哥却脸色一变,似被戳到痛处。
李氏继续哭道:“淑惠妹妹,我知道你的心,您惦记着爹娘,惦记着弟弟,不想死,可你也不能血口喷人,让我代你受过啊!你放心,你走了,我一定会帮你照顾好家人的,也不枉你我姐妹一场。”
此话一说,淑惠脸色骤变,戚然道:“淑惠就拜托姐姐了。爷,害死弘晖,嫁祸落儿之事全是奴婢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请爷将罪。”
我暗自纳闷,形势怎么风云突变?看来其中还有猫腻,许是李氏命不该绝吧,她可是还要封妃的。
四阿哥盛怒之下令人连夜将淑惠押入了宗人府,李氏眼中闪过几许惊慌也匆匆告退。四阿哥伸出双臂试图来拥抱我,我闪身飘开,怅然道:“胤禛,人鬼殊途,你我缘分已尽,此次一别,后会无期。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