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酣战之后,吕四娘渐占上风,毕竟胤禛的长处不在刀剑上。只见二人长剑相击发出清脆的铿锵声,胤禛手中的剑一飞冲天,瞬间落入泥土之中,而吕四娘的剑尖已抵住了胤禛的咽喉。我的心忽地提到了嗓子眼,正打算冲出去,却发现吕四娘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只是冷冷地道:“你究竟是谁?”
“在下乃京城一珠宝商龙四,不是已经审过了吗?”胤禛似笑非笑地回答。
“不,你不是!”吕四娘冷冷的双眸闪过一丝寒光,眉间不自觉又浮起那层浅浅的哀怨,“但愿你跟我要杀的人没有关联!”
“姑娘有血海深仇?”胤禛的眼眸露出探索的意味,这种眼神他鲜用在女子身上。
“没有!”吕四娘冷然拒绝回答。
胤禛用手指拨开指在咽喉的剑,笑道:“姑娘有,并且为此仇背负巨大包袱,压得姑娘日夜喘不过气来,所以姑娘一心想火速了解此仇恨而得以解脱。”
吕四娘显然一惊,“你如何得知?”
“我还知道姑娘并非一嗜血之人,对眼前的生活早已厌倦却又因仇恨的困扰而无可奈何。”
吕四娘握剑的手渐松,长剑无力地垂下。
胤禛忽然柔声道:“是啊,你这个年纪的姑娘应该蹦蹦跳跳地欢笑,娇柔可爱地撒娇,怎么愿选择这样一种生活?”
一阵阵酸意涌上我心头,顿觉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沉甸甸地压迫着我,从来没见过他对除我之外的女子有过这样的态度!难道历史就不能稍稍偏离一点它的轨道?我犹如跌落冰窖......
吕四娘眼里闪过稍纵即逝的泪光,脸上僵硬的线条有了少许缓和,“你究竟是谁?为何在此胡言乱语?”
胤禛哈哈大笑:“姑娘的眼睛告诉在下,我并没有胡言乱语。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姑娘的心事也是你的眼睛泄露给我的。”
吕四娘再度举起长剑:“信不信我杀了你!?”
“我信!”胤禛昂起头,脸上的笑容淡定如蓝天白云。
“信还笑?难道你不怕死?”吕四娘高声道。
“有道是人间万苦人最苦,终不悔九死落尘埃。”胤禛竟然引用了我写给他的歌词。
“有道是人间万苦人最苦,终不悔九死落尘埃。有道是人间万苦人最苦,终不悔九死落尘埃。有道是......”吕四娘喃喃念着这几句话,痴了般转身而去。我躲在树后,独自咀嚼着难言的滋味,觉得还是不要出来与胤禛相见为好,便悄悄迅速溜回了山庄的厢房。
我掩饰着内心的不安,假装在门口等候,果见他仓促的身影渐行渐近,便笑靥迎上。“睡得好不好?”他笑着抚抚我的头发。
或许是年月的增长磨灭了我的焦躁,我居然能压下心头的郁闷,温柔以对:“还行,你刚才去哪里了?”我稍作试探。
“在山里走走,风景很不错!”他漫不经心地回答。
“胤禛......我们现在是俘虏哦,到处乱走会有危险的。”我斜眼偷偷观察他。
他浮现出少见的温柔笑容,“庄主不会杀我们,放心吧,不会有危险。”
“哦?你这么肯定?你刚才见过她了?”
“没......没见过。”
他撒谎了,他为什么要撒谎?我立在原地再也挪不开脚步。
此后的几天,我每天醒来时他都已不知所踪。这对于我来说本不是什么奇怪之事,在宫里时日日都是他先起早朝,可如今我不得不疑心他去了哪里。
本无心做小人,但好奇心和猜忌心迫使我在一个早晨再度尾随他去了小树林。这次我听到的不再是舞剑声,而是琴声。琴声里流动着一些微妙的情愫,犹如悬崖峭壁上偶尔会盛开一朵柔美的花,若隐若现;如不经意泄露的少女心事,含苞待放的一点点,却引起观花人无限遐思与期盼......
我终于驻足不前,原因是在绿意葱笼中发现了一处凉亭,发现了凉亭下两个身影。我将自己投入到琴声中,随着琴声起伏放逐自己的心碎......琴声停歇时,我的泪水已经滴落,我竟已不知道是否自己要求的过多。睁开眼,却瞥见了让人揪心的一幕——吕四娘倒在胤禛怀里......
我终于无法忍耐,泪水奔腾而出,掩面跑回山庄,我猛敲十三的房门。十三开门的瞬间,我扑入他怀里,痛声大哭。十三微微一愣,笨拙地搂住了我,除了轻拍我的背,什么也没问,待我哭够以后才被他从怀里扯起来,“像什么话啊?怎么还这么能哭呢?怎么了,告诉十三,十三还跟以前一样帮你!”
我犹豫片刻,终道:“十三,我想京城了,想昼儿,我想回家!”
“这个容易啊!快了,马上就能回家了!”
我努努嘴,“可是我们现在困在山贼窝里,何时才有出头之日啊?”
十三笑道:“天不怕地不怕的落儿丫头,你现在不是怕死了吧?咦,四哥呢?你怎么没跟他一块儿啊?跑我这里来哭?”
“谁哭了?丫头是你吗?发生什么事了?”胤禛接上了十三的话。
“她说她想京城,想昼儿了,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呢!”十三笑答。
胤禛不由笑了,“哦?你也会想京城?你也会把皇宫当成家?你不是只想要自由的吗?”
“是啊,请皇上在必要的时候给奴婢想要的自由吧!”我实在装不出假像了,只能对他冷言冷语。
“怎么了?好像有问题。四哥你欺负她了?”十三满脸狐疑。
胤禛更觉莫名其妙,“没啊,我哪敢惹她啊!”